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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陽小子賈樟柯--Jia Zhangke, A Guy from Fenyang

汾阳小子贾樟柯/JiaZhangke,unGarsdeFenyang/JiaZhang-kebyWalterSalles

7 / 258人    105分鐘

導演: 華特薩勒斯
編劇: 華特薩勒斯 Jean-Michel Frodon
演員: 賈樟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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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芬克斯

2015-10-10 03:49:33

「我自由了,但我連個能崩他腦袋的敵人都沒有。」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可能導演自己也不會想到,這次紀錄片能拍到如此珍貴的素材。賈樟柯第一次面對鏡頭講述自己的父親,他被叫到廣電總局辦公室,被談話,和《天註定》被禁播的過程,那一段偷拍的談話非常之短暫,只有聲音,和黑色的螢幕。

在《山河故人》坎城提名之後,賈樟柯在國外媒體眼中的地位再次大大提升,倫敦電影節更是把《山河故人》作為了開幕影片。在BFI最大的展廳裡,觀眾好奇他與廣電總局的關係究竟是怎樣的,他笑著說,總局行為沒有定數,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可以拍,什麼不能拍。天註定被禁之後,為了彌補投資方的虧損,他接了27條廣告拍攝,那些被禁的影片,都變成了盜版光碟流行於世間。

《山河故人》中有一個片段,是說一個一直渴望在中國擁有槍的山西男人,在移民澳洲後買了槍,他說:「自由就是狗屁,我現在連個能崩他腦袋的敵人都沒有。」
我覺得這個映照特別有趣,自由讓我們失去了「敵人」,伴隨著山河的即將上映,賈樟柯也終於在螢幕上解禁,不可否認為了這一解禁他在創作上做出了讓步與妥協,山河變得輕鬆,或者說,他掩藏了太多鋒芒,以致於讓這個即將崩裂的山河看起來平靜而美麗。山河」自由「之後,會給觀眾帶來什麼?我等只有靜觀之。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禁錮「對於他人生的設定,他說自己的家,曾經被用作監獄。那個汾陽縣城,在所有他創作的電影中總是不乏褐色和圍城的意象。那一堵明朝建造的厚磚堆砌的高牆,禁錮了賈樟柯的青年時代,對於賈樟柯的父輩來說,圍城禁錮了一生。電影中的青年總愛站在城牆上度過無聊的時光,他們在高牆上戀愛,最後終於搭上了出城的貨車,在曠野中放火,唱歌,他們追著火車的汽笛聲大聲地呼喊,然而他們的聲音並沒有人能夠聽到。
侯孝賢的青年時代是小島上偶爾飄過的戀戀風塵,但這季風飄到山西的時候,只堆積在了厚厚的城牆根。對於個人成長記憶的捕捉,賈樟柯感謝侯孝賢所帶來的影響,這也給影迷帶來了非常大的福利,侯孝賢也好,賈樟柯也好,這些強烈的文化印記里,我們藉以文化認同,並大快朵頤。

我們也在權力的牆外。三明,小武,濤,並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更像被裹挾著前進的被動者,如同賈樟柯,甚至你我。他刻畫文革,全球化,市場經濟,三峽大壩,暴力,移民,幾乎所有的重要議題——賈父在文革的批鬥後燒掉了自己全部的日記,他選擇站在圍牆裡,而賈樟柯走了出來。
走出去之後呢?他到底看見了什麼?又能改變什麼?如果《山河故人》會是《站台》的未來,如果《天註定》是小武和三明的結局,我不敢也不能輕易窺探他在這些影片中悲劇的隱喻。
非權力所有者是沒辦法掌握命運的,未來我們不得而知,我們能夠知道的,是公園裡的《世界》,我們能夠到達的,是汾陽縣的《站台》,所以,走出來之後的導演,選擇回到了過去,回到起點,回到那個圍牆以內的世界,回到1999年以前的精神故土。

這種感覺大概是——好像突然有了軟肋,也突然有了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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