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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天我們會飛--She Remembers, He Forgets

哪一天我们会飞/差一点我们会飞/爱的根源

6.5 / 530人    108分鐘

導演: 黃修平
編劇: 黃修平 陳心遙
演員: 楊千嬅 林海峰 蘇麗珊 遊學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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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衛二

2016-03-11 18:48:33

爬得上獅子山,飛不出香港


青春是時間之殤。

香港亦是。
                 
如果去掉與香港有關的細節元素,從獅子山到玫瑰園,從校園搖滾歌曲表演裡的郭富城,到生於 9 月 12 號、死於 2003 年 4 月 1 號的飛行員。《哪一天我們會飛》跟去年台灣青春片《五月一號》(內地改名為《 17 歲》)大同小異,結尾都閃回出現了一次追憶似水年華般的美麗遺憾。


但要在侷促樊籠般的香港,拍出自由無限的青春片,難度其實更高(不僅僅是《王家欣》存在的穿幫風險)。再有,香港本地製作注重商業類型片,抑制了文藝抒情青春片的可能。要知道,這是一個催促所有人儘快成年,逃脫不了資本制衡,被越削越尖的金字塔社會。

除卻青春片自帶的感傷無奈,《哪一天我們會飛》不斷扣回到了「時間」——這個迷人且在持續發酵的本地話題。畢竟香港的命運,本身就有一個虛無縹緲的時間承諾。

我約大家九七那天,回港相見。回到過去不久,電影第一次出現了 1997 ,電影重點提及了啟德機場和移民潮。如果熟悉香港的地理位置便能知道,這個地方不存在偷渡、下南洋和邊境風雲之類的詞彙。一個帶有雙重含義的「飛」字,說的就是離開。離開香港,遠行他方。

開頭和結尾,《哪一天我們會飛》都出現了俯瞰這座城市的航拍鏡頭。高樓林立,看上去還是那顆美麗的東方之珠。然而,如果回到作為影片時間背景的 1992 年到 1993 年,羅卓瑤拍過一部電影,叫《秋月》。它講述移民潮之後的香港,有如一座空城,社會上瀰漫著前所未有的焦慮和挫敗情緒,主人公是一個困惑的青春期女孩,還有一個迷茫的異鄉人。

正因如此,無論紙飛機還是墓冢,它們背後的意象都極端悲涼。承認夢想破滅,卻還要所有人堅信夢想的離歌哀曲,遠遠超乎了一部青春片所能承受的重量。


《哪一天我們會飛》也有平易近人的楔子。無論香港還是大陸,一場總該到來的同學會,它們引發了差不多的人生漣漪。同學會的橋段,幾乎也是中國青春片的必備橋段。兩男一女三位主人公登場後,電影正文不斷在現實和過去中游動。一隻手是青春愛戀,一隻手是夢想計劃。

現在時部份有無法掩飾的疲憊感,還有其他電影講了千百次的中年危機,一年比一年癢。貌合神離的夫妻,他們上一次旅行,已經是五年前了。但這個家庭背景,沒有用來製造「現實很慘澹,過去很美好」的老套橋段。相反,《哪一天我們會飛》講的是夢想計劃實現了,那又如何。這個夢想,真是當年的夢想嗎?夢想以後,這一代香港人,還應該做點什麼?畢竟,他們住著一套寬敞的房子,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卻產生了無以為繼的失落痛苦。

獅子山下的一萬架紙飛機,那就真的是一個夢吧。

在記憶中的英仁中學,校園角落充斥著過曝的光線,發黃的視覺氛圍。學生們打打鬧鬧,唱唱跳跳,主人公還能有一個秘密基地,肆意進行著與飛行有關的暢想。除了夢想與未來,在今昔對比中,電影還出現了《龍珠》,《大時代》,長者的話,公民教育等等,堪稱一篇關於香港青春的議論文。


黃修平也對自己的電影導演職業進行了調侃。但說實話,與其借電影說香港電影,過早地暴露打情懷這張牌,影片不如把那些扁平乏味的對手戲先做做好。《哪一天我們會飛》像《狂舞派》那樣,一口氣推出了好幾個年輕演員: 蘇麗珊、遊學修和吳肇軒。雖然顏卓靈和蔡瀚億在這兩年接演的都是小配角,黃修平一直用給自己造血的方式延續香港電影的血脈。不過在指導演員進入角色和現場調度時,黃修平還可以做的更好。以彭盛華帶餘鳳芝出去跳舞喝酒為例,前後銜接有問題不說,酒吧發生的一切,實在缺乏神采。與之相反,圍繞打火機,黃色還是白色,一隻貓還是一隻鳥等明顯有經過巧妙設計的編劇橋段,戲劇效果顯然強出不少。

看臺灣青春片,我們總能知道,那邊的年輕人,大概是怎樣。看大陸青春片,我們不免要驚呼,清一色的墮胎青春,比墮落青春還可怕。唯有香港,缺少青春片,要嘛是老港片裡頭,周星馳們重新穿上校服回去溜躂,要嘛就是陳果電影裡無所事事的底層少年。而黃修平一心一意在做的,就是填補上香港青春片的空白,無論是挫敗了繼續打氣的《狂舞派》,還是落地了又重新放飛希望的《哪一天我們會飛》,他都用一種少見的理想主義情懷,堅持著固守本地的電影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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