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七月四日誕生--Born on the Fourth of July

生于七月四日/七月四日诞生/生逢月日

7.2 / 116,492人    145分鐘

導演: 奧立佛史東
編劇: 奧立佛史東 Ron Kovic
演員: 湯姆克魯斯 Raymond J. Barry Caroline Kava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Maverick

2015-09-25 09:22:51

《生逢七月四日》電影劇本


《生逢7月4日》電影劇本

美國環球影片公司1989年出品
編劇:奧立弗·斯通、朗·柯維克
導演:奧立弗·斯通
攝影:羅伯特·理查森
剪輯:戴維·布倫納
主演:湯姆·克魯斯、基拉·塞德維克、威廉·達福
獲獎:獲第62屆奧斯卡8項金像獎提名,獲最佳導演及最佳剪輯金像獎;獲第47屆金球獎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導演、最佳編劇獎;獲第40屆柏林影展特別金熊獎。
翻譯:董芳
題圖:周錚

外景,薩利森林,白天
陽光透過樹梢射向大地。
朗(畫外):那是很久以前……有時我還能依稀地聽到我的小夥伴們在薩利森林的叫喊聲,他們是比利,史蒂夫、梯米,還有住在街頭,與我家只有兩幢房子之隔的喬伊——喬伊·沃爾什,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把森林視為戰場,夢想有朝一日成為男子漢。
森林中傳來一陣狗吠聲,接著跑出一個10歲左右的小男孩,他是朗·柯維克,頭上戴著一頂美式鋼盔,手持一桿塑料衝鋒鎗。他蹲下身體環顧四週,然後側耳傾聽。這時,梯米持槍跑來,他頭上也有同樣的鋼盔。
朗:聽到了嗎?
梯米:什麼?
朗沒有回答,繼續聆聽著。靜默了片刻,他一躍而起,喊著:「衝啊!梯米,衝啊!」
字幕:長島 馬薩佩克市 1956年
朗(回頭朝狗喊):少校,跟我來。
朗和梯米飛跑著穿過樹叢和纏繞的枝叉,那條狗緊跟其後,朝林中跑去。
朗(停住):梯米,他們就在附近。小心點,別離開這條山谷。
他倆環顧四週,找尋著「敵人」。朗忽然聽到一點動靜,喊道:「是他們!把他們消滅!」兩人大喊著朝對面坡上的人影開火。
一個臉上塗著黑顏色的男孩子由高處跳下,「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接著,另外幾個男孩——喬伊·沃爾什和梯米也緊跟其後竄出來,嘴裡不斷地喊叫著。
他們在玩著打仗的遊戲。
朗摔倒在地,幾個孩子端著槍朝他「射擊」。史蒂夫模仿著印度武士的樣子將顴骨抹黑,他的嘴因殘忍而扭曲,塗成黑色的牙齒在裡面閃著幽光。
史蒂夫:你死了!
朗:不,我沒死!
史蒂夫(高聲喊著):朗尼死了!
他的聲音在薩利森林裡迴蕩:「朗尼死了……朗尼死了……」
畫面漸隱……

外景,馬薩佩克市,白天
爆竹在地上炸開閃著火花。人們分列廣場兩邊,朝著行駛過來的警察摩托車隊歡呼著。
疊出片名《生逢7月4日》
一隊長著亞麻色頭髮,白膚碧眼的女郎,穿著白色牛仔靴和短裙,揮舞著禮棒走過來。大街上人聲鼎沸,瀰漫著鼓號聲和音樂聲,人們搖著星條旗,沉浸在一片節日的歡樂氣氛中。
朗騎在父親肩上,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他欣喜若狂地搖著一面小星條旗。朗的父親30多歲,身體強壯,頭髮稀疏。
朗的父親(朝四週張望著):她到哪裡去了?
他倆穿過混亂的人群,終於找到了朗的母親。她身材瘦小,略顯幾分疲憊。
人群興奮地歡呼著,一個「小丑」跑到路邊親吻孩子們。這時,一個10歲左右的女孩唐娜從人群中匆匆跑出,回頭望了一眼,又轉身逃跑,她的父親緊追其後。
唐娜的父親:唐娜!回來。
梯米穿著一套海軍制服,躲閃地在人群中穿梭,嘴裡喊著:「讓路!」後面一個身穿陸軍制服的男孩子牽著一條大牧羊犬緊緊地追趕著他,差點將一位「噢噢」叫著的胖女人撞倒。
唐娜(跑到一個女孩跟前):史蒂夫送給瑪麗一個戒指,在那邊。
遠處,一群十多歲的少年罪犯,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冷眼旁觀,並不時地指指點點。
一隊扛槍上肩的軍人行進過來,路邊上幾個老退伍兵連忙站起向他們敬禮。
朗(騎在父親肩上喊):士兵來了!
音樂變得沉重起來。幾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軍人被人推著跟在士兵隊伍的後面,旁邊是一個穿著花格襯衫,失去雙臂的退伍軍人,他那空空如也的兩袖在風中搖曳,臉上露出辛酸的表情。朗的目光也隨著軍人們在移動。
隨後,一輛標著「美國馬薩佩克市」的彩車駛進百老匯大街。車上幾個少女不時地向人群招手。
唐娜手裡拿著一隻禮品盒,跑到柯維克一家跟前。
唐娜(朝朗舉起禮品盒):祝你生日快樂,朗·柯維克!
朗大吃一驚。父親將他托起放到地上。
朗:給我的?
唐娜:是啊,打開吧!
朗的母親:哦,唐娜,你真是太客氣了。朗尼,快說謝謝。
朗:謝謝你,唐娜。其實,你用不著送我東西。(迫不及待地拆著盒子上的包裝紙)
唐娜(靠近他的耳邊):今天晚上你去樹林看煙花嗎?
朗(手上忙著):是的,我去。
朗的弟弟們在他身邊擠來擠去。史蒂夫和梯米也由街對面跑過來。
史蒂夫(擠上前):是什麼呀,快打開看看!
唐娜皺著眉頭,對這些男孩子的打擾表示不滿。
唐娜:別催他!
朗將那隻盒子打開,裡面原來是一頂真正的紐約洋基隊的棒球帽。他匆忙將它戴在頭上,那神情就猶如神父手持十字架一般。
梯米(在一旁羨慕地):真像米基·曼特爾,朗尼。
朗的父親深情地將朗拉到一邊兒。
父親(對朗的母親):他戴著它就像一個小號的國慶爆竹。
母親(驕傲地):是啊,他是我的小北佬。
這時,一個小孩子突然抬手將朗頭上的帽子打掉,另一個孩子衝上去揀起便跑,朗追了過去。
(慢動作)一群遊行的女孩子揮舞著手中的禮棒,將它們拋向空中,禮棒在空中旋轉著……

