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行者》：翻拍出另一個經典

一切都緣起於02年的那部驚世救市之作《無間道》，之後香港人又轟轟烈烈地又續了兩部，無間三部曲的完結標誌著經典就此誕生。名聲傳到老美那邊，老美垂涎於故事的精彩度，毅然決定翻拍，並找來老馬操刀，這一切沒有理由不讓人期待。06年秋天，美版《無間道》—《無間行者》問世，一時間叫好又叫座，王者歸來的老馬一不小心翻拍出了另一個無間經典。

 

老美無意搞三部曲，於是把港版三部壓縮在一部片子裡。這樣一來，作為一部2個多小時的電影，《無間行者》無論如何都沒有道理在劇本的精彩度上有什麼欠缺，老馬要做的就是怎樣把這麼現成的故事給講好。說是三部綜合在一起，其實《無間行者》主要還是在主力講述那最具有戲劇衝突和情節張力的港版第一部。而第二部和第三部的一些有特色的情節和人物多少也給安插在了裡面，用來給劇情潤色。比如，比利的全家男丁幾乎都被安排成了混混之類的角色，但背景沒有港版裡面倪家那麼牛X；馬丁.沃爾伯格的角色多少有點港版第三部裡面黎明那個角色的意思；港版裡的女性角色可以看作都影射在了美版里女心理醫生這個角色上面。通片看來，這樣一個在原本就異常飽滿的劇本基礎上通過雕琢修改細微情節而形成的故事就變得非常流暢，大大增強了精彩指數。

 

萊昂納多和馬特.達蒙兩人的角色是在無間世界裡由擦肩而過到最後正面交鋒的兩個靈魂人物，這兩個人物的存活狀態和下場也是片子可供挖掘的深意所在。相比於港版裡面劉梁兩人光彩奪目的主角戲份，美版裡面兩人同尼克爾森演的港版韓琛—法蘭克之間的對手戲是有增無減，加之尼克爾森又有超強的搶戲功力，片子在一定程度上就不完全是比利和柯林這兩個小伙子的天下了，法蘭克的戲份上升到主角級別，而且場場出彩，最後被柯林幹掉的那場戲，臨死還掙紮著反擊一槍，他的死是片子前後兩個高潮的轉折點。在港版裡面，黃秋生的墜樓那場戲，無論是從演員的表演、場景的調度還是那無比貼切的配樂，都堪稱經典。美版裡面馬丁.西恩演的隊長的戲份並沒有港版黃警官那麼特色鮮明、搶人眼球，值得拿來品味的應該也是隊長遇害墜樓那場戲。這場戲的節奏強烈、多條線平行進行、情節緊張，場面調度異常緊湊簡練，比港版有過之而無不及。隊長呵斥比利下樓後略帶慌亂的神情也顯示出了馬丁.西恩恰到好處的表演功力。隊長遇害後墜樓的過程也是採用了慢鏡頭處理，沒有配樂，只有旁邊的細微聲響來襯托當時的安靜，隊長轟然落地，片刻安靜後，嘈亂開始。這個過程沒有港版隨即響起配樂和閃回鏡頭那麼煽情，但是它具有美國的味道特色，而且它抓到了港版的精髓。這場戲之後還有一個人物和細節的改動比較值得注意，就是中彈的法蘭克手下。這個角色可以類比一下傻強，但是兩者很不一樣。這個中彈的手下其實也是警方的臥底，他故意告訴比利假地址原意是為了讓比利成為他的替死鬼，但是他看到比利到達了正確地點，他應該知道了比利也是臥底，而比利也應該在第二天從電視上知道了他的身份。柯林在警局大搞陰謀害死隊長之後，還有一個人物反應強烈，就是馬丁.沃爾伯格演的暴躁張揚的警官迪戈納姆。這個人物在這場無間暗鬥中只是一個對比利身份的知情者，他的戲份不多但是由於性格張揚、言語激進而顯得異常搶眼，而且他在最後在劇情終結上起到了關鍵的作用。美版里，在片子貢獻了一段跟萊昂納多並不激烈的激情戲的薇拉.法米嘉所演的女性角色理所當然地成為大陪襯，也是跟兩個男主人公的生存狀態的變化有著微妙關係並在最後知曉真相的人物。

 

拋開人物不說，港版那些個經典的場景橋段在美版里幾乎都保留了下來，比如警校受訓的交代、雙方臥底暗地裡傳資訊的緊張鬥智，一舉端掉法蘭克幫派的槍戰場面、上面寫有塗改後的單詞的黃色信封、柯林用隊長的手機跟比利通話，這些場景都是構成整個飽滿故事的重要情節，美版在保留這些場景的同時也做了細節上的改動，這些改動使得片子更具美國特色，所體現出來的韻味也就跟港版的大相逕庭。但是這並不表示美版就只是機械複製而丟失了原有的精髓。這些場景的平穩過渡和各種鏡頭手法的流暢運用，都非常地緊湊抓人，而且有條不紊，完全體現了老馬超強的調度掌控能力。片尾的一系列爆頭場景可以說是片子最後的高潮。美版的結尾也是保留了港版的那個經典的電梯爆頭，而且在片尾這段配樂也開始肆無忌憚地迸發出來，強烈地烘托著幾個人命運的瞬息改變。如果片子到這裡結束，不能說不精彩，只是難免有一點一味複製的蒼白感。好在最後有了這樣一個場景，柯林推門入室，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迪戈納姆，柯林彷彿早料到了這個結局，平靜地說了一句：好吧。然後迪戈納姆一槍爆掉了柯林的頭。以這樣一個情節安排作為ending，片子就基本上跳脫出了港版結尾的窠臼，有了自己的經典之處。

 

除了尼克爾森的強力演出，片子在演員表演方面的焦點就主要集中在萊昂納多和馬特.達蒙身上了，而且很容易拿來分別跟梁朝偉和劉德華比較。由於兩版背景畢竟是一個東方，一個西方，演員表演沒有必要說是按照港版的標準來進行對比，分出好壞。萊昂納多由於角色的設定，其表演上的感覺也跟梁朝偉有某種契合之處，比如同樣的隱忍、同樣的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同樣的抱有完成任務恢復身份的希望，但是兩者之間的表演方式可能會有很大差別。萊昂納多在表演上的收與放還是控制的比較到位的，有幾場戲的爆發力也得到了比較完整和有力的釋放。相比於萊昂納多的角色，馬特.達蒙更加有一些表現在明處的角色處理空間，因為作為一個要在警局積極表現的黑幫臥底，他的處境和對事件的應變可能有更大的複雜性，而且這裡面這個角色還有一個在心理身份認同上的變化過程，這也是比較考驗一個演員的地方。馬特.達蒙的表現也非常精彩，可能是佔了角色發揮空間上的優勢，所以給人的感覺是他的表演比萊昂納多要生動傳神一些。當然柯林在心理的變化方面可能在一部片子的時間裡面還是沒法細緻體現，不像港版可以在第三部裡面仔細地剖析一下。

 

撰文日期：2006-1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