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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 The Wailing

哭声/哭城/谷城

7.4 / 31,948人    156分鐘

導演: 羅泓軫
編劇: 羅泓軫
演員: 郭度沅 黃政民 國村隼 千玗嬉 金煥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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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米

2016-05-19 08:04:48

結局未知的黑色神秘電影+導演訪談更新




(文/雷米)

(前半部份為無劇透版,觀影前閱讀)
(劇透版導演訪談翻譯在文末)

羅泓軫導演繼《追擊者》、《黃海》之後為全世界觀眾們帶來了一部與前作迥然不同,但又有著明顯羅氏風格印記的《哭聲》。作為羅導暌違六年的第三部作品,《哭聲》不僅再次入圍了坎城電影節,因為試映會反響良好,在韓國提檔至5月11日上映後,票房預售率更是擠下《美隊3》躍升為第一位,上映四天韓國票房已突破200萬人次,創下了新的紀錄。

《哭聲》講述了在全羅南道谷城郡的一個山村發生的一系列原因不明的死亡事件的相關傳聞,以及被捲入事件的警察鍾九所遭遇的一切。影片雜糅了殭屍、宗教、神秘學等多種元素,為觀眾們營造了一個無比緊張又不見出口的黑色漩渦。

羅導的處女作《追擊者》此前曾入圍第61屆坎城電影節的「午夜展映」單元,第二部作品《黃海》則入圍了「一種關注」單元。根據坎城的放映日程,《哭聲》將於5月18日接受本屆電影節觀眾檢驗。朴贊郁導演的《小姐》於14日(當地時間)在坎城上映後,《哭聲》毫無疑問成為了電影節日程表上最受期待的韓國作品。



♦️ 拍完《黃海》後三年睡不好覺

羅泓軫導演是學工藝美術出身的,畢業後先進入了漫畫工作室,然後拍起了廣告和短片,最後才走上了電影導演的道路。

他的前一部作品《黃海》誕生於2010年,距今已經六年之久。即使在韓國電影界,像羅泓軫這樣潛心六年磨一劍的導演也算是鳳毛麟角。拍完《黃海》後,羅導其實糾結了很久自己該拍什麼。雖然這似乎是每個創作者完成一部作品後都將面臨的一大命題,但對他來說,《追擊者》和《黃海》結束後的煩惱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兩部前作都是「19禁」動作犯罪片,暴力和血腥鏡頭很多,周圍有不少人建議他嘗試拍一些比較明快的故事。

第二部片子《黃海》的拍攝期長達11個月,後期製作卻在一個月左右就趕出來了。因此他感到非常遺憾,電影上映開始一直到下檔他的火一直都沒消,心裡總是過意不去。所以上映後花了三個月左右又重做了後期,於是才有了另一個版本的《黃海》。儘管如此,羅泓軫在之後的三年里一直連覺都睡不好,直到開始構思《哭聲》時,一心一意集中在劇本上,之前的火氣才稍微滅了一些。所以這次的《哭聲》後期做完之前都沒有訂檔期,打算好了一直做到完為止,不向時間表做妥協。

通過《黃海》這部片子他贏得了更多觀眾和評論者的肯定,但在自己心裡也留下了遺憾。基於這樣的雙重動機,第三部作品他仍舊選擇了驚悚片大類。羅泓軫曾在採訪中表示,「做類型片的方法很多。拍完《黃海》後我對自己的風格更加確信,覺得能夠大膽發揮了。」作為一個三部長片作品全部入圍坎城的年輕導演,他憑藉自己獨有的凌厲寫實的硬派風格,不僅在韓國影院掀起了動作驚悚片熱潮,還收穫到了令人驚喜的票房成績和評論界的一致好評。

《哭聲》與兩部前作的不同之一大概就是敘述視角的轉變。《追擊者》和《黃海》都講述了底層或社會邊緣群體的生活,以寫實的手法表現出許多暴力場面,也展現出了人類脆弱的一面。羅導表示,《哭聲》是他的作品中第一部由被害者的角度出發來講故事的電影。

《哭聲》中的不幸是突然降臨的,表面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因果關係。但片中鍾九一家人仍在努力尋找一片混沌的出口。難以用科學說明的超自然現象、土俗信仰、基督教等各種信仰成為了人們尋找出口的依支。



♦️ 《哭聲》分級之爭:「15禁」?「19禁」?