外景,城外的空地上,夜
一顆顆花炮在空中炸開,將夜空點綴得五彩繽紛。一面星條旗在空中迎風飄揚。孩子們睜大眼睛,興高采烈地歡呼著仰望天空。
朗與唐娜並肩站著。忽然,唐娜轉過身來吻朗的嘴,朗心不在焉地看著別處。
唐娜(放開他):你喜歡嗎?
朗(有點發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樣。
唐娜失望地雙手插著兜,靠在柵欄上。
朗(掩飾地):嘿,看看我能做多少個伏地挺身!
隨後他趴在地上做伏地挺身。鏡頭拉回到長滿樹木的曠野和被煙花交織輝映的天空。

外景,馬薩佩克市兒童體育場,白天
朗戴著唐娜送給他的棒球帽,穿著7號隊服(為表示他對棒球明星米基·曼特爾的敬意),站在擊球手的位置上。
唐娜和一個男孩子在場外觀看。朗頗有些嫉妒地朝他倆瞥了一眼,然後緊張地擺好擊球姿勢。
投球手看著他的動作,有些焦躁不安。顯然,這是一個關鍵時刻。朗等待著……
(慢動作)投球手揮動手臂,將球拋出。
(慢動作)朗沉著地揮動球棒……球「砰」地一聲與球棒相撞。
朗的隊友大喊:「擊中啦,快跑,朗尼!」朗的父親情不自禁地跳起來:「好樣的,朗尼!」
唐娜(跑到場外的攔網前,激動地衝著朗):朗尼,趕快跑!你會成功的!
(慢動作)朗扔掉球棒,開始向前跑。
(慢動作)朗的父親再次歡呼著跳起。
朗奮力跑著,終於趕在守方隊員接球之前跑回本壘。
朗的父親興奮地過來將他舉過頭頂,一群小隊員在他周圍歡呼雀躍。
唐娜:你成功啦!朗尼,你成功啦1
朗自信地笑著。

外景—內景,柯維克象院裡/屋內,白天
孩子們吵鬧著從屋外的草坪上跑過,那條叫「少校」的狗跟在他們身後。
朗的母親(畫外):朗尼,湯米……快回來,否則你們就要錯過了!快點!你們一定得看看。
接著傳來電視裡甘迺迪總統的演講聲。
朗的母親(畫外):快點,再不來,就揍你們屁股!
孩子們陸續跑進室內,急忙坐下,觀看電視。
湯米:這是甘迺迪總統嗎?
父親:是的。
鏡頭搖過柯維克一家人,定在電視畫面上,甘迺迪總統的頭部幾乎佔據了整個螢光屏。
甘迺迪(電視裡):……在世界漫長的歷史上,幾乎沒有多少代人被賦予冒著極大危險去捍衛自由的使命。我對此責任不會退縮,我喜歡挑戰。我不相信我們當中會有人向其他的人或民族投降……我在此時此地宣佈,火炬已經傳給了美國年輕的一代……讓各國知道我們將不惜代價地負起責任、支持盟友、反對敵人,保證能生存、自由、成功……
鏡頭搖向朗的母親。
母親(滿懷希望地):朗尼,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向群眾講話,跟他一樣,你講的非常有趣……
朗用欽佩、嚮往的目光望著電視上的甘迺迪總統。
甘迺迪(畫外):……我年輕的美國同胞們,不要要求你的國家為你付出些什麼,而要問問你自己能為你的國家付出什麼……

內景,馬薩佩克市中學體育館,白天
一群學生在上摔跤課,朗也在其中。他已經17歲,正處於身體完全發育的青春期。他在同伴的臂膀下敏捷地翻滾著,猛地將對方抬起扳倒,騎在身下。
教練:擺脫,你能擺脫!擺脫之後重新進攻。
教練是一個短粗脖頸、留平頭、戴眼鏡的嚴厲男人。
教練(吹哨子):好了,爬繩子!
學生們跑向懸掛著的繩索。
教練:腳不能碰繩子!波威爾,你別像個姑娘似的,繩子就像生命,要抓得牢牢的!
朗留著短髮,身著摔跤服抓著繩子奮力向上爬,與隊裡其他年輕的摔膠手競賽。
教練:快!快!快!
朗和隊員們將板凳當做障礙,來回跳著,他們在墊子上做伏地挺身,教練像一名海軍陸戰隊的軍士教官一樣,在一旁邊踱步邊咆哮。
教練:我要讓你們打倒對方!聽見了嗎?要取勝就得付出代價!我想要那州際冠軍,你們想獲得州際冠軍嗎?你們想嗎?頭向上,「姑娘」,頭向上。要勝利就得苦練。
隊員們靠倆個短木棒攀牆。

外景,馬薩佩克市,白天
朗與隊員們穿著運動衣,在冰天雪地裡奔跑著……
教練(畫外):要取勝,就要付出代價,所謂代價就是犧牲……

內景,柯維克家,白天
朗穿著運動裝,從外面開門走進來,在胸前劃著名十字進入廚房。家人正在吃午時的正餐,母親分遞著食物。
母親:湯米,吃完再寫。
朗(走到冰箱前);我回來晚了。
母親:好孩子,朗尼。飯在爐子上,(稍頓)冰箱裡有新鮮的水果。
朗:我不吃,教練讓我在星期六之前將體重減掉三磅。
他打開冰箱,取出一個蘋果和一些果汁。
母親(對湯米):你哥哥是個能吃苦的人,因為他想成為最優秀的,無論在學校、休育還是生活中,無論勝敗,都要全力以赴。(不完全是對朗而言)無論勝敗,我們都在這裡,我們仍然愛你。
朗(喝著飲料,對父親):我可以回臥室去嗎,爸爸?
父親:哦,當然。
隨後,他領著一家人做飯前析禱。
父親(虔誠地):感謝天主賜我食物……
朗走出廚房。

內景,柯維克家,晚上
郎的父親在安頓孩子們上床睡覺。
帕蒂:爸爸,他拿了我的娃娃。
父親(耐心地):好,等一下,我給稱找。
帕蒂:他是個小鬼。
吉米:你才是小鬼呢,我根本沒拿。
父親:好了,睡覺去吧。傑基?傑基怎麼還沒上床?
母親(畫外):朗尼,朗尼?
朗走進自己的臥室,看見母親高舉著一本《花花公子》,怒不可遏。
母親:你從哪兒弄來的?
朗:你進我房間幹什嗎?
母親:你知道我不允許家裡有這種《花花公子》雜誌!
朗:是史蒂夫給我的,不我自己的。
母親站起,用《花花公子》雜誌重重地拍打郎的頭部。朗躲避著向外走。
母親:你淫邪念頭。(不依不饒地)上帝會懲罰你!上帝會因此而懲罰你!
朗(在走廊里):得了!我還沒有翻看呢。
母親(在後面緊追):我要你去向莫卡納神父懺梅!聽見了嗎?我不想再在這幢房子裡看到這種淫穢的雜誌!把它扔掉!(說著,將雜誌扔到郎手中)
朗的父親懷裡抱著孩子聞聲走來。郎的弟弟妹妹們跟在後面竊笑。
父親:怎心回事?
朗(在門口):沒什麼。
父親:什麼叫「沒什麼」?
朗沒有回答,打開門走了出去。

