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忠》：從婚姻中越出雷池 性愛場面銷魂蝕骨

《不忠》是導演阿德里安·萊恩的所謂「外遇三部曲」（《致命誘惑》(1987)、《桃色交易》(1993)及《不忠》）中最為細膩感人的一部犯罪驚悚片。儘管題材、類型、情節不同，但這幾部片都傳達出「外遇是錯誤的」的訊息，這樣的思想聽來面目可憎，不過話說回來，現實中有多少外遇能像《英國病人》一樣悽美動人足以成為史詩般的可歌可泣？而《不忠》的重點就是要探討外遇在一個美滿的婚姻中可能造成的影響及後果。影片描寫的是一個美國中產階級家庭的婚外戀故事，美麗多情而不忠的妻子，努力維繫家庭而進退兩難的丈夫，瀟灑多情而遭遇死亡的情人。三個人物構成了整部電影的三角關係，每個人在其中尋覓著屬於自己的感情世界和投入著自己的感情訴求。在獲得感情的同時也在享受著感情帶給自己的愉悅，當然這種脫離了婚姻的婚外戀情是危險的是不可靠的。在這個俗套的婚外情故事裡導演卻給我們帶來了新意。
      影片一開始是按著俗套的框架來演繹著的，衣食無憂的居家女人擁有著事業有成，成熟穩健的丈夫和聰明活潑的孩子，生活平靜而悠閒。寂寞當然是難免的，如果不是因為寂寞相信也就沒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一場大風中的偶然邂逅使她內心充滿了漣漪。接下來便是順理成章心有默契的挑逗，靠近，掙扎，半推半就，隱瞞欺騙，驚慌失措，痛苦抉擇，進退維谷，事情敗露，女主人公完全陷入了慾望的深淵。同每一場艷遇並無二至的區別。故事裡總是有被一個蒙在鼓裡而不知所措的可憐丈夫，一個徐娘半老風情萬種而不甘孤寂的少婦，一個放蕩不羈浪漫到底而風流成性的狂野情人。影片到這裡完全沒有給觀者任何的驚喜。導演所做的只是在敘述而沒有絲毫表露自己的想法。隨著一場殺人兇案的發生，影片的後半段完全轉變成了一部驚悚懸疑片電影。殺人，毀屍，滅跡，面對警察的盤問。觀者的情緒始終是緊張的，不知兩位主人公到底何去何從？當影片最後一家三口坐在停在警察局旁邊的汽車裡，鏡頭漸漸拉遠，紅綠燈在不停的閃爍，留給觀者心中會是什麼呢？
      《不忠》改編自法國新浪潮大師克勞德·夏布洛爾的作品電影《紅杏出牆》(1969)，原作是部充滿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Alfred Hitchcock式懸念的經典之作。本片的故事情節和原著大致相同，但兩部片從敘事法到著眼點都完全不同。導演賦予了《不忠》更多的新意，以《情定日落橋》(1979)一片成名的黛安·蓮恩在此片中的表現堪稱卓越。最值得人稱道的是片中康妮第一次與保羅發生關係之後的那個下午，她坐在回家的火車上回想著之前在保羅的撫觸親吻下自己的顫抖，猶豫、害怕、不安乃至漸漸解放而享受到的激情和愉悅；鏡頭再切換到坐在火車上的她，在罪惡與羞愧中對自己感到厭惡，甚至噁心，但又忍不住回味著剛才的高潮……黛安·蓮恩把如此矛盾糾葛的情緒表現的極具說服力。觀眾甚至於從僅僅她的臉上就能完整的猜想出剛才發生的一切，表演得實在無可挑剔，太完美了，整部影片黛安·蓮恩也都維持如此高水準的演技，徹底將康妮這個角色演繹的活靈活現，讓觀眾的情緒完全跟她一起上下起伏，感受她的恐懼矛盾，感受她的興奮熱情，感受她的罪惡感，感受她的憤怒痛悔，感受她作為一個母親妻子的心情……黛安·蓮恩的演出不容錯過。 　
      阿德里安·萊恩鏡頭下面的男男女女，他們通常沒有道德的約束，只以自我保護為出發點：因此康妮會明明知道外國男子保羅對自己有慾望卻依然一次次去接觸，終至乾柴烈火一瀉千里；而愛德華殺死外國男子保羅後表現出來的並不是毀滅一個生命的悔恨，而是擔心被發現的驚慌……他們表面上是保護家庭，但家庭無非是他們的幌子，實際上是保護自己。從這個角度說，康妮和愛德華是天生一對。外遇在某種程度上具有一種無可抗拒的誘惑力，它似乎是一個魔鬼，你只要同他稍有接觸，就往往難免會棄械投降。《不忠》中康妮從一個看似無可挑剔的婚姻中越出了雷池，而且不可自撥的沉溺在偷情的刺激歡愉中，情慾令她變成了一個癮君子，一次次的的自責，而另一方面又一次次的陷入進去。黛安·蓮恩的表演貫穿於整部影片，她不停得在罪惡感和歡愉感之間徘徊，時而以淚洗面，但一回憶起歡愉時的情節又禁不住破啼為笑，高水準的演技將這種心理矛盾表現得淋漓盡致。人不可能有兩種不同的生活，她開始忘記接兒子放學，家務工作不停的出錯，令她的丈夫開始察覺出某種的異常。於是從私人偵探那兒他不得不接受妻子越軌的事實，理察·基爾飾演的丈夫的表演開始從這裡得到發揮。作為一個事業有成的中產階級，有極強的自控能力，他一直忍而不發。當見到保羅時，他也一直保持住紳士風度，但是當他看到他送給妻子的水晶球被子轉送給了保羅，終於在酒精的催化之下將保羅砸死。這裡始終有一個疑問，水晶球一下子就將保羅給砸死，總覺得未免不太可能。