《哭聲》是羅泓軫導演的第三部電影,也是他首部在韓國得到「15禁」分級的作品。比起前兩部「19禁未成年禁止觀看的電影,本片的觀眾基數首先擴大了很多。但是電影上映之後,有不少觀眾表示片子對於未成年人來說似乎過於恐怖,應該得到「19禁」分級。

筆者在影院觀看《哭聲》之前,羅泓軫導演攜千禹熙等演員到劇場向觀眾們轉達問候和謝意。千禹熙在現場微笑著對觀眾們說:「電影真的不恐怖呢。」然而觀影之時,當螢幕上出現十分猙獰的畫面,或是隨著主人公的行步音樂的烘托預示著即將出現可怖畫面時,左右的女性觀眾紛紛都摀住了眼睛。當畫面毫無預兆地跳切至殭屍可怖的臉,現場甚至有不少人突然尖叫出來。

有部份觀眾認為片中的許多場面可能對未成年人衝擊過大,呼籲《哭聲》應該分到更高等級(「19」禁)。在電影上映第二天,韓國影像等級委員會就對外公佈了該片之所以拿到「15禁」分級的理由。官方稱《哭聲》中的暴力元素是是「非現實性」的,並非日常生活中的暴力,因此對觀影對象來說不具有模仿可能。

儘管導演在之前的採訪中表示,考慮到分級制度有做過電影的內容調節。但就觀影感受而言,打鬥和血腥的場面稍微有所減少,但心理上帶來的緊張感則完全是有增無減。《哭聲》延續了羅泓軫導演之前作品的緊張節奏感,儘管片子156分鐘,也完全沒有讓觀眾感到冗長。

另外,電影中的簡單卻妙趣橫生的台詞也是亮點之一,似乎多少緩解了一些聲畫所營造出的心理緊張感。前半部份中,郭度沅飾演的警察鍾九和女兒孝真在河邊休憩時,為疑難事件所困擾的父親看起來魂不守舍,女兒卻用大人般的口吻為爸爸帶去了一絲慰藉,也引發了影院觀眾們的陣陣笑聲。

對於許多女性觀眾而言,觀看電影的前半部份時,大約就是在不時爆發的笑聲和突如其來的尖叫捂眼中交替度過的。



♦️ 「毫無保留」挑戰極限的導演,陪他受苦的演員

「拍這部電影真的是盡一切努力,毫無保留地傾注了所有,一定要去看啊!」羅泓軫導演在訪談或採訪中多次說過這樣的話。當觀眾們真正看到電影的時候便可以明白,「毫無保留」的投入對一部電影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通過《哭聲》公開的幕後製作視訊「180天的紀錄」,應該可以想像到這六個月之中鏡頭前後的演員們受了多少苦,不論是初次擔綱主角的郭度沅,戲份不多的千禹熙、黃政民,年過六旬的國村隼還是兒童演員金煥熙。但看到電影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表現仍舊讓人驚訝,不得不為之鼓掌。

從日本演員國村隼說起,他演技經歷有35年,出演過80餘部電影,這次出演《哭聲》是他首次拍攝韓國電影。這位老戲骨卻表示,拍攝得並不輕鬆。起初讀了劇本覺得劇本很好,然後羅導又親自跑去日本見他,他也覺得角色很合適,於是就決定了出演。



國村隼飾演的外地人在電影中有許多高難度場面。片中有一個在瀑布下的場面,已經61歲的他還要真人上陣在瀑布激烈的水流下拍攝。他表示自己左側骨關節不好,經常很痛所以感到非常困難。另外還有他本人生吃鹿肉的場面,這一讓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場景卻實實在在地拍了許多次。所以最後他對羅導說,真的不能再吃了……拍攝結束後,國村隼說,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韓國電影會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還有一場追逐到懸崖峭壁的戲,廣角鏡頭俯拍讓觀眾們感到十分眩暈,生動地呈現了人物們的心理狀態。在如此危險的絕壁上拍攝,對國村隼和郭度沅來說不論是從心理還是體力上都是不小的挑戰。另外,外地人一角面部特寫多次出現,國村隼的面部表現力給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電影中存在感也極其強烈。

飾演郭度沅女兒孝真的小演員金煥熙的表現也十分讓人驚喜。因為她在電影中作為事件的受害者之一,爆發出的大量髒話和野獸般粗魯的行為舉止與之前判若兩人。



黃政民的跳大神自然不必說,而且他演神棍也是頭一回。連羅導都說,有時候看著他作法的時候覺得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跳大神的場景中,老黃身著綵衣和粗布衣,白色幡旗和紅色火焰飄動,陣陣鼓聲和著他力道十足的唱念、亦正亦邪的表情,確實是一場精妙絕倫的視聽覺饕餮。

雖然千禹熙和黃政民的戲份都不多,電影上映七十多分鐘後才登場。但兩人的角色對於情節的推動以及全片整體的理解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他們身上也埋下了一些伏筆。