內景,中學體育館,白天
體育館裡人聲喧嚷,一場州際摔跤錦標賽正在這裡進行。朗代表馬薩佩克隊迎戰一名瘦長而結實的巴比倫隊選手。
隨著一陣哨聲,朗與對手在方形的比賽場裡扭成一團。對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腰部,朗向前挪動著,企圖擺脫。
裁判(吹哨):你們出界了,回到場子裡!
朗藉故蹲下繫鞋帶,並抬起頭向看臺上張望。看臺上,唐娜坐在人群中(她已經出落為一個漂亮、世故而有教養的少女)。在她旁邊坐著一個約18歲、明顯地出身於一個上等家庭的男孩子。
唐娜沖朗微笑著,嘴裡不住地喊著他的名字。旁邊的男友看了朗一眼,又扭頭看看唐娜。
朗自信地盯著唐娜。
裁判(走過來):快點,朗尼。
朗起身,回到比賽場裡。
看臺上,朗的母親站起,大聲喊著:「朗尼,繼續進攻!」
朗的教練焦急地在場外踱來踱去,坐在運動員席上的隊友們也不斷地喊:「進攻!朗尼,進攻!」
裁判示意朗和對手回到中央位置。他倆擺好姿勢,比賽繼續進行。朗敏捷地避開了對手的揪扭,出其不意地將他扳倒,壓在身下。
頓時,人們振奮起來,歡呼聲席捲了整個體育館。
教練激動地揮起手臂。
記分牌上顯示出3:2。
唐娜(歡呼):抓住他!快抓住他!
朗與對手在場地裡周旋,記分牌顯示3:3。
教練(緊張地),好,重新開始!
記時器指針指在30秒的位置上。
教練(畫外):別讓對方佔上風!
兩人又纏到一起。
教練(急巴巴地):別讓他扭住你的脖子!
巴比倫隊的選手扭住了朗的脖子欲將其扳倒。
人們不禁緊張地吼叫著。朗的父母及湯米也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朗的母親:朗尼,你能夠打倒他!
唐娜(不安地):朗尼!朗尼!朗尼!……
比賽場裡,巴比倫隊的選手跪在地板上,扭住朗的脖子,將他從背後摔倒在地板上。朗掙紮著。
朗的母親(畫外):你可以贏,別放棄!
朗滿頭大汗地掙紮著,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喊叫。裁判跪在地上,吹響了哨子,然後將手重重地擊在地板上。朗的教練失望地背過身去。看臺上傳來一片惋惜的喔喔聲和起鬨聲。
朗精疲力盡地躺在地板上,手捂額頭,胸部劇烈地起伏著。
裁判(畫外):你沒事兒吧?
朗的母親驚呆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唐娜難過地摀住臉。
朗仍舊痛苦地躺在地板上,閉上眼睛,淚水奪眶而出。

內景,馬薩佩克中學禮堂,白天
一百多名高中男生隨著一聲口令全體起立,回頭觀望。兩名全副武裝,身著筆挺藍制服的海軍陸戰隊軍官沿著禮堂中央的通道正步走上主席台。主席台上懸掛著美國國旗和海軍陸戰隊隊旗。
軍官:坐下!
海斯軍士:各位早安!我是海斯軍士,這位是鮑爾中士。我們隸屬美國紐約萊維敦海軍陸戰隊新兵招募站。今天是應你們校長理查先生和全體教員之邀,(回首禮貌地點頭)來此與你們談談有關海軍陸戰隊的情況……首先,年輕人,讓我們坦率地說明一點(伸出一個手指),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加入海軍陸戰隊的。我們只錄取最優秀的,因為最值得誇耀的、最優秀的、最有名望的就是我們海軍陸戰隊隊員……
鏡頭移向台下坐著的喬伊、梯米、朗、比利、丹尼、史蒂夫……朗完全被吸引住了,用希冀的眼光望著海斯軍士。
海斯軍士:……陸軍、海軍、空軍(台下傳來學生們的笑聲,朗笑著看了看身邊的梯米)……海岸警衛隊,你們要是參加的話,可以隨便挑。但是,倘若你們喜歡挑戰,倘若你們不知難而退,想嘗試著去完成不可能的事情,(台下的史蒂夫冷笑一聲)那麼你就要在南卡羅萊那州的帕里斯島挨上13個星期,考驗自己的能力,考驗你是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那麼海軍陸戰隊也許正是你們要尋找的目標。塔瓦拉……硫磺島……比爾琉森林……冰天雪地的朝鮮水庫,我們都要身先士卒,沒有打過一次敗仗。我們總是在國家召喚時立即出發。
朗的眼睛炯炯有神,露出嚮往的神色。
海斯軍士:現在,我和鮑爾中士開始回答問題,有疑問的年輕人請舉手。
禮堂里寂靜無聲。
海斯軍士:好,別害怕。記住,一個優秀的海軍陸戰隊隊員首先要有頭腦。
比利(畫外):先生,我何時才能像你一樣穿上這身制服?
海斯軍士(畫外):在海軍陸戰隊新兵訓練中心受訓13周,成為一等兵後,你便可以穿上這制服。
鏡頭由學生搖向窗外的草坪。音樂響起……

外景,草坪,白天
女生們身著春裝在做體操。唐娜和兩名女同學抱著書本說笑著在散步,並不時與過往的同學打招呼。

內景,博耶冷飲店,白天
朗、史蒂夫、梯米、喬伊、比利和丹尼在火車座上一邊喝著汽水,一邊談論著。
梯米:我哥哥在阿德爾非上大學,他說過不久會打仗,在……
史蒂夫(畫外):在哪兒?
朗:……越南。
梯米:對,他還說這場戰爭不會持續太久。海軍陸戰隊要一馬當先。
朗瀏覽著一本《花花公子》雜誌。
朗(自信地):我們再不報名三軍,就要錯過機會了。我決定去三軍。
丹尼(畫外):真的?
朗:不再等了,馬上參加。
史蒂夫:得了,朗尼,你瘋啦?
朗:不,你才瘋了呢。你不知道你將錯過什麼。我們的父輩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這是一個讓我們名留青史的機會。
丹尼(贊同地):就像我們的父輩一樣。
史蒂夫(不解地盯著朗):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啊,朗尼。(梯米嘲笑著)得啦,那實在是一件非常危險的差事。你沒準兒會陣亡的,你想過嗎?
梯米(對史蒂夫):你去哪兒……上大學嗎?
史蒂夫(打量眾人,採取守勢地):啊……我要自己創業,我會考取一個經濟管理學位。
朗:噢,可是,難道你沒有想過,為國家效力嗎?
梯米:是啊,難道你除了自己之外,不關心其它任何事情嗎?
史蒂夫(畫外):寧死不做共產黨!
朗(嚴肅地):他們的飛彈處處對準我們。洲際彈道飛彈!
梯米:他們把我們全部包圍。
朗:在古巴,90英里之外。
梯米:他們要吞併整個世界。
朗:我們何時去阻止他們?
比利:你孤身一人是制止不了的。
郎:共產分子無處不滲透。
史蒂夫(無動於衷地):對,沒錯兒。在哪兒,朗尼?我沒有看見,他們不在馬薩佩克市。所以我只關心自己——我,史蒂夫。
大家鬨笑著。
朗:好啦,史蒂夫,需要有人留在後方照顧婦女和兒童,好讓我們男子漢更好地去作戰。
史蒂夫:我要走了,你們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朗尼,明白嗎?好好想想!
梯米:史蒂夫,你帶誰去參加舞會?
史帶夫:溫迪·丹尼爾斯。
幾個人邊說笑著,邊起身往外走。

