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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旅客--The Accidental Tourist

意外的旅客/稀客/意外的旅客

6.8 / 13,504人    121分鐘

導演: 勞倫士卡斯丹
編劇: 安妮泰勒 Frank Galati
演員: 威廉赫特 凱瑟琳透娜 吉娜黛維絲 艾咪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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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真

2016-05-05 16:18:17

封閉式結局下的內在衝突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在《故事:材質、結構、風格和螢幕劇作的原理》一書中,麥基在「外在衝突和內在衝突」的簡潔辨析中引用了《The Accidental Tourist》(中文名字《意外旅客》)一例子,根據書中介紹此片當年收穫了兩億五千多萬美元的全球票房(麥基《故事》APP P141),並將其歸類為不屬於「好萊塢範疇」的影片。援引書中原話「在小情節中,主人公也許與家庭、社會和環境具有強烈的外在衝突,但其重點卻集結在他與自己思想情感有意或無意的鬥爭」。想用本影片來了解一下這一句話。圖片中的書本封面與影片中朱利安給麥可恩設計的保持一致。

(1)麥可恩
麥可恩的妻子抱怨12歲的兒子被槍殺了,丈夫也不去安慰她。當妻子提出分開時,他也沒有特別的阻攔而是自顧自地認為已經適應了一個人的生活。但事實是兒子的音容笑貌會出現在夢裡和被轉嫁在寵物狗的身上。整個喪子事件在敘事順序中被安排在了麥可恩獨自打包上飛機遇到自己的讀者的後面,開頭時的瀟灑和脫離人世的封閉感被家庭化鏡頭的產生給減弱了。妻子的抱怨也矛盾地例證了麥可恩是安於個人世界的人,甚至給人物形象上帶來了一絲絕情感,對於喪子也是輕描淡寫,可不清楚是否是出於獨自壓抑的狀態。順著故事弧光(Story Arc)的發展,場景被切換到麥可恩的家庭中,值得注意的是麥可恩的家人奉勸梅肯把寵物狗的牙齒給拔掉。在結構安排上,用一段閃回畫面交代了狗(愛德華)與兒子的密切關係,而之前畫面仍舊是麥可恩被狗咬傷的手和忙著在給他找藥的家人。這樣的結構安排,又凸顯了另一個「外在衝突」與「內在衝突」:家人為了麥可恩著想建議拔去狗牙齒,麥可恩本人想要為了兒子愛惜好愛德華,構成了主人公與家人之間的外在衝突,以及他其實是關注和在意兒子的,與故事展開初期那個冷漠的父親形象起了人物自身的內在衝突。

麥可恩對於莫瑞爾的拒絕發生在影片開始播放後約一小時(影片全長兩小時左右)的時間,這份拒絕卻是主人公在與妻子分居後的第一次主動新社交,值得回味。欲拒還迎的心理戲 將主人公帶到了莫瑞爾的家門口,決定將個人遭遇娓娓道來,而莫納爾早將家人和婚戀狀況當作見面的談資與其坦白過了。在這次的拒絕事件之前,二人之間的互動不再是圍繞著愛德華展開。拒絕,也是他第一次的反客為主。回想故事框架的前半段裡的經歷,莫瑞爾預料到愛德華(狗)的反常,要他打電話給她並且主動要求訓練狗,他皆不予理睬。拒絕事件的內心衝突具體表現為在:1)主人公已答應與莫納爾和她兒子用餐,卻提筆寫了一封信。2)寫完信就可以用信的方式去解釋了,不同的是麥可恩驅車前往莫納爾家。3)說話的語氣也是較為緩慢甚至有點口吃。4)欲言又止。在獨白進行了大半段後,說「You have to stop asking me」。5)與莫瑞爾深情相擁,熱淚盈眶。通過麥克恩的自述,向觀眾揭示了平日裡感情節制不善於感情表達和情感外溢的男人是在隱忍著喪失兒子人生痛創。這段較長的獨白,也與男主之前的對話差異巨大,感性、煽情、坦白、不掩飾,帶著震動的哭腔,與影片前半段樹立起來的涼麵無私和循規蹈矩反差很大。即便是自己的腳摔壞了,男主也沒有特別誇張的情緒波動。精神上的崩潰瓦解可以比身體上的疼痛更為地動山搖。「Now I'm far from anyone, I don't have any friends any more, and everyone looks all trivial and foolish, not...related to me.」

