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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行動 Eye in the Sky

天空之眼/天眼狙击(港)/天眼行动(台)

7.3 / 91,430人    102分鐘

導演: 蓋文胡德
編劇: Guy Hibbert
演員: 海倫米蘭 亞倫保羅 艾倫瑞克曼 Barkhad Abdi 潔瑞米諾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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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zenmoon

2016-06-21 03:03:57

殺掉一個人,拯救一百人,你如何選擇?


(文/楊時暘)
    從題材上講,這部《天空之眼》不可避免地會讓人們聯想到《獵殺賓拉登》,但當電影進入正題,就會發現,即便都是有關打擊恐怖份子的題材,而這二者之間其實並不相似。《天空之眼》在於提出了一場嚴肅又殘忍的道德拷問,一堂沒人能給出答案的人性公開課。
    凱薩琳上校追蹤一名女性恐怖份子頭目已經六年,終於確認了她的出現地點。準備實施無人機定點轟炸。但此時,在那所目標房屋的門外,出現了一名販售食物的無辜小女孩。圍繞著這個「附帶傷害」的致死可能性,從軍方、政客到具體實施轟炸的士兵,都陷入了各自的考量和糾結。
    這部電影的視角設定明顯經過特殊考量,極具象徵意味。這次襲擊,根本沒有正面衝突和廝殺,一切一直處於「上帝視角」之下。英國的情報機構利用各種高科技的偵查手段以及衛星和無人機系統,在天空中監控著一切,敵人感知不到他們的存在,但他們卻可以看到房間內每一個人的動作甚或表情。正是這種高高在上、可以洞察一切的視角,讓原本代表著正義一方的人們真的像上帝一樣注視到了世間百態——不只是作為敵人的恐怖份子,還有作為犧牲者的平民和兒童。上帝視角讓死傷不再是一個符號和概念,而變成了具體的、鮮活的人。
    那些士兵可以看清女孩堅毅的、苦中作樂的生活細節,這對於他們內心的波動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
    除了視角,空間的設定也佈滿心機。所有做決定的人們,無論軍方還是政客,都坐在遠離戰爭現場的房間裡遙控指揮,這是現代化戰爭的常態,也恰巧形成了一種有趣又殘忍的隱喻。一群主持著外交內政的中年男女,坐在鑲嵌著桃木護牆板,懸掛著枝形吊燈的房間裡,喝著咖啡,吃著餅乾,看著大螢幕上對恐怖份子的即時監控,一切都顯得無比詭異,他們正在「觀看」一個生死攸關的場景,他們是抽離的,但同時又是他們在決定著那一群人的生死。這一切荒誕又令人唏噓。
    戰爭電影是最易於生發出道德拷問的題材。但把所有拷問都融化到一個一直懸念緊繃的故事中,卻並不那麼容易。《天空之眼》從始至終,都只運用了幾塊螢幕和幾個房間去講述一切,沒有大開大合的動作,只通過凝重的表情和緊繃的身體語言塑造情緒。而正是這最簡潔的場景卻延展出了最深刻的道德問題。
    一邊是無辜的小女孩,另一邊是房間內正在試穿自殺式爆炸背心的恐怖份子,到底如何抉擇。這不可避免地讓人們想起著名的哈佛公開課中有關道德的爭辯。一列火車開來,在撞死一個人和三個人之間,到底選擇不選擇扳下道岔?
    恐怖份子造成的威脅可能是殺死數百上千人,但那個場景是當下看不到的,而那個孩子無辜的犧牲卻清晰地呈現在眼前,在這種情形之下,人類的理性有時無法跨越道德和情感的關口。而更殘忍和冰冷的一幕發生在高官雲集的指揮部中,他們一邊盯著大螢幕,一邊說:「如果讓恐怖份子出去實施了自殺式爆炸,我們就贏得了人心,但如果我們因為附帶傷害而炸死了那個小女孩,那他們就能獲得了談資。」也就是說,在某一個瞬間,他們曾經想過,放任恐怖份子實施行動,以換取對自己有利的輿論環境。而這樣,自己還能賺取道德加分。相比於戰場上真實的血肉橫飛,他們更在意youtube上一段轟炸視訊帶來的民意傾斜。
    不可否認,在這場戰爭中,致力於打擊恐怖份子的這群人是正義的一方。但當他們把別人的生命當做籌碼進行計算的時候,是否也讓人們感覺到了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恐懼呢?
    《天空之眼》設置的幾個層面非常耐人尋味,操控飛彈的士兵,軍方高層,文官政客,以及遠在他國訪問的國家元首和作為盟友的美國高層。這是一個由低到高的遞進關係,也是以戰場為圓心,由近及遠的距離。你會發現,越是切近真實戰場的人,道德感就越強,人性濃度越高,而越到外圍,道德與人性就逐漸稀薄。指揮部中的人們,算計的是政治上的得失,而當電話打到遠在他國訪問的最高層,他們根本不把這一切當做需要審慎考慮的事,隨便在幾秒鐘之內敷衍地做出決定。電影故意顯示出了戲謔又殘忍的場景,權力最高層中的人在馬桶上,在球案邊隨意決定了他人的生死。
    恐怖份子被消滅了,用了兩顆飛彈,小女孩作為「附帶傷害」也沒能逃過一劫。從理性上講,誰都知道這筆帳要算到恐怖份子頭上,但這一切會永遠壓在那兩個按下飛彈發射按鈕的年輕士兵身上。那些掌握權勢的高層最終會把這次襲擊濃縮為一次勝利的演講,然後將之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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