外景,冷飲店外的大街上,白天
梯米:溫迪·丹尼爾斯?
他們連推帶搡,互相作弄著走到大街上。
史蒂夫:溫迪·丹尼爾斯。喬伊,你跟誰去,帶你媽媽去嗎?嘿。
喬伊(笑著):朗尼,誰陪你去?
朗:一個榕康柯瑪湖畔的美人。
史蒂夫:她叫什麼?
朗:你不認識她。
史蒂夫:她叫什麼,朗尼?
朗:蘭芭迪。
喬伊:蘭芭迪?
朗:對,羅斯安娜·蘭芭迪。
史蒂夫(摟住朗的肩膀):她由城外來的,是嗎?住在汽車旅館嗎?

內景,馬薩佩克市A&P商店,白天
朗的父親身著制服,微微有點兒謝頂。他抱著一隻標著「A&P衛生紙」的箱子推開門,在貨架中走著。
朗拿著一木書,手托下巴凝視著前方。
朗的父親從他背後走來,煩躁地將箱子放在桌子上。
父親:朗尼,你把這個放在第三段,查看一下衛生紙的存貨,再將狗食品拆開。
朗(匆忙站起)狗食品?
父親:快去!幹點事兒吧!
朗:第三段?
父親:是的,第蘭段。
朗:好的,爸爸。
朗抱起箱子扛在肩上,厭倦地從貨架中走過,忽然他停下腳步,意外地看著前方。
唐娜正和幾個女生在雜誌架前說笑。(背沖鏡頭)
朗不知所措地著著她們,轉過身要走。他稍一猶豫又回過身來,把箱子放下,鼓起勇氣走上前。
朗:嗨,唐娜。
唐娜:嗨,朗尼。
唐娜的女伴們(紛紛向朗問好):嗨,朗尼。
朗(看著唐娜):你好嗎?
唐娜:很好。(稍頓)聽說你參加了海軍陸戰隊?
朗(神采奕奕地):是的。總比在A&P商店幹活兒要強的多。
唐娜:好極了,朗尼,太好了。
朗(高興地):我下個月就去新兵訓練中心了。我簽了4年的合約,我要去越南,可能上前線參加戰鬥。
唐娜(擔心地):真的?
唐娜的女伴們:天哪!
朗:你以後……聽說你考取大學了?
唐娜(笑):是的,錫拉丘茲大學,課程很深。
朗:太好了!(用眼睛暗示唐娜)我能與你單獨談談嗎?
唐娜:當然。
唐娜回頭看了一眼女伴們,隨朗走到一邊兒。
朗(靦腆地):我……我本來打算打電話給你……你參加學校的舞會嗎?
唐娜(意外地):嗯……是的,我和傑德一起去。
朗(惆悵地):哦,那太好了。我是說傑德是一個非常好的小伙子。
唐娜:我聽史蒂夫·博耶說,你帶來一個榕康柯瑪湖的女孩?
朗:是啊……呃……沒有。
唐娜(追問):沒有?
朗(懊喪地):沒有。我沒時間幹那些事。入伍之前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一邊說一邊往後退)
唐娜:是嗎?
朗:是。嗯……我走之前會去看你的,好嗎?
唐娜:好的。
朗轉身離開。唐娜的女伴們在一旁竊竊私語。唐娜尷尬地把手中的雜誌摔在雜貨架上,轉身走掉。
朗怒氣沖沖地走進儲藏室,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順手抄起一個棒球發洩地朝牆拽去。

外景,馬薩佩克市中學體育館,晚上,雨
學生們正在舉行畢業舞會,有人在拍照。館內氣氛熱烈,一對對男女在樂曲的伴奏下相擁起舞。
鏡頭逐次搖過:梯米親吻著女伴的臂膀、喬伊閉著眼被母親摟在懷裡、史蒂夫在女友耳邊喃喃地說著愛語……唐娜頭靠在傑德的肩膀上,眼睛無神、茫然若失……

內景,朗的臥室,晚上
朗獨自一人,蹲在地上收拾行裝。收音機里傳出梅爾·阿倫越來越激動的解說聲。
梅爾(畫外音):……擊球手曼特爾擊了兩球,這是洋基隊晉級的好機會……
朗起身戴上唐娜送的那頂棒球帽。一邊照鏡子一邊聽收音機。
梅爾(畫外):……投球手在聽他指揮……投球,曼特爾擊中了!球飛越中場,掉在觀眾席上,飛了455呎,是曼特爾的第12個全壘打……球迷們起立歡呼!
朗摘下帽子走到門口,環顧一下房間,然後將帽子扔到床上,走了出去。

內景,走廊,同一夜晚
朗進入走廊,他因為再也找不回孩提時的感覺而沮喪。他在弟弟們的房門口停住,看到湯米在上鋪抱著一把吉他在彈唱迪倫的抒情歌曲,吉米趴在下鋪看著什麼。
朗又轉身來到妹妹們的房門口,蘇姍娜正趴在床上看書,她抬頭向朗笑了笑。
朗走進起居室。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畫面上:一位陸軍上校正在某處的一個軍事基地接受記者採訪。
上校:……完全沒有問題。第82空降師和第l騎兵師都是為打運動戰而最新裝備的。一個師相當於蘇聯兩個半師和中國六個師的價值……
記者:但是,上校,您怎麼能確信美國士兵們能在越南堅持下去呢?
上校: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堅強的部隊。我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
朗在父親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朗:爸爸,你認為這採訪如何?
父親:哦……我不知道。一萬三千英里——要經過遠征去作戰。
鏡頭移向電視螢幕。
記者:可是,你看這些人——越共與日本和法國打了30年,而且30年來,一直居住在這樣的山洞和地道里。上校,你真的認為……
上校:我認為那些住在地道裡的東西都將被消滅。這需要時間、耐心和後方人民的支持……
父親(嘆氣):我只希望他們能派你去歐洲、朝鮮……
朗(搶白父親):他們不會的!
父親:……或者其它一些較為安全的地方……
朗:他們不會的,爸爸!每一個海軍陸戰隊隊員都要去那裡服役,這不同於陸軍。(攤開手)難道人們去那裡有什麼不對嗎?啊?你當過兵,鮑勃叔叔也當過……
父親:我明白,朗尼,我明白。
朗:難道你不記得甘迺迪總統說過的話了嗎?除非人民樂於作出犧牲,否則,美國將亡國。(激動地)我熱愛自己的國家,爸爸。
父親:我知道,朗尼,我知道。
朗的父親不願再想這件事,眼睛望著遠處。母親走進室內,來到朗身邊。
母親:你說的對,朗尼,你做了你應做的事情。(盯著電視)共產黨必需要禁止。上帝知道你要做什麼,我們以你為榮,但是無論如何你要小心。
母親愛撫地拍拍朗的頭,然後坐到沙發上。——朗仍然忿忿不平,眼裡流露出對父親的不滿。
上校(畫外):……我是說,打贏這場戰爭的一個關健問題,(稍頓)是後方人民所持的態度,記住一件事情。在河內,他們不允許報紙和電視對制度、軍事體制持任何懷疑……
朗(盯著父親):難道你們不明白,當一名海軍陸站隊隊員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從童年的時候起,爸爸,我就有這種想法,我想報效國家。我要去!(堅定地)我要去越南!誓死不變!
朗的父母茫然地對視著。
父親:今兒晚上的天氣壞透了,不適宜舉辦舞會。
朗沮喪地看了一眼父親,父親沒理睬他,母親看了一眼手錶,低下頭看書。朗起身走出起居室。