這一巨大的衝突後,導致了外在衝突的發生,男主人公在沒有與妻子離婚的前提下,和莫瑞爾在臥室裡曖昧而又泯滅的燈光下進行了一場翻雲覆雨的風花雪月。兩人同居、看電影,甜蜜的小情侶生活拉開了序幕。男主人公把愛德華帶入了女主人家,他也接受了她的兒子。在二人步入同居生活後,朱利安與蘿絲也傳來了婚訊。一對的主角的關係在衝突後被昇華,另一對配角的關係也在不知不覺中升溫。在家人詢問麥可恩為何與莫瑞爾好時,麥可恩表示不能接受哥哥把她換作「THIS Muriel」,態度轉變十分大。也可以從哥哥的談吐中感受到說他患了「Muriel sympton」。波特在分析莫瑞爾遇到麥可恩是她的幸運,也提到了她的出生於貧民區和那位患病的兒子,對她來說是找到了一位可以給她生活買單的人。主角關係的緩和也引發了新的外在衝突-家庭內部的矛盾。麥可恩和莫瑞爾社會認可度的差異也造成了又一衝突。二者關係在漸入佳境時,卻因為麥可恩想要讓孩子接受到私立學校的教育產生了摩擦,一向積極主動陽光的莫瑞爾出於擔心麥可恩的猶豫不絕而對反對任何形式的承諾,引出了下一個矛盾-麥可不願意在和妻子分居一年後再次結婚。裂痕出現了,絕配者才配結婚,怎麼會有絕配者呢?男主角如此發問。他一方面想承擔起類似父親一樣的角色給孩子改善教育環境,另一方面無時無刻不在對嚴肅的關係說不。敢愛敢恨性格激烈的莫瑞爾也用嚴厲的語氣斥罵他是個自私鬼,如同當年妻子莎拉對他的指責。

此時,朱利安與蘿絲的婚期已至,二人結伴前往婚禮現場,一場新的矛盾又被醞釀。妻子莎拉也名正言順地出席在婚禮上。在妻子點明她知道他與人同居一事,麥可恩承認的時候清了清嗓子,莎拉凝視著麥可恩說道,我並沒有和別人同居。妹妹蘿絲不但沒有事先告知哥哥邀請了莎拉,更沒有提起她將會是自己的伴娘一事。家庭間的衝突再度湧現,不禁使人想起之前哥哥當眾說蘿絲的廚藝有問題,並且勸她不要與朱利安交往。樂聲響起,莫瑞爾獨自在婚禮現場淒清地邁著步子,顧盼左右。牧師平緩地佈道著,「好的婚姻是我們避風的港灣,只要我們去過那個港灣,享受過那種平靜,我們就永遠無法忘懷。」這裡的婚姻,指代的是哪一樁婚姻,在眾目睽睽下和人物關係中變得明朗卻又顯得晦澀。影片中並沒有在此處交代更多的人物內心衝突,但各自的心事被這句如同旁白一樣的話襯得顯而易見。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後,莎拉致電給麥可恩表明白己租期到期並且收到了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聲調和語氣顯得不自然。麥可恩語氣僵硬而不帶情緒地祝她好運。莎拉卻頻繁致電給心如磐石的她,提出復合之請。磐石,鬆動了。回到二人原來的住所,外在的矛盾又產生了變化。莫瑞爾憤怒地譴責男主角,牧師的話看似在此刻應驗了。但舊病復發,妻子不喜歡麥可恩的封閉。情緒糟糕的他在出差去法國的飛機上遇到了莫瑞爾。 與莎拉截然相反,莫瑞爾主動、不過問太多、不咄咄逼人,與他同食。除了被糾纏的無語和甩不掉的感覺,麥可恩躺在法國賓館的床上笑著念叨著她的名字,入睡。這種與妻子的性格反差又增添新一層的衝突,對於男主角來說,誰才會是適合的避風港呢?也增加了他在兩個女人之間的游移不定和優柔寡斷。

就像人們陰晴不定的脾氣那樣,麥可恩的舊疾復發。在麥可恩的建議下,蘿絲進入了朱利安的公司。這一切使得莎拉來法國找丈夫變得順其自然。妻子與外遇在賓館裡四目相對。妻子熱情奔赴法國來照料丈夫,麥可恩說他認為莫瑞爾在跟蹤自己並且已直言讓她停止這麼做。莎拉咄咄逼人的本性又展現在螢幕上,「是那個孩子嗎?......是因為她的孩子嗎?......你為什麼不讓她跟來,你可以這麼做的......」氣急敗壞地對著臥病在床的丈夫說著,也讓其強烈的佔有慾和對婚姻的捍衛心理暴露無遺。這些讓麥克恩不再猶豫了,決定自行離開這段緊張的關係回到莫瑞爾身邊。

