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的關懷

怎樣辨別一個人死了呢？排除一些比較讓人可以一眼確認的，如爆頭，腰斬。。。他的耳垂根部有往上翹的跡象，皮膚晝白，瘦骨嶙峋，或者是心跳和呼吸停止。即便那樣，我還是沒法同他們跟一灘死肉做等比。他們還不至於要露出皮囊裡的肝臟，把頭髮和牙齒全部丟棄。頂多的，是在一塊泥巴地裡摸爬打滾了一會兒，且比不上煤礦工人的臉。嘴角和額頭上有結了痂的血印，那是活過的證明不是，這些都應該能夠被仔細地清洗掉不是。還有，如果說，他沒有穿衣服、髒髒兮兮的。那麼我們可以為他穿上或換上一身寬鬆的，不必太時髦的，只求看起來舒爽，乾淨的衣服不是。

我絕對贊成大部份習俗，說要給死人辦葬禮。給他們準備一口棺材，推入火坑還是土坑。以及維持上一段時間的憑弔。如果說，這種儀式換來了什麼。在我，僅僅是加重了他死亡的這份肯定。如同同胞兄弟之間的那份親緣關係轉移到父母與孩子之間的關係一樣。其實兩者的遺傳關係是相等的，但做為父母肯定你是他的孩子會比做為哥哥肯定你是他的弟弟的份量要重，而做為母親比父親更加肯定一樣。他的死，終於是讓我安心了。這時候的我，是丟掉了一種包袱的感覺那樣輕鬆，是不管不顧了他之前怎樣的，在絕望中哭喊，帶了痛苦抑或是含了一嘴巴的糖那樣甜蜜的死去。即便，這是我想像出來的。

這擾人心煩，叫人分神的事。現在總歸是過去了。我曾經因為擁有它是那樣的高興，我花了很多的心思去營造我們共同相處的日子，想著那一天的到來會是什麼樣子的。以致於，在那之前。還做為一個學生的我，在爸爸媽媽給我每星期五十元的伙食費中存下那麼一點點來買了它——那些遊戲王卡片，每包五元的，十元的，都有。我只知道，當我擁有第一副我的四十張牌組的時候，我要再給它配上一個裝它的盒子，經常的更換牌裡的組合。後來又買了很多貼畫。可就在一瞬間，如同死亡。一天回家，媽媽將它們當廢紙賣了。全部的，大概也有幾千張卡片。後來，我仍能找回一些零零散散的卡片，可我再不管它們了。這件包袱我徹底地丟掉了。

就在它們「死去」的時候，如同一個看來體無完膚的死人躺進一口棺材裡面的情形一樣。活著的人把透明的棺材蓋蓋上，在四週釘上了牢牢的「封印」，最後罩上一片帷幕，擱在靈堂里，叫親人們日夜守魂。由不得要人想：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棺材裡的死人，他是不是已經快要被餓死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