內景,朗的臥室,晚上,雨
牆上貼滿棒球明星曼特爾的照片,在一張瑪麗蓮·夢露的黑白照片下,赫然掛著一個大十字架。
朗跪在墊子上,心情矛盾地用手抱著頭,然後猛然抬頭注視十宇架。
朗:我的主啊,有時候我的思想非常混亂,有時候我想留在這裡、留在馬薩佩克市,永遠不離開。可是我必須走。(稍頓)主啊,幫我下決心吧,幫我做出正確的抉擇吧。
一道閃電照亮了被痛苦地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朗(畫外):上帝,求求您……

外景,柯維克家房屋和大街,晚上,雨
柯維克家的大門突然大開。一道閃電掠過之後,朗發瘋地從屋裡跑出奔進大雨中。他氣喘吁吁地跑在學校外面的馬路上,那裡停著一溜兒汽車。可以看到從學校體育館裡射出的燈光。《月亮河》的舞曲清晰可聞。

內景,馬薩佩克中學體育館,晚上,雨
一對對男女踏著節拍悠閒地跳著舞。這時,有人驚詫地向門口望去。鏡頭搖過史蒂夫和他的女友、喬伊、梯米……
喬伊(摟著母親笑嘻嘻地衝著門口):朗尼,你怎麼會這個樣子?
朗渾身濕漉漉地從跳舞的人群中擠了過來,他看到唐娜正悶悶不樂,心不在焉地貼著傑德。
唐娜看著眼前移過的一對對舞伴,忽然眼睛一亮,興奮地停止了舞步。
傑德(吃驚地):怎麼了?(他轉過身順著唐娜的目光看去,嘴裡咕噥著)天哪!
朗渾身滴著水,全然不顧傑德,目不轉睛地盯著唐娜走過來。
朗:唐娜,你願意跟我跳舞嗎?
唐娜(驚喜地):可以,當然可以。
朗走上前去摟住唐娜,兩個人深情對視、接吻。唐娜含情脈脈地將頭靠在朗的肩膀上,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朗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前方。
畫面漸隱……

外景,越南
一群身著迷彩服、頭截鋼盔、手持鋼槍的海軍陸戰隊隊員分散地從地平線上走過來。透過漫天的風沙,隱約地看到一個陰鬱的小漁村的輪廓。
字幕:越南 越河附近 1967年10月
沿著南中國海,散佈著幾座小沙丘,士兵們趴在沙丘後面。
無線電話(畫外):……大量越共朝你們進發,因六營在截擊他們,現在還沒有……
一名中尉蹲在沙丘旁手持無線電話。
中尉(對著無線電話):……二營堅守陣地,坦克在朝前開,看來裡面有大量敵人,完畢。
朗疲憊地靠在沙丘上,對面坐著一名年輕的士兵威爾遜。
威爾遜(好奇地):我終於碰上越共了。
朗(低下頭):別緊張,你不會有事兒的。你從哪兒來的?
威爾遜:我本來是一營的運輸兵,軍士長說這裡需要補充,便將我調來。
朗(抬起頭):我是問你的家鄉在哪兒。
威爾遜:噢,喬治亞洲。
朗(安慰地):這是我第二次參加戰鬥,沒見過喬治亞洲的人受傷。
威爾遜:是嗎?
朗:放心吧,你不會有事兒的。
朗將乾糧袋掛在脖子上站起來。這時,無線電話聲逼近,中尉跑到朗身旁。
中尉(伸手示意):我軍在村子的西北處,敵人正朝這裡進發。
朗順著中尉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一片灰濛濛的,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
中尉(又伸出另一隻手,指著村子):你看見敵人嗎?我看見他們手持長槍。你看見長槍了嗎?你看見他們了嗎?看見了嗎?看見長槍了嗎?!
朗瞇縫著眼,艱難地看著,他看見一輛坦克,看見前面沙丘下趴著的戰友,透過樹枝看見村裡的小棚屋。
朗(點頭):是的,長官!看見了,長官!
中尉(轉過頭):告訴他們,我下命令的時候,要將這個村子變為一棵他媽的聖誕樹,他們逃不了啦。去集合你的人,行動吧。
朗:是,長官。
中尉:開始行動。
朗(轉過身,朝後面喊):快來!傑克遜跟我來,「小狗」監視棚屋……
朗帶領五名手下士兵越過沙丘,朝村子進發。
朗:……下士,叫他們並肩排列,待命開火。快!快!
遠處,傳來密集的炮火聲。突然,一個海軍陸戰隊隊員猛烈地向村子開火。朗急忙追上去制止。
朗(奪他的槍):停火!混蛋!你在幹什麼?
中尉(放下望遠鏡):怎麼回事?
這時,其他幾個人不加思索地扣動扳擊……棚屋頓時被子彈打得千瘡百孔。
朗:停火,停火!你們這些混蛋!
中尉跑到朗身邊,揪著他的胳膊。
中尉:中士,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誰命令開火的?
朗:沒什麼,長官,可能是槍走火了。
中尉:我想知道打死了多少名越共。派個掃蕩隊去查看。行動吧!
朗:是,長官。(急忙站起來調集手下人)跟我來,卡蒂、布魯、莫利納、詹森、威爾遜……(邊跑邊喊)單列!單列!單列!
海軍陸戰隊隊員們端著槍排成一排隨在朗後面,跑到村裡的棚屋前。此時,不斷傳來無線電話喊話聲。
朗:發現一名越共!把他帶出來!帶出來!
一名越南平民驚慌地從屋裡跑出來,一名隊員上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朗又跑向一個棚屋。
朗(大聲命令):搜索棚屋一帶!(持槍對準一個燃燒著的棚屋的窗口)把越共帶出來,把他們帶出來!

