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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偵探--An Inspector Calls

罪恶之家/探长来访/神探驾到

7.7 / 6,085人    87分鐘

導演: Aisling Walsh
原著: J.B. Priestley
編劇: Helen Edmundson
演員: Sophie Rundle Lucy Chappell 米蘭達李察生 肯史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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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夢

2016-01-21 19:42:43

蝴蝶效應還是確定性因果?


今天心情不好,有位顧客過來買東西有點刁難,於是我們吵了一架。這位顧客回家的路上打車遇上堵車,跟司機又鬧了矛盾。回到家發生房東跟她講要漲房租了,又不爽。開車出去路上被人超車,於是一怒之下加速飆車,最終車毀人亡。所以,我有罪,計程車司機有罪,房東有罪,開車超過她的人有罪,大家都有罪,這是不是古爾德(God)想說的話?

問題有三個:

1、每個人都有原罪,於是天下人都得敬小慎微,生怕今天惹了誰不開心做了傻事最後自己要進監獄?

宗教的泛化和人人有罪推定還真是容易啊。今天巴西的一隻蝴蝶扇了下翅膀,亞洲產生了風暴導致多人死亡,於是巴西的這隻蝴蝶也有罪咯?把相關性當因果來進行推理的話,恐怕世界上沒哪個人是沒罪的吧。相關性不能推導出因果確定性,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因為人人都有原罪,於是人人都想要解脫,於是人人都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脾氣和行為,這沒什麼大問題,但由此及彼的直接跨越證據鏈,跨越事實依據,直接產生了罪責,有點過份了吧。這就像說今天你往池塘里扔一個石子,明天他仍一個石子,終於有一天水溢出來了,到底是哪個人的扔石子行為導致了溢出?

2、愧疚本身並沒有錯,促使其產生愧疚也沒問題。問題在於,這麼多的互相不連貫的時空內,為什麼故事非要以將這些人綁到一起,稱之為罪惡之家?

還不是因為原來劇本出來時,最方便的就是對資本原罪和資本和金錢對人性的腐蝕的批判來的最方便麼。資本有罪,金錢萬惡之源,上等社會冷漠無情,這樣批判起來又簡單又政治正確,問題是時代不同了。大家都明白資本本身無罪,金錢本身無罪,有罪的是使用的方式和手段,有罪的是將它們用作不好途徑的人。

如果一件事情的發生,牽扯到很多人,發生了很多巧合,這會削弱你要闡釋的巧合背後的本質,除非這些巧合不得不發生,或者說這些巧合發生在一個較為封閉的時空內,人物不得不做出這種行為。每一個巧合,如果無法因選擇而改變,那它就變成了類似宿命的東西,而迫使這些巧合發生的不存在選擇的境遇,就是這種宿命性背後的本質,即是什麼促使環境成為這樣?是什麼導致人物沒有其他選擇?

《心迷宮》里也存在很多巧合,為什麼看起來不那麼讓人不信服,是因為人物處在一個封閉的農村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行為非常緊密,他們之間的互相推動是可以被信服的。而且,農村的落後與封閉,使得每個人的思維和行事風格是更加固定的,他們並沒有多少選擇,而且每個人的動機也是由所處的環境和社會倫理的約束所決定的。

我,計程車司機,房東,超車人,如果都變成一家子,你覺得這樣的巧合符合封閉性嗎?如此多的巧合發生在她一個人身上,本身就是一種不合理,削弱了批判帶來的嚴肅性和力度。不同時空裡發生的故事,每個人物無法判斷下一個時空裡與女主發生交集的人的行為和動機,我不可能去預判計程車司機的性格,司機不可能預判房東要漲房租會導致她更加鬱悶,超車的人可能只是為了趕著回家也不可能預判到她會怒極飆車,除非大家都像古爾德(God)一樣是上帝的使者,具有全知全能的視角,可以跨越時空看到女主從被辭退到自殺的整條邏輯鏈。這樣的要求是不合理的,因此也缺乏批判。

3、偏向性太明顯,反轉設置尷尬,行為鋪墊不足

女主自己沒問題嗎?剛開始勇敢堅強的,具有獨立性和人權啟蒙的女主,一轉眼變成了缺乏職業精神的女店員,又變成了酒吧廝混的女士,又變成撒謊的女人,又變成不敢面對愛情的怯懦者。這種變化不能說不合理,問題是電影裡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描述罪惡之家的每一位,而忘記了鋪墊女主自己的行為產生的環境和約束條件。把每一次行為都規則於外部環境而完全放棄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這樣的批判是有力的嗎?這就好比說一個男人工作不順利怪公司不給機會,家裡吵架怪老婆叨叨嘴,跟朋友創業沒賺到錢怪經濟形勢不好,每天怪天怨地恨父母,這樣的人對他人的怨憤顯得孱弱又缺乏力度。

另外,古爾德一出場,就很明顯的帶有一種審判視角和地位。設置一個名字具有極強暗示性的角色,一般被看作是一種討巧的做法。探長介紹自己的名字時,我瞬間領會了編劇的意圖。這是一個上帝視角,他居高臨下,洞徹今古。他每一次的詢問都帶有讓人極不舒服的壓迫性與敵視感。從人物的真實性角度,我覺得沒有人會對一個陌生人敞開心扉,吐露心聲,尤其是當人物預判到這件事兒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時,更會本能的建立迴避心理,形成抵抗行為,不應該也無法解釋這種自發的贖罪行為,如果有可能被解釋,只能被認為是宗教心理的愧疚感已經超越了人物本身的本能驅動。一系列攜帶明顯敵意的詢問與傾向性與誘導性很明顯的說教,行為與動機更符合古爾德(God)的象徵意義,即上帝在人間的使者。他不僅僅是超越了立場,更是明顯的打破了因果聯繫鎖鏈,展現出荒謬的戲劇感而非現實感。

這樣的設定太教條,太把人性簡單化了。非此即彼的有罪推論和故意設置的反轉設定,更加顯得這個故事有些簡單直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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