♦️ 「只想拍經典」的執著

羅泓軫導演的執拗簡直到了讓劇組成員和演員們咋舌的地步。從處女作開始,坊間就開始流傳關於他的拍攝現場的各種謠言。羅導表示雖然拍自己的本子比較累,但他也理解演員們狀態可能不好的情況。他自己的話如果感覺拍攝當天狀態不好,就會直接對攝影導演說:「我今天狀態不好,所以拍攝時別相信我的話,得您多多照顧才行了。」但主演們的角色卻是無法替代的,所以一定更加辛苦。

羅導表示,在之前拍廣告的時候,最心痛的事情之一就是無論廣告作品多好,隨著時間流逝總會被人所遺忘。所以他要拍電影的話,並不會追逐潮流,只想要拍出長久流傳的經典之作。



這次的《哭聲》,劇本花了兩年左右,修改7次,選景花費六個月,拍攝歷時六個月,後期製作用時超過一年。總之在後期上投入的時間比預想要長很多,一部份程度上也彌補了一些對於《黃海》後期製作的遺憾,但羅導仍舊覺得時間不夠。

創作劇本的時候,羅泓軫在和「神」有關的部份感到非常困難,還曾專程拜訪許多神職人員,向他們尋求答案。為了得到更加多樣的解答,他還遠行至尼泊爾、日本等地。拍攝之中為了自然光,為了拍攝的最佳時間,很多時候都需要等機會才能拍攝,而黃金時間可能僅僅只有兩三個小時。尤其是電影中下雨的場景非常多,雨天取景無疑也拉長了拍攝週期,增加了不少難度。

但看完電影后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付出確實是值得的。《哭聲》全片156分鐘,從門口懸掛的金魚草,到郭度沅手上纏的紗布和口中的全羅道方言,沒有一件是潦草完事的。最終呈現出來的《哭聲》以「聖經」引語作為開場,上映之後對於片中各個人物以及事件的解讀也是眾說紛紜。在韓網上,「哭聲解說」已經成為搜索熱詞之一,Naver電影網站上本片的影評已有1700餘篇。



最後有一個值得關注的好消息,《哭聲》在坎城電影市場已經實現了北美、歐洲多國版權預售,其中也包括中國。海外市場中,在北美預計將於5月27日率先上映,以此為開端同時也意味著《哭聲》與中國影迷們的相見應該也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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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沒看片子,請不要往下看---------

導演訪談中的回答:
這兩個關鍵問題先放過來。

1. 人們如何變成了殭屍?

「他們並不是殭屍。為了拍電影選取了些被附身的人們的癥狀,奇怪的動作、皮膚斑疹,還有攻擊性的表現。極端的情況下,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的癥狀都會比較誇張且組合在一起,於是就成了接近殭屍的這種樣子。殭屍是這樣的嗎?於是就想著,那就玩一把試試看吧。

電影裡的傳聞中說,日本人(國村隼)和村子裡的殺人事件有關係。這個日本人把朴春裴的照片供著,還進行某種奇怪的儀式。他是想救這個人、還是害這個人,這是很難猜測的。那天早晨,鏡頭毫無理由地第一次展示了這個人的日常生活:他去了市場,買了祭祀儀式用的雞,甚至還跟人討價還價。這裡我向觀眾們下了套。白天展示了他像正常人一樣的日常場面,而晚上則是這個儀式,通過這種設計,可以讓觀眾們估摸著「也有可能這個人是想要救這個村子哦?」

2. 一光的跳大神的場面是針對誰的?這部電影最後的反轉是讓觀眾們最驚訝的地方,對於一光這個角色大家也是充滿疑惑。

「一光跳大神的時候,可以認為是針對日本人的,也可以認為是針對孝真的,就是按照這樣的目的來剪輯的。同樣,這個日本人進行儀式的時候,可以認為是針對一光的,也可以認為這個儀式是和朴春裴有關係的,為了讓兩種解釋都能行得通,使用了交叉剪輯手法。

「拍電影之前,我從巫俗人處第一次聽到了 『虛主』這個詞,也就是說虛有的主人。巫俗人是能夠見到神的人,他們每天會祈禱神進入自己身體中。但是野鬼進來了,比起他們自己的肉體,他們感覺自己的力量更強了,於是認為有神進入自己的身體。如果惡鬼依次進入,互相結合併擴大力量,雖然事實上進身體裡的並不是神,但這個人卻能夠發揮出讓人難以想像的力量。而一光依靠的則正是類似於這樣的力量。

原來劇本之中,有交代一光和日本人之間關係的最終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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