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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首爾車站 Seoul Station

首尔站/SeoulStation

6.1 / 2,766人    92分鐘

導演: 延尚昊
編劇: 延尚昊
演員: 柳承龍 沈恩敬 李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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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之

2016-09-17 01:47:23

比起《釜山行》,《首爾站》或許更值得一聊


7月20日在韓國上映的《釜山行》最近在國內火了起來,作為導演延相昊執導的首部真人電影,《釜山行》在中韓兩國都獲得了很高的評價,一些電影推送號甚至將《釜山行》盛讚為「亞洲最好的喪屍電影」。

《首爾站》結尾處與《釜山行》中的鏡頭完成了呼應

比起《釜山行》,延相昊在8月17日推出的動畫電影《首爾站》則較少被人們提及,作為一部被片方宣傳為「《釜山行》前傳」的動畫電影,影片被觀眾譏諷為「蹭熱點」、「騙錢「」恐怕也是難免的事情。

平心而論,《首爾站》的故事和《釜山行》的確並無太多聯繫,宣傳中的所謂兩部影片頭尾「無縫銜接」顯然只是一個噱頭。仔細思考,這部商業氣息較少的《首爾站》卻有著更大的討論意義,除了音畫不同步、畫面卡幀等技術問題之外,個人認為影片在故事核心與鏡頭語言上的表現相比《釜山行》要優秀許多。


當然,我在這裡並不否認《首爾站》是一個不成功的商業作品。

前些日子郝景芳的《北京摺疊》因獲雨果獎而引起了人們的關注,對於社會等級分化與資源分配不均等傳統問題的討論一時再度成為了敏感的熱點,直到《盛世下的螻蟻》網文的流行,這股熱潮仍未退減。在這一問題上,韓國影人似乎一直有著討論的興趣,奉俊昊在2013年曾為我們奉獻了一部《雪國列車》,而今年延相昊則給我們帶來了《首爾站》。


感染的老人坐在首爾站地下通道,若非屍變永遠不會被人注意

在現代商業文明的語境中,地鐵站(以及與之相聯繫的高鐵站)是一個鮮明的物象,它代表著高度發展的都市文明,並同時凝結著商業文明背後複雜而敏感的社會問題。很多時候,地鐵是中產階級和基層勞動者為數不多的可能發生聯繫的場所,從這個意義上講,《首爾站》的命名可謂開宗明義。





相比於《釜山行》幾乎並無設計的病毒起源,《首爾站》的起點則顯然更具批判意義,攜帶病毒的乞丐老人在首爾站孤伶伶地遊蕩了一天,除了一位與他身份類似的流浪者以外,幾乎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若不是午夜的屍變,恐怕老人至死也不會引起注意。

屍變後老人咬死的第一個角色(如果不算啃死的路人甲的話)也很有意思,他幾乎是影片前20分鐘的主角,那是個唯一向老人伸出援手的流浪漢。


影片開始時流浪漢與吸菸者的衝突點明了角色的身份,而這一身份成為了他在前20分鐘裡幾乎被一切主流社會人物排斥的原因。


他試圖以正規途徑向公立救助部門發起申請,卻遭到了同為弱者的流氓的阻撓,他試圖向車站警衛及警察局尋求幫助,卻都遭到了冷漠地拒絕。用僅有的零錢購買藥物的他卻諷刺地成為了屍變老人咬死的第一個角色,而更為諷刺的是,這位角色似乎並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

[img=9:C]被警衛驅離的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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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弱者才會救助弱者,而也只有弱者才會霸凌弱者,因為掌握資源的人從一開始就與弱者的世界選擇了隔離,這似乎是延相昊在《首爾站》中為我們展現的殘酷內容,然而末日已至,屍變終將吞沒整個世界。

不厭其煩的警察局
警務人員因沒有看到屍體而大發牢騷,而報警人竟覺得自己理屈

電影的前30分鐘彷彿更像是一部社會題材電影,弱者壓迫弱者,強者與弱者自覺隔離,若不是屍變由基層發起,恐怕兩重世界直至各自泯滅也不會有任何交流。在瀕臨末日的場景中,即使最後只剩下兩個人,社會等級依然存在。