(2)朱利安與蘿絲
朱利安在去麥可恩老家的第一天就藉機與蘿絲講話,「我可以看出你們家族成員長得相像的地方呀!」這一句是面對著蘿絲講的。故事弧光的推動下,他主動要求再次去麥克恩老家吃飯。麥可恩並沒有盛情邀請也許沒放在心上,等到朱利安出現的時候,他對於公司老闆也不是特別買帳,頭一歪,說著「我們吃完晚飯了」。而蘿絲卻微笑地表示了歡迎,並要他留下來喝咖啡。後又對著蘿絲介紹著自己住在單身公寓......邀請喝咖啡時二人的互動表現也為之後火雞事件埋下了伏筆。蘿絲在倒咖啡場景的時候說明一家人是最循規蹈矩的了,可是之後的烤火雞時候,鄰居老人對她的廚藝不乏抱怨。而這一幕竟發生在蘿絲心儀的朱利安面前,外在衝突造成了內在的憤怒。在兩兄弟看到妹妹蘿絲在用140度烤火雞的時候,認定了此次感恩節用餐質量無可期待,矛盾的是並沒有直接將火雞倒掉或是將失敗的火雞倒入垃圾桶,卻把等待著妹妹捧出了一盆裝盤完畢的火雞。正在朱利安誇讚蘿絲的廚藝後,話音剛落,麥可恩就道出了火雞的問題,建議大家只吃蔬菜。蘿絲執意認為火雞完美無缺。一個家庭的矛盾衝突在此醞釀發酵。朱利安更有可以大快朵頤的念頭。老人們道出蘿絲下廚的黑歷史時,蘿絲惶恐地把嘴巴凹成「O」型,進而話鋒一轉,認為家人希望將她死守在家這樣有人照顧所有人的衣食起居。家人們的言辭,造成了蘿絲內心的衝突,哥哥們不過是希望自己的光棍陣營有人作陪罷了,可她不放棄愛情價更高的理念。這一衝突也讓蘿絲在情急之下,表達出了對於朱利安壓抑著的好感。而後,前面鋪墊的「中規中矩(most convention)」開始作祟了,蘿絲從衣著和言行上來看都算是相對保守的姑娘,表達完內心的衝突後,憤然離席跑上樓去。聽完這一切的朱利安,也上演著內心戲,脫口而出「你認為我應該去追她嗎?」後又不顧「Pure poison」的忠告,伴隨著「絲絲絲」切雞肉的響聲,他津津有味地品嚐起了烤火雞,吃了兩大碟子。

以上在蘿絲家裡發生的一幕可以說是為了二者的婚姻奠定了基礎,使配角的婚姻變得可能,導致了情節的重大轉變。在步入婚姻後,蘿絲因為長久以來累積的對家人的依賴和對新環境的不適應,致使她離開了朱利安的住所。這裡情節上卻是缺乏一定的推動,只交代她看不下去哥哥們糟糕的生活方式,並沒有說明二者婚後生活產生了什麼劇烈摩擦。

總結:
對於影片故事敘事中結構的概念,類似於伏筆和起承轉合,或事前後照應,一系列的因果變化,使得主角和配角作出了辭舊迎新而又變化不定的選擇,激發出了人物的特定情感,也就是結尾的對於莫瑞爾的感情,拋棄了原配妻子。「故事事件創造出任務生活情境中富有意味的變化,這種變化是用一種價值來表達和精力的,並通過衝突來完成的。」(麥基,《故事》手機APP豆瓣閱讀版本P83)男主角在兜兜轉轉的小情節中,反覆猶豫、遲疑、嘗試、修復、克制、思考,一系列的內心想法並沒有通過內心獨白簡單地展開,而是藉著在兩個女人之間徘徊、舉棋不定、切換來切換去表現。而隨著與莎拉與莫瑞爾共同的房子、麥克恩的老家、莫瑞爾的家、法國街頭、法國旅館、漢堡王、公司等等場景的變化,人物的命運和衝突也不斷反轉、轉折、走入死胡同。在最後一幕中,場景的序列變化將故事推向喜劇的高潮,和莎拉作別、小男孩替男主人叫計程車、男主人公瞥了法國小男孩一眼、莫瑞納出現在街頭、麥克恩的微笑,也為本影片揭示了封閉的結局。

(第一稿 2016年5月5日)
參考書目:
維基百科資訊
麥基的《故事》
圖片來自維基百科,原著《The Accidental Tourist》。註解:小說殺入1986年普利茲獎決賽,並且於1985年獲得了虛構類美國國家圖書獎(National Book Critics Circle Award),於1986年獲得了大使圖書獎 (Ambassador Book Award)
以上為第一稿的參考。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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