內景,村裡的棚屋內,白天
朗首先端著槍小心謹慎地步入棚屋,而後放下槍,目瞪口呆。
朗:我的天哪!
幾個手下人跟著朗走了進來。
莫利納(畫外):是我們幹的?我的天!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群受傷的越南平民。一個女人頭部中彈,血順著額頭向下滴,旁邊的一個男嬰張著小手哭著……
朗(蹲下身子摘下鋼盔):快派醫療隊來,有平民受傷了!
朗跪在一個腹部被打穿的人身旁。其他隊員們則恐懼地看著這一切。
一隊員:是我們將他們打死的……
朗悲愴地環顧四週,只見受傷的平民們躺在血泊中呻吟,一個女孩捂著腹部。朗猛地從背後扯過綠色的急救包將它撕開,揪出裡面的繃帶,給他們包紮。這時中尉與另外幾名隊員跑進來,背景中的無線電話聲越來越急迫。
中尉(疑惑地):長槍在哪兒?哪裡有長槍?!
莫利納(悲憤地):根本沒有長槍!
中尉:上帝!該死的上帝!(對手下人大叫)去幫幫他!去幫幫他!幫幫他!
幾個隊員畏懼地往後躲避著,驚恐地大睜著眼睛。
中尉:快去啊!
站在門口的幾個陸戰隊隊員還是寸步未動。另外幾名隊員放下槍,蹲在濕乎乎的地上。
朗:他媽的!
中尉:該死的上帝!
朗:他媽的!
中尉(大叫):站起來!我命令你們去幫幫他,幫幫他!
蹲著的隊員(抽泣):哦,上帝!饒恕我們吧!
朗(對女孩):饒恕我們吧!幫幫我。(咆哮地)來人幫幫我!

外景,內景,棚屋外/屋內,黃昏
棚屋外,炮火連天。中尉手持無線電話在呼叫。
中尉:許多盟友受傷,請求立即派一支急救隊來!完畢。
無線電話裡傳來緊迫聲音:拋棄傷者,敵人的炮兵正朝你們進發回到沙丘去!村裡有敵人!快撤!快撤!
炮火聲越來越猛烈。中尉戴上鋼盔跑回屋裡。
中尉(沖大家):回到沙丘去!回到沙丘去!村裡有敵人!我命令你們趕快起來,離開這裡!
隊員們紛紛奔出棚屋,但是也有一些人沒有挪動。朗仍然跪著給那腹部受傷的女孩子包紮。——中尉將那幾個站著未動的隊員推出棚屋。
中尉:這不是你們的錯!我命令你們回到沙丘去,回到他媽沙丘去!村裡有敵人!趕快走!柯維克,村裡有敵人,快點!快走!
中尉迴轉身,揪起朗便往外跑。朗掙紮著回過頭。
朗:那嬰兒……
地上的嬰兒不住地哭叫。
中尉(硬推朗):別管他了,快走!快走!快走!

外景,村子裡/沙丘地帶,黃昏
朗被中尉推倒在屋外的地上,但他仍舊不顧一切地回頭看著,那個嬰兒還在屋內大哭。
中尉(推朗):走,走,快走!快走!
朗回過頭,無意中看見幾名越軍端著槍從村子後面跑過來,朝前方射擊。隊員們在炮火中四散奔跑。朗最後一個從村里跑出。他捂著鋼盔邊跑邊尋找自己的戰友,然後轉過身蹲下,瘋狂地朝追趕的越軍開火反擊。幾名越軍被他擊中。
突然,他身後逆光跑來一個荷槍實彈的人,朗不加思索地掉轉槍口機械地連連射擊,那個人打了個趔趄,摔倒在沙丘上。
立刻有一個聲音響起「威爾遜,威爾遜中彈了!」一名隊員喊叫著撲了過去。
槍從朗的手中滑動,他目不轉睛難以置信地看著。
(慢動作)朗喊著,連跑帶爬地上了沙丘。幾名隊員圍在威爾遜身邊。朗爬到威爾遜身邊,看到他滿是鮮血的臉上,眼睛大睜著,頸部被子彈打得血肉模糊。朗惶恐地看著戰友們。
朗:發生了什麼事兒?
幾名隊員匆忙打開急救包,給威爾遜包紮,然後將他拖走。
朗沉浸在黃昏落日的餘暉當中,跪在沙丘上垂頭抽泣。

內景,越南美軍陣地帳篷,里
一個士兵走進來報告。
士兵:中校,柯維克中士要見您。
朗掀開門簾走了進來,作了個立正姿勢。
中校正穿著一件短袖背心,坐在行軍床上,背沖鏡頭。
中校:稍息,中士,(整理著褲腳)嘿,柯維克,上尉說你們經歷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時期?
朗(手裡拿著帽子):是的,非常可怕。
中校:碰見敵人了?
朗:是的,長官。
中校:你有話要跟我說,對嗎?中士。
朗(手緊張地轉動帽簷):是的,長官。我曾跟上尉說……那天十分混亂……村民……
中校:我知道了村民的遭遇。
朗:他們……村民……
中校(氣憤地):太不幸了!(站起)敵人以村民做掩護。
朗:是的。(彷彿在回想當時的情景)當時陽光刺眼,混亂中發生了……
中校(正在穿軍上衣):發生了什麼?
朗:威爾遜中彈身亡,長官。
中校:我知道威爾遜的事兒。
朗:他是最後一名撤退的……可能是我打死了他……
中校:我看不是。
朗:可能是我殺了他。
中校:這只能說各有天命。幾個星期前我在大戰中也覺得難分皂白。
朗:是的,長官。(更確信地)但是,長官,我認為是我殺了他。
中校(盯著朗):我看不會是,柯維克。
朗(祈求地):我想你知道……
中校(不耐煩地):別說啦,我討厭別人來我這裡胡說八道!
朗:是,長官。
中校:明白嗎?
朗:是,長官。
中校:明白嗎?
朗(抬高聲調):是,長官。
中校:回去吧。

外景,越南,美軍基地,雨
朗身披雨衣走了過來。兩名值勤的士兵邊抽菸邊交談。
士兵甲(畫外):應該軍法處置。
士兵乙(畫外):他來了。
士兵甲(輕蔑地):柯維克中士。
朗一言不發,從他倆中間穿過。