被喪屍包圍的警察掏槍瞄準報警人,而並非喪屍
喪屍題材電影的精神核心是反思人類本性當中的某種黑暗,這已是被觀眾熟知的事情,也是很多批評者衡量喪屍電影的標準,如果說《釜山行》體現了人性的貪婪與自私的話,《首爾站》則在此之外表現出了更多的社會關注。


影片末尾的反轉遭到了很多人批評,然而我卻認為那是個正好與主題自洽的結局:你早已把我變成了鬼,吃掉你是我唯一的報復。

《首爾站》另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地方是它的鏡頭語言,雖然在很多時候影片的特效讓人感覺尷尬,但這並不妨礙觀眾在某些鏡頭看到有趣的細節。


在病毒爆發的首爾站,兩位角色在逃離中曾途徑一副廣告畫,鏡頭在此停留了近8秒的時間。廣告畫文字內容為「夢中的新城市,龍山公寓開始銷售!」,影片末尾的段落也正是在一個售樓中心的戶型體驗室中結束。

影片開頭的警察局中,警察也以房地產投資為談資




房地產與地產開發等意像在電影中頻頻出現,比較露宿街頭的流浪漢以及被債主追殺的援交少女,他們在影片中具有著怎樣的作用,在此不言而喻。

大概自金基德的《聖殤》起,韓國電影便十分喜歡在影片中設置一些基督教元素以表現某種宗教情懷,比如在《哭聲》的開頭放上一段《路加福音》就似乎能為影片帶來某種加持,在《首爾站》中我們也能時不時地看到基督教的符號。

惠善身後的聖母像成為了人物最後的救命稻草
在影片末尾處出現的聖母像是一個重要的設置,除顯而易見的隱喻作用之外,也在美學上發揮了一些作用,比如聖母像的造型和結尾處兩位人物的……體位(抱歉我想不出優雅的詞Orz)便形成了某種呼應。




就像所有災難片最後一定要有所黑一樣,《首爾站》也擺脫不了黑政府的套路,許多災難片的末尾一定是警方(《首爾站》是軍方)前來收屍,這部電影也不例外。有意思的是,電影借角色的口黑軍隊黑國家的同時,也不忘用一些小細節來從反向取消人民的天然正義性,這或許體現了導演對於民粹主義的某種思考。




套個流行語,不黑政府的災難片不是災難片。但只黑政府的災難片,恐怕只能算作商業片。


在人群中發表演講的人很值得我們注意,他是人群里唯一衣服上印有文字的角色,在動畫電影裡,非大眾臉的人設一定有著獨特的作用,尤其在他身上有字的時候。

「Be the Reals?」不知道,但這位角色甚至宣稱首爾城殭屍爆發是北韓的一場陰謀。



沒看清楚?我們給個人物著裝特寫

《首爾站》另一個獨特的設計便是影片幾乎看不到任何人類的光明點,《釜山行》的結尾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希望:軍隊沒有射擊倖存者,自私的父親自我犧牲完成了救贖。而在《首爾站》里,我們看到的更多的是人害人,人殺人,人吃人,那些互相伸出援手的角色,令人遺憾地都沒有得到好下場。





除了前文提到的被屍變老人咬死的流浪漢外,影片另一個「好人」也在救助他人後慘遭橫禍,可以說延相昊在《首爾站》里幾乎取消了「好人有好報」的設定。

除了「好人沒好報」之外,《首爾站》還有著一個令人唏噓的結尾,曾並肩解救女主角的大叔與基雄在患難中彼此幫扶,然而到了安全的境地裡卻開始廝殺,這是導演依倒在喪屍片中回應人性惡的命題。


基雄沒有死於喪屍卻死於人類

當然,淺嘗輒止的對政權與人類社會的關涉讓電影遭到了更大的非議,《首爾站》在豆瓣獲得了5.1的評分,這無疑反映了觀眾的某種情緒:看場面不過癮,看思想不深刻,那我看它幹嗎?

是啊,看它幹嗎。

難得出現了一組誕生在亞洲的喪屍題材電影,多看看學習下咯,有被培養出的具有良好素質的觀眾或許才會有誕生優秀作品的土壤。

寫這篇並不是因為有人雇,姑且算作是一次自來水吧。

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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