      愛德華殺人的處理也高超，殺人當然是出於忿怒，這是殺人的潛意識裡的必然性；然而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有殺人的慾望，因為他自己是個「紳士」，他痛苦而又平靜的跟那個給自己戴了綠帽子的男人嘮叨，並端過那個男人端過來的酒，他的殺人有偶然性，那個觸發點同樣也是殺人的武器，這個細節的設計妙極了。在往後一段，理察·基爾將一種惶恐的狀態演得頗具水準。男主角保羅的扮演者法國帥哥奧利維耶·馬丁內茲，認識他來自那部頗有些名氣的法國影片《屋頂上的輕騎兵》(1995)。他在本部影片中扮演一個花花公子似的人物，雖說也沒有太大的失誤，但是總覺得讓一個完美家庭中的少婦就這樣出軌，似乎缺少了些致命的誘惑。影片到了這裡隨著妻子發現照片和那個水晶球，夫妻雙方終於開始互相爆發，但之後他們又開始明白彼此一直都是深愛著的。妻子將照片一張張燒去時，畫面回到了她與保羅在風中相遇那一段，當時她要是坐上TAXI，一切都將不會發生，但一切都不可能回到過去了，剩下的需要承受許多的東西。丈夫作為一個誠實的人在面對自己殺人的事實面前長期的惶恐不安，影片在這裡又安插了一段復活節時理察念祭詞的情節，更深刻的反映了心理掙扎的痛苦。最後的結局似乎也沒有出乎意料，體現了維護道德的傳統，不可能讓殺人犯逍遙法外。影片在最後畫面定格，車子停在那兒，旁邊的房子亮著「POLICE」的藍燈，不言而喻的一切。
      黛安·蓮恩飾演紅杏出牆的妻子康妮，她將不忠而又不能自拔的女人心理層次演繹得令人信服，迷茫的眼神和細膩的肢體動作贏得了評論界和觀眾們的一致認可，並因此榮獲當年美國影評人協會及紐約影評人協會最佳女演員獎，以及第60屆金球獎、第75屆奧斯卡獎最佳女主角提名，使她的演藝生涯達到了頂峰。阿德里安·萊恩將《不忠》的前半部份的眾多的性愛場面處理得非常唯美，但又沒有過多的暴露，真的很見功底。在後半部份開始轉入猜忌、懷疑、兇殺之中，直至最後的細膩的情感戲。《不忠》拍得還是相當成功的，儘管對本片有著眾多的批評聲。導演手法上，《不忠》的出色之處在於視覺元素的雙關：片頭的平靜而充滿情趣的家庭生活，房屋外面近乎不自然的風，這代表了蓬勃的慾望即將要打破平靜的家庭，現實層面這場風也有推動敘事的作用，它造成了兩人的相遇，故事真正的開始……外國男人居所的電梯是另一個有寓意性的場景選擇：愛德華在電梯裡彷彿困在籠中，這自然是他即將面臨困境的預示……洗車的場景用特寫不厭其煩的強調，愛德華也想洗掉自己所沾染的鮮血……垃圾場、風、棄屍、群鳥這同樣也是充滿象徵意義的場景……
      導演阿德里安·萊恩被許多影評家評價為極為擅長處理情色鏡頭的導演。1987年，由阿德里安·萊恩執導、麥可·道格拉斯、格倫·克洛斯主演的《致命誘惑》曾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的提名，雖然最終惜敗於當年傳奇性的影片《末代皇帝》(1987)，但影片大段富於衝擊力的激情戲、以及對婚外性關係的尖銳披露都使得該片成為80年代末深具影響力的影片。其後1993年的《桃色交易》以及1997年的《洛麗塔》也都是引發轟動效應的作品。為了拍好影片中保羅和康妮親熱鏡頭，導演阿德里安·萊恩特意完善了內容讓女主角黛安·蓮恩觀摩德國影片《艾米與美洲虎》(1999)。影片DVD花絮中提到，影片本來有另一個結局：理察·基爾Richard Gere親吻了妻子康妮以後下車走向警局。這是一個煽情的、一目瞭然的好萊塢式結局，但遭到了導演和演員們一致反對，於是我們看到了現在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