外景,越南,另一天
畫面上出現了許多兒童死於非命的那個村子,己經被燒光,成為一片廢墟……
字幕:1968年1月
一架直升飛機在空中盤旋,發出震耳欲聾的「隆隆」聲。太陽炙烤著大地上的一切,這是暑熱難忍的一天。一隊全副武裝的美國士兵鬆散而又無精打采地向一個橫跨稻田的小村落行進。朗走在隊前,神情麻木。
士兵甲(畫外):天氣太熱了,真想發洩一下。
士兵乙(畫外):你說得簡直象條母狗。
士兵甲(畫外):管他什麼呢。
一名黑人士兵肩扛機槍,熱得皺著眉頭。
黑人士兵:太熱了!實在難受死啦!簡直是像在地獄一樣,魔鬼在哪兒?
一名越南男子拉著一輛牛車從村中走出。
隊伍前面,一名士兵背著無線電話,迷迷糊糊地走著,忽然一顆子彈由側前方射中他的頭部,他搖晃著倒了下去。
剎時槍炮聲驟然響起,其他士兵連忙向四處散開,趴在地上,拿起槍對準了村子。
畫外音:小心提防!
越南游擊隊員在村邊的樹林中向他們猛烈開火。
直升飛機在天空盤旋著,狂烈地朝林中射擊,無線電話的聲音在喊叫著:我是空運直升飛機,機槍在向你們射擊。
一些士兵向後退去。朗趴在地上,回頭喊:「向前衝,不許後退!」朗歪戴著鋼盔端起槍射擊,然後躍起朝前衝。忽然他打了個趔趄,四腳朝天倒下。鏡頭對準他的小腿部位,一腳踝被子彈穿透,血肉模糊。
朗(恨恨地):狗娘養的!
他拖著那條受傷的腿,邊往前爬邊罵:「他媽的!」然後卸下槍和子彈袋,支撐著跪起,端槍——瞄準——扣動扳擊,可是身子一歪,子彈射向天空。朗痛苦地掙紮著,用槍桿拄著地又抬起身,瘋狂地喊叫著瞄準一名飛跑而過的越南游擊隊員,然後再次倒下。他擺弄著被雜草和泥土堵住的長槍。
朗:他媽的!狗娘養的!
中尉(畫外):準備開火!
士兵們奔跑射擊。直升飛機在樹林上空盤旋,一名軍官坐在上面用無線電話指揮地面行動。
軍官:敵人開始進攻……子彈由兩邊樹林裡飛來……
朗又起身歇斯底里地吼叫著,連連射擊。
中尉(對無線電話):我招架不住啦!兩隊敵人從左方而來……
軍官(畫外):趕快撤離村子,否則將被包圍……
中尉:我需要火力支援……
話未說完,便被一順子彈擊中頭部倒下。
朗還在連連射擊。這時,只見空中指揮的飛機尾部冒起一團黑煙,快速地向下扎去。
軍官(畫外):我失去控制了,在向下墜……
隨著一聲慘叫,飛機在一間茅屋後爆炸,頓時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朗不停地朝敵人開火。忽然槍卡殼,就在他咒罵著左顧右盼時,又一顆子彈射穿了他的右胸。朗向後傾倒,後腦勺重重地撞在地上。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他的左手抓起一把泥土,痛苦地緊攥著又慢慢地鬆開。
畫外音:撤,快撤!
朗呻吟著。鮮血汨汨地順著他的嘴角流出來。
空中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附近一顆火箭彈爆炸。遠處,一個穿著背心,高大強壯的黑人士兵朝朗跑過來。
黑人士兵:混蛋!他媽的!
他架起朗的右腿和左臂,象扛一包乾草似地將他扛起穿過稻田,尖叫著吸足一口氣,越跑越快。朗被顛得搖晃著,背上不住地往外冒血。

外景,越南,直升飛機場,夜
天空中陰雲密佈。機場內,停著幾架直升飛機。軍人們在忙著運送傷員。一群傷員被帶子綁在擔架上。朗昏迷著躺在擔架上,被兩名軍人抬上一架直升飛機。

內景,醫院,夜
病房裡混亂不堪,排列著四五十名傷員,叫嚷聲、呻吟聲不絕於耳。傷員們依舊滿身泥漿,蓋著破爛的軍人工作服,紮著骯髒的止血帶。醫生、護士正在緊張地忙碌著搶救傷員。
醫生1(邊跑邊說):又來了12名受灼傷、6名胸部受傷的傷員,我們快去!
醫生2(對醫生1):每4小時給他注射250毫升嗎啡,直至他昏迷為止……讓他睡死吧!
急救員(跑過來):有一名重傷員!
一名醫生正拿著剪刀搶救一名腹部被打爛的傷員,另一醫生跑過來。
醫生3:怎麼樣?
醫生4:他的肝和腎都沒有了,讓他死了算啦。
醫生3走到躺在擔架上的朗跟前,迅速地給他檢查了一下身體。朗滿臉是血,虛弱無力。
朗:我怎麼啦?
醫生3沒有理睬他,又跑到朗旁邊的一名黑人傷員跟前,幾名醫生正在搶救他。
醫生5(朝外喊):扛儀器來!全力搶救!扛儀器來!
黑人傷員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著,頭部左右亂晃。
一名護士拿著一台心臟起搏器跑過來。
醫生6:挺住!活下去!活下去!刺激你一下,活下去!聽明白了嗎?
隨後,他抓起儀器上的大吸杯,小心地將它頂在黑人傷員的兩肋。黑人傷員的上身猛地彈起,而後又「啪」地落下。
病房的另一邊,一名傷員在擔架上掙紮著抬起頭。
傷員(聲音微弱而痛苦地):神父在哪兒?
看護兵(扳著他的下巴):做深呼吸,做深呼吸……
鏡頭移向朗,他睜著眼睛看著旁邊的黑人。黑人嘴角流出唾液,白眼珠向上翻著。
醫生6(繃緊的神經鬆弛下來):讓七分,我賭帕克斯隊取勝。
一名護士用被單蓋住黑人的屍體。另外一名看護兵心不在焉地看著他。
看護兵:扯淡!帕克斯隊沒這運氣。
朗閉著眼晴。一位神父意外地出現在他面前,輕柔地撫摸他的前額。朗虛弱地睜開眼。
神父:你怎麼樣?
朗:他們什麼時候動手術?
神父的臉上露出極端疲憊的神情。
神父(布隆克斯口音):現在,醫生們都非常忙,今天的傷員太多了。在這裡,沒有更多的時間幹別的事,只是要想方設法地活下去。因此,你必須設法活下去,我的孩子……(柔和地)要活下去……要活下去……聽見了嗎?(朗點頭)我是來給你做臨終儀式的,準備好了嗎?
朗驚惑絕望地看著神父,而後恍然大悟。
朗(麻木地):準備好了,神父。
神父開始為他祈禱。

內景,布隆克斯醫院大廳及病房,白天
醫院寂靜而骯髒,大廳地板上亂仍著一些藥瓶子。
字幕:布隆克斯退伍軍人醫院 1968年
陽光透過玻璃射進大廳內。一名傷員坐在輪椅上,他的尿液順著一根塑料導尿管流到地板上,傳來一陣「嘩嘩」聲。幾名醉漢或在椅子上或在地板上打著盹兒。一名黑人急救員連哼帶唱地從一個門洞裡走過來,他走過大廳,看著醉漢們。當走到一間屋子門前時,他停下來,猛地推門走了進去。

內景,灌腸室,白天
三名黑人急救員正在抽水馬桶上玩著紙牌。
急救員(剛走進的):嘿,埃迪,第13號需要幫忙。
埃迪(抽著煙):等他媽一會兒,夥計。
急救員(剛走進的):嘿,他的導尿管堵住了。
埃迪:我說過了,我一會兒就去。別催我。(對另外一人)給我兩張牌。
那位急救員無可奈何地退出。

