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睡還是不睡？這是一個問題。
這也是電影中包貝爾面對宋佳時所面臨的問題。

在曾經的某個段子中，這是禽獸和禽獸不如的問題。你睡了，是禽獸；你不睡，是禽獸不如。

然而在現代的語境下，這可能是一個你有沒有X能力的問題。你不睡，你可能不是男人。更何況，在對方是宋佳的情況下，包貝爾居然表示不想睡，那他簡直不是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對愛情形成了這樣一種定義，這種定義將慾望和愛情等同。就如柏拉圖所說：
「愛神棲於愛慾之國。愛是慾求，是衝動，是恆久的失衡。如饑似渴，不能熄滅。」
相信大部份男男女女都接受了這樣一套觀點，於是，沒有睡的包貝爾才被宋佳甩了一巴掌。

可是，愛真的是這樣嗎？朱亞文在片中教導包貝爾，追女的訣竅是——強行推倒。他如是說，也如實做。所以後來他遇到了同樣熱烈的方灰灰，兩人一見鍾情，乾柴烈火，一定終身，以矛盾始，以和解終。局中人自是痴迷，而旁觀者更是景觸情生。

可是，激情和愛情，真的可以等同嗎？所有的愛情都是這樣一種混雜了慾望的模式嗎？

不是。至少在包貝爾和宋佳的這種關係里，愛情不是這個樣子。

長久以來，我們對性別形成了一種刻板的定義，在這套定義里，男性應該是主動的，自信的，強勢的，男性應該是主動去追的。這是我們動物性的本能。電影用那些一閃而過的鏡頭含蓄地交代了這一點。

然而，這只不過是現代社會對性別所形成的一種狹隘的偏見。在這種偏見里，弱男和御姐的愛情，只能被摧毀得卑微而慘烈。而這部電影，便是用大量的包袱和段子講述了一個無比卑微而又慘烈的故事。
在這個故事裡，懦弱的男孩獻出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尊嚴；而勇敢的烈女在等待中蹉跎了時間。故事的結局他們終於走到一起，可過程太波折了啊。
明明彼此相愛，卻又無法捅破這層窗戶紙。真心話只能藏在玩笑里，真情流露看上去也變成了大冒險般的遊戲，所有的誤會變成了互相傷害，直到結局。
為什麼會這樣呢？

因為有一種愛是卑微的。卑微到塵埃里。越是愛一個人，越是不敢靠近一個人。越是愛對方，越是恨自己。這種愛，無關乎是弱男還是弱女，它只是因為珍惜。

就像李克勤曾經悠悠地唱：
【他漂亮這麼多 他偉大這麼多】
【平凡像我 無強項 亦未會唱歌】

就像我還聽過一首歌，歌名叫《白日煙火》，歌詞里寫道：
【也不算可笑啊，我只是井底之蛙】
【最偉大的回答，便是：這沒什麼啊】
【多出的每句話，未有幸成煙花】
【軟弱如我這般，也擁有過盔甲】

這世上有很多人，在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都曾有那麼一剎那，覺得自己是平凡的，卑微的，覺得對方的光芒太過耀眼，而自己不過是一隻癩蛤蟆。

但他們都曾擁有過盔甲。即使軟弱如包貝爾這般，也擁有過盔甲。那是他和小薇分手，三個人一起吃火鍋。包貝爾，小薇，小薇的現男友。小薇的男朋友一口一個前輩，說前輩您有什麼訣竅教我一下？埋頭吃菜的包貝爾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後侃侃而談，沒有不捨，不帶表情，一副北京老爺們侃大山的口氣。

因為不愛，所以不在乎。分手時要帶著盔甲，那是他的尊嚴。

影片的結局，包貝爾一無所有，只穿著內褲，身上塗滿了斑斕的顏料，流落在異國他鄉的街頭，靠路人施捨的啤酒麻痹自己。那一刻，他連尊嚴都沒有了。而此時，宋佳出現，用噴泉的水擦乾包貝爾臉上的顏料，擦著擦著兩人就哭了。只有在這一刻，沒有尊嚴的弱男和不再浪跡紅塵的御姐，才真正的面對了彼此。

多麼慘烈啊。更何況，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在故事外的生活里，又有多少弱男和御姐，在經歷了無數的卑微與慘烈之後，連一個happy ending也不曾得到呢？

或許很多吧？我不知道。

我喜歡這部影片的選角。小宋佳美到骨子裡，所謂明艷不可方物，定義的就是她吧。我喜歡她肩上的那塊刺青，那個在《師父》裡拿著煙的女子，讓我對女神有了新的定義。

而包貝爾，他個頭不高，長得不帥，瘦骨嶙峋，還有點猥瑣，他不符合一部愛情片男主角應有的任何條件，但他符合生活。他是真實的。真實生活里，那些被遺忘在角落裡的弱男們，很多都是這個樣子。至少，在女神面前，他們心中的自己，就是這個樣子。

不是每個男性都是自信而陽光的，就像不是每一份愛情都是有顏值的。平凡而卑微，才是生活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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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開頭那個問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是睡呢，還是不睡呢？
你是想睡呢，還是不想睡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但塞林格說——
愛你才是最重要的事，萊斯特小姐。有些人覺得愛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和一堆孩子，或許愛就是這樣，萊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麼想嗎？我覺得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手。

THE END

Bearkiii
2016.7.13@宜昌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