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構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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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somebody wants you, somebody needs you, Christmas is a joy of joys.
But friends, when you』re lonely, you』ll find that it’s only a thing for little girls and little boys.
大雪紛飛的聖誕前夜，窗外已是銀裝素裹。親朋好友都在各自的軌跡中生活，無人前來相伴。濃郁的節日氛圍更加映襯出孑然一身的孤獨……
類似的情景發生在電影裡，也發生在觀者的現實生活中。
而影片本身，更是對現代社會孤獨情結的一種解構。

逃避孤獨
影片伊始便以一首Christmas Blues營造出略帶傷感的孤獨氛圍。歌曲結束，電話鈴聲隨之響起，主人公Bill Murray的第一反應便是逃避。這一反應與其說是對社交的逃避，不如說是對孤獨的逃避。社交本應是人們藉以逃避孤獨的方式，但現代社會充斥著種種身不由己的社交場合，周圍人陌生的話語、思維與舉止反而會加劇身處其中個體的疏離感。對孤獨的逃避因而表現為對未知社交的逃避，Murray面對未知電話的反應也很好地詮釋了這一點。
電話來自Murray當晚電視直播節目的製片人，她們隨即出現在了Murray眼前，為即將開始的直播做準備。而Murray則表現出明顯的沮喪情緒。這種情緒的根源並不在於節目本身，而在於無人前來捧場而加劇的孤獨感。Murray見到製片人後第一句便問：「Has anyone shown up for this thing？（有人來參加嗎？）」當電話鈴聲再次響起，Murray的反應也不再是逃避，而是使用了「miracle」這個詞來表現自己的期待，期待某位朋友（George Clooney）的到來，可電話卻是家人打來的，Murray也難掩失落情緒。理解了這種期待，也就不難理解後續劇情中Murray偶遇Chris Rock時那份難以掩飾的激動與欣喜。儘管兩人的對話顯示其只是不熟的朋友，但Murray無疑是把Chris當作了自己逃避孤獨的救命稻草。

孤獨加劇
Murray一行人在前往直播現場的途中遇到了Michael Cera，後者用犀利的話語將Murray及其節目吐槽了一番。雖然Cera的話語被眾人嗤之以鼻，但恐怕還是引發了Murray內心潛在的共鳴。而Cera闡釋的節目設定中有關Miley Cyrus的部份更是被Murray原封不動地代入到了後面劇情的夢境裡。
直播現場出現了一系列的對比，營造出怪誕、差異化的氛圍，對主人公的孤獨狀態進行了諷刺化的表達：現場播放著預先錄製的來賓特寫，座位上依次擺放著本應在此的客人頭像，這些場景與空無一人的現場形成了強烈對比；Murray對Chris的到來萬分喜悅，而Chris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前者深情、投入的演唱與後者五音不全的不著調錶現形成了鮮明對比。最大的諷刺則來自於兩位製片人前後反差的表現：直播開始前，對試圖逃避的Murray加油打氣、耐心鼓勵，表現得充滿信心；而當暴風雪的不可抗力最終導致直播中斷時，兩人竟未表現出絲毫遺憾，而是慶幸節目終於可以在不違約的情況下被取消。其中一人更是使用了「Living Hell（人間地獄）」一詞來形容直播現場，暴露其從一開始就對Murray毫無信心，之前的諄諄善誘只是由於擔心Murray單方面退出而造成的違約賠償。兩人的舉動是對現實社會功利性的具象化表達，也進一步加劇了主人公Murray在功利化現實中的孤獨感。當所有人離開後，Murray面對空無一人的觀眾席獨自謝幕的落寞表情對這一點進行了充分展現。

萍水相逢
落寞的Murray與老友Paul來到酒吧買醉，其間邂逅了擁有天籟歌喉的女服務生Jenny Lewis。Murray希望Jenny留下陪伴自己，Jenny卻需要繼續自己的生活，可突如其來的冷藏室斷電事件卻意外地令Jenny留下，並和Murray一道與同樣困在酒店內的各色人等上演了一出眾生相：面對冰箱失效、食物變質而一籌莫展的廚師，被暴風雪搞砸婚禮後又陷入爭吵的悲傷新人，韶華逝去的中年女子……以及背負著孤獨情結的Murray。失意是這群人共同的標籤，而同病相憐的情感也使得萍水相逢的他們走到一起，共同完成了一場帶著孤獨傷感而又不失溫馨氣息的聖誕夜聯歡。
面對婚禮被搞砸的新人，主人公Murray擺脫了片中一以貫之的負面心態，扮演起了人生導師的角色。而這對陷入爭吵的新人在Murray的開導下也終歸於好。這一情節設定在烘托溫馨氣氛的同時也展現了一種現代社會普遍存在的窘境：人們經常能夠很好地幫助他人解決問題，而在面對自己的生活時卻總是束手無策。
在眾人齊唱的聖誕頌歌中，Murray終於不勝酒力進入夢鄉。與陌生人的意外相聚已是Murray孤獨生活中的驚喜，而夢中即將發生的一切更是其自身願望的理想化表達。

黃粱美夢
在夢境中，Murray來到了一個理想的演出現場，一直期待的好友George Clooney也終於出現，並與一道前來的Miley Cyrus共同完成了一場精彩的演出。
夢中出現的一系列事物投射了主人公的自身願望：理想化的演出現場與George Clooney的出現，代表著Murray對現實生活中直播節目的期待；紅唇短裙的Miley Cyrus與長腿舞女，隱約帶有一絲性暗示的意味，體現了主人公潛意識裡的慾望表達；一曲Silent Night堪稱完美，把劇情推向高潮的同時也將演唱者Miley Cyrus昇華為一種類似繆斯的理想化符號，代表了主人公對抗孤獨的精神寄託與象徵；而Murray本人演唱歌曲中「Santa Claus wants some loving」的歌詞更是直接展現了其擺脫孤獨的渴望。

重歸孤獨
影片進入尾聲，Murray在劇情開始處的房間中醒來，身邊除了一直陪伴的老友和助理之外別無他人。影片最終以主人公Murray的一句「Merry Christmas, everyone.」作為結束，而此刻Murray臉上的複雜表情，有聖誕夜相聚的滿足、對美好夢境的回味、繁華落盡後的悵然若失、以及直面未來的從容。整部影片所展現的，不過是生活里一個小小片段，而孤獨則是現實中揮之不去的常態。在某種意義上，正是生活中的孤獨造就了人們更加純粹的自我。
曲終人散，孤獨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