內景,過道/病房,白天
兩名急救員正在收拾那些從輪椅上掉下來的酒鬼,把他們推回各自的病房。地上到處都是空酒瓶。
一名急救員打開食品櫥,發現一個傷員在給另一個病友打嗎啡。
急救員:嘿,格雷,我說過早晨不能給他注射……把針拿走!
一名金髮黑人女護士從過道走過來,一名坐在輪椅上的人衝她打招呼:「你好,華盛頓小姐。」
華盛頓(沖輪椅上的人):祝各位早安,精神煥發。
華盛頓走進一間病房。
華盛頓:早安!大家快起來!(她敲著一位病人的床幫)
病人:給我一些阿斯匹林……
華盛頓走過去把一個體溫計放進病人嘴裡,隨後看了一眼手錶。
華盛頓:我會給你的!(走到一名拉著吊環支撐起上身的病人面前)怎麼樣?利昂?
利昂(指著下面):你看這東西。
髒亂的地板上有一隻耗子在亂竄覓食。
利昂:這他媽的耗子變得一天比一天大。
華盛頓(往另一名病人脖子裡插膠皮管):你和耗子是兩不嫌啊。
利昂:這就是我餵養它的原因嘛。
華盛頓:你就一直養著它吧,一切都會好的……
這時,急救員弗蘭基推著車走進來。
弗蘭基:嘿,弗蘭基來來了,快起,快起來,這是六點整的特別服務。(走到柯維克面前)嘿,夥計,起來了,看樣子你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走吧。
朗(坐在輪椅上):我們走,我們走。
弗蘭基:約翰,過來,幫幫忙。
兩人將朗抬起來。

內景,灌腸室,同一天
一名急救員正在刷著便盆,然後將它們掛在牆上。
幾名傷員躺在特製的床上,臀部下面接著便盆。
急救員(畫外):我來拿你的導尿管。
埃迪和弗蘭基來回忙碌著,把便盆放在傷員們的臀下。
埃迪往傷員頭上掛著的小桶里倒了一些肥皂水,隨後拿著帶膠皮管的小桶給躺著的傷員沖身。
一傷員:嘿,埃迪,我肚子悶脹。
埃迪:別著急,埃迪會照顧你們大家的,就像洗汽車一樣。
弗蘭基(走到一傷員面前):你脫肛了,所以大便拉不出來。(往傷員頭上的桶里倒肥皂水)
傷員:你看看我肛門怎麼了?
弗蘭基(畫外):你的尿渾濁不清,你要多喝點水,我不是告訴過你多喝點水,洗洗腎嗎。
朗(閉著眼睛):弗蘭基,我準備好了。
埃迪(扭過頭):別跟我吵,等我空下來。
朗:我沒跟你吵。
弗蘭基走過來把便盆放在朗的臀下。
弗蘭墓(嘲弄著):夥計,柯維克!7月4日先生。

內景,醫院娛樂室,白天
朗和幾個傷員全神貫注地看電視。電視裡正在播放1968年芝加哥民主黨大會的實況,抗議者與警察發生激烈的衝突。
電視播音員(畫外):……政客,反對者雲集芝加哥,進行1968年的總統競選。
一傷員(畫外):支持共黨的該死!
幾個因吸毒而處於極度興奮中的截癱患者坐在輪椅上大吵大鬧:「他們穿過鐵絲網要將我們殺絕!」
朗盯著電視,臉上顯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朗(轉頭):別吵了!
幾名患者還在吵鬧著。
傷員甲:他們穿過鐵絲網……
傷員乙: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朗(生氣地):住口!
朗又回頭看電視,電視畫面上一些人在焚燒星條旗。
朗(怒不可遏):不愛國就滾蛋,你們這些畜生!
這時急救員吉米走到他身後。
吉米:準備好了嗎?
朗(向後搖著輪椅):他們燒國旗!

內景,醫院體育館,白天
朗在做引體向上練習,吉米在一旁訓練他。
吉米:快,抖起精神,你看起來很仔。
朗:昨天我做了幾次?
吉米:三次。
朗:三次?
吉米:你覺得夠啦?
朗:他們讓我做7次。
吉米:7次?那我們就做七次吧。快,柯維克。
朗吃力但頑強地做著。
吉米:就這樣,頭向上,堅持!好樣的,海軍陸戰隊隊員!
朗無力地垂下身子,吉米忙推過輪椅。

內景,朗的病房,白天
鏡頭從天空中飄揚的星條旗拉回到朗的病房,兩名醫生和護士華盛頓圍在朗的床前。
醫生(畫外):我們得清楚地告訴你一件事情,朗,你能走路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幾乎是不可能的,你的腰部以下沒有知覺,也許你的餘生就要在輪椅上度過了……(稍頓)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朗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右手抓住吊環。
朗(注視醫生低調地):可是,醫生——我可以……
醫生(走近朗身旁彎下腰):什麼?
朗:我可以……生孩子嗎?
醫生:不能。
朗有些煩躁地將頭側向一邊。
醫生(退後):這兒有一位心理專家,他……
朗(固執地):我會的,我知道我會站起來的。
醫生:聽我說,朗,你永遠不能走路。

內景,醫院體育院,白天
朗第一次撐著雙槓站起來,艱難地拖著兩條腿往前挪動,吉米站在他身旁。
朗:我不是很好嗎?吉米,我看上去不錯吧?
吉米:很好,你簡直是個瘋狂的海軍陸戰隊隊員。柯維克,你不知道國家怎樣了。
朗:滾你的!
吉米:我是認真的,關於他們燒國旗的事,夥計。為什麼我們遠征到越南作戰,而他們卻在本土上毫無權力。種族騷亂,失業問題嚴重,(稍頓)越戰是白人的戰爭,有錢人的戰爭。看看有關的書吧,革命正在進行之中,如果你不參加,你便是個有問題的人。
朗(厭煩而疲倦地):給我輪椅。

內景,朗的病房,夜
近處幾名傷員躺在床上吸毒。
一傷員:當心被護士撞見。
在一黑暗的角落裡,一名黑人妓女正在脫衣服。
傷員(低語):脫下胸罩,再給你10元。
妓女赤裸地騎到一個光著膀子的傷員身上。
妓女:……是這樣嗎?
傷員:噓……噓……親親我的乳頭。
妓女:寶貝兒,只要你想要,什麼都行……
鏡頭搖向朗,他聽著兩人輕輕的呻吟聲,渴望而煩躁地看了一眼。

內景,醫院體育館,白天
朗手裡拄著一副鋁製枴杖,拖著兩條毫無知覺的腿,興奮地來回走動。
體育館裡,傷員們在做著各種康復訓練。
吉米(畫外):朗,放鬆點,不要做的太累了,別走的太遠。
朗(自信地):我會走出去的。
旁邊站著那位宣佈朗不能走路的醫生。
朗衝他笑了笑,然後繼續向前走,並不時地向其他傷員打招呼。
傷員們(沖朗):好樣的,朗!你很好!
朗:我腰部以下麻木了,但是有志者事竟成!繼續練,夥計們!(自言自語)向前!向前走!
而後,他想回頭說什麼,但是身體突然向右傾斜,倒在地上。腿部傳來一聲斷裂聲,一支枴杖打在臉上。朗窘迫地躺在地上。
朗:我……好像有什麼東西折斷了。是我脖子嗎?
吉米(急忙跑過來):忍耐點,沒事。(沖外