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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丹佛監獄實驗--The Stanford Prison Experiment

斯坦福监狱实验/史丹福监狱实验(港)

6.9 / 29,620人    122分鐘 | 80分鐘

導演: Kyle Patrick Alvarez
編劇: Tim Talbott
演員: 比利克魯德普 麥可安格蘭諾 莫伊塞斯阿里亞斯 Nicholas Braun Gaius Char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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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

2015-12-14 02:58:39

一場催眠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任何人去看《史丹福監獄實驗》都會感覺震驚吧。震驚的不是電影,而是一場真實的實驗。若不知道路西法效應,沒有人性本惡的先入為主,一定以為這是一場冗長而無趣的實驗,就像實驗設計者曾經料想的一樣。
      實驗僅僅持續了六天,就被迫叫停。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實驗結果。我們與策劃者一起,通過更清晰的螢幕和畫面,見證了整個過程。
      這不是一次實驗,不是模擬監獄,這就是真實的監獄,只不過是心理學教授的監獄。實驗叫停後,作為實驗對象的男孩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這場實驗,是個太過殘酷的過程。在我看來,是一場集體催眠。
改變一個人需要多少時間?我想許多人都這樣問過。在看完電影之後,我猛然心悸,或許時間從來不會改變人,改變人的是所處的位置。
      一群史丹福的大學生,隨機地被分成獄警和囚犯。他們並非真正的獄警或是囚犯,他們的區分最初來源於服裝。獄警有筆挺的制服與墨鏡;囚犯則是麻布裙裝,絲襪頭套,腳鐐。服裝區分了身份,當然也像徵了權力,於是一場圍繞權利展開的催眠就此開始。
       以前看了福柯的《規訓與懲罰》,在一知半解中窺見「權利心理學」也猛然發現它寓於各種場景中。權力,看似一個無法定義東西,實則在各種場域中縱橫馳騁。一開始覺得福柯太過誇大「權力」的作 用,「史丹福監獄實驗」讓我震驚,至少在「監獄」這樣一個特定的環境中,我們看到了權力的力量。
      在電影中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扮演獄警的人很快就能進入角色,而囚犯卻不是。以前我也曾經疑惑過,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在監獄怎麼會消停?沒有人生來就是囚犯,帶著囚犯的基因,進入監獄服刑的過程,就是成為囚犯的過程。
史丹福監獄實驗,模擬了監獄的日常,也給了我們一本手冊,「如何讓人成為好囚犯」。
     首先,剝離他的個性:統一的服裝(甚至是女裝)、髮型,除了一張床外幾乎沒有私人物品,限制個人愛好。他們赤條條的站在一起,沒有分別。
     其次,奪走他的姓名,一個編號就是代表,忘了曾經的身份,忘了獄友的身份,接受監獄給他們的定位。當監獄裡其他人被要求齊聲大喊「891是個壞犯人」時,891失聲痛哭,瀕臨崩潰,他接受了對於他身份的認定,他忘記了自己的姓名,忘記了這只是一次實驗,相信自己就是囚犯891。
      再次,限制他的語言,語言與思維有關,或者語言就是思維,控制了語言,便控制了意識形態。反之亦然。獄警要求囚犯回話時必須帶有「尊敬的糾正官先生」,獄警代表了司法的正義。而監獄的牧師充當了意識形態的引導者,是上帝的傳道者。他們被兩種「高尚」脅迫,在親友探視期間沒有說出對監獄的不滿,表現得像一個好囚犯。
      最後,當然也是最關鍵的,讓他忘了自由。不僅僅是身體上空間自由的限制,讓他失去時間觀念,度日如年,消磨意志,彷彿不配擁有自由。
      這就是一場催眠。學生們被限制在一個特定的場景里,進行角色扮演,最後成為了角色裡的那個人,就連策劃者也牽涉其中。
電影中,最有趣的,是教授的同事問道,你這個實驗的自變量是什麼?
       這讓我想起了Cohen老爺子的《Who by fire》,誰燃於火,誰溺於水?當老爺子接到上帝的電話,宣判對他的命運時,他反問了一句:「Who shall I say is calling?」
      獄警樂於控制囚犯,囚犯樂於控制自己的群體,而教授,典獄長一般的存在,樂於掌控自己的監獄。當他喊出「這是我的監獄,我不能讓它這麼毀了。」他的女友震驚了,因為他也已經深陷實驗當中,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成為實驗的一部份。
      權力難以被定義,但可以去定義其他,就是一種權力。
      這是一部讓人心痛的電影,但絕不是讓人絕望的電影,電影中有一位獄警始終沒有參與進同行的虐待行為中,他也沒有制止,在虐待越演越烈時,摘下了自己的墨鏡。或許在這場實驗中,他是唯一沒有被徹底催眠的。當實驗終於無法控制教授衝進實驗區,大喊:「實驗結束了!」時,所有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只能含著淚,說到「史丹福監獄關閉了。」
      男孩們終於恍然大悟。
      看完電影,心裡也是久久不能平靜,一個好人,究竟能壞成什麼樣子?好與壞的界限突然間就變得有些可笑了。實驗中,象徵「好」的獄警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混蛋,而扮演壞人的囚犯,卻逆來順受,最後甚至認為一切是自己應得的,忍受變成了一種品質。
      想必看完電影,我們都會問自己,我如果是獄警我會不會成為施暴者?或者,如果我是囚犯,我會不會反抗?
      當然這些都只能是想像,也慶幸都是想像。
      實驗的結果,無疑是讓人對人性產生懷疑,但更多的是警醒。
     人總是樂於操控,就像以前流行「hold住」一樣,總想hold住一切,「掌控」會給人帶來存在感,安全感,自豪感,甚至是快感。我們活著,卻總是在以各種方式證明白己的存在。這種證明當然不可能來源與自己,而是來源於他人,看見自己對他人的影響,就是一種證明。誰不想站在世界中心,我這裡指的是你自己的世界。
     於是人們越來越熱衷於權力、金錢,想要擁有更多,操控更多。慾望催人追逐,也張著大口等待著吞噬著追逐的人。於是有越來越多的人被權力金錢操控。這不奇怪。
     可是史丹福監獄實驗的意義是什麼?告訴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路西法嗎?
      或許,不止如此。
      這次實驗展示的是一次集體催眠,但清醒的你,有機會做那個不被催眠的人。
      權利與慾望的催眠,潛移默化,若能摘掉身份的墨鏡,保持清醒,潔身自好,恐怕也不難。
      我自知是個容易被催眠的人。所以我選擇遠離,經不起挑戰,所以我選擇遠離挑戰。
      但是這裡藏著另一個問題,你真的害怕成為路西法嗎?或著是你也渴望著呢?
      人心本無善惡,因事而異。
      「監獄」無所不在,無論你在什麼樣的位置,無論你制定規則或者被困其中,尊重,對別人,亦對自己。
      最後希望你的善行能換來比作惡更多的愉悅。
      推薦Leonard Cohen《Who by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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