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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橋戀人--The Lovers on the Bridge

新桥恋人/ The Lovers on the Bridge

7.6 / 10,654人    125分鐘

導演: 李歐卡霍
編劇: 李歐卡霍
演員: 茱麗葉畢諾許 丹尼拉馮 Klaus-Michael Gruber 愛迪絲斯考博 Georges Apergh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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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yeLoveYou

2017-05-27 08:25:39

巴黎腐爛就腐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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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yeLoveYou(來自豆瓣)
來源:https://www.douban.com/note/622122496/

打樁機在響,天空裂開一道縫。
雲是餿的,陽光結成了痂,糊在大地上。
那個名叫亞歷山大·奧斯卡·杜彭(Alexander Oscar Dupont)的糟老頭露出油肚皮,橫臥在橋堡上,或許是我吧。
他嘴巴一張一翕,正吐出昨夜胃裡沒消化乾淨的蕪菁、酸塊菰、洋蔥與艾爾酒。塞納河正在維修,新橋暫不通行。
一隻老鼠在我的嘔吐物里爬動。川流不息的人們,形色匆匆,像白痴一樣上班、下班、上班、下班。
他們上班只是為了下班。
我他媽喝多了,不是頭一回了。有天夜裡我躺在大街上,被呼嘯的汽車壓斷了右腿。我就這樣一步一步爬進救濟站,被那群婊子養的像屍體一樣拖來拖去。將我登記在冊,拍大頭照,按下手印,接著是沒完沒了的盤問。據說這是為了防止福利欺詐,可讓我覺得,正是他們發明了貧窮本身,並把它定為一項新的罪行。
所有的偉大的法蘭西公民們必須學會如何使用表格來逮捕自己。
於是,我將名字的字母重新排列,才有了現在的名字:萊奧·卡拉克斯(LeosCarax)。

我是在那年夏天遇上她的。她是個盲女孩,左眼看近物時會如同蝸牛般凸起、膨脹,而右眼常常溢出膿水。一身粗麻布塗滿了漬痕。她喜歡畫畫、喝酒,神采飛揚。跟她在一起,讓我覺得生命很美。
我們一起撿煙抽、偷酒喝、大笑、大醉、嘶叫、亂舞,跛著腳奔跑,在水裡擁抱。塞納河的一半是煙火,一半是我們。
我偷來一部16毫米的攝影機,發誓要拍一部有關她和我的電影。
直到我看見她父親尋她的啟事,才明白她是「上等人家」的女兒。為了與她永遠廝守,我燒掉了她父親貼出的所有海報,將騙來為她醫治眼睛的錢撒進河裡。
只有成為真正的弱者,她才離不開另一個弱者。
她的眼睛一天壞似一天,無法看清週遭細小的動作,幾乎瞎了。為了讓她看到我,我從此不再微笑,而是狂笑,我不再走路,而在人群中翻滾。我每天支付著我卑微的絕望,我可以為她入獄,為她而死,為她付出一切。
我愛你!但我禁止你離開我,去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是酒精噴薄的烈焰,而她是感光失靈的煙花。
她失明前的最後一個願望是將一幅油畫再看一遍。在午夜的羅浮宮裡,她踩在我的肩上,我高擎著燭火,她那玻璃質地的空眼球已無法辨物,便用手指一寸一寸地「看」每道筆觸的凹凸。就在那幅畫前,我們緊緊相擁,我用黑暗蒼涼的幕布蓋住了她,燭光與她眼中最後的餘火同時熄滅。

我因縱火罪而鋃鐺入獄。她自此盲而無依,白天在街上晃,晚上睡在下水道里。她被流浪漢們輪番毆打、強暴、酗酒、停經,變得不堪一擊。她死的時候才33歲,但看上去有50歲,像一隻瘦骨伶仃的塑膠袋。是我親手把她的屍體扔進河裡的。就在那兒,那座她喜歡的橋上,我用偷來的槍打穿了我的左手掌。
如今我老了,兜里時常揣著上百枚鑰匙,卻什麼也打不開了。
我當了一輩子的警衛,呆過工廠、大樓、燈塔、墳地,最後,成了這座橋的守門人。
橋連接著左岸與右岸,卻分割著上流與下流。道理一樣。
你可以依賴你的導盲犬,但永遠不會對它產生愛情。這個社會的窮人和富人並非同一個物種。他們之間無法真正相愛。
階級本是人類創造的概念,人反而藉此畫地為牢,相互劃分,激起盲目的仇恨、莫名的恐懼,稀里糊塗的活,不明不白的死。
貧窮成為我一生無法克服的身份,我的夢想就是有生之年在我的電影裡殺死它。
「那是我嗎?」
「是的,來自記憶。」
「你哪裡見過我?」
「我以為你死了。」
一個半盲的女孩,一個跛腳的癩子,當年的事就要重新開始。
每個童話的開頭都是「很久很久以前」,而所有謊言的結尾則是「一切不再遙遠」。
而這一切,是獻給所有住在橋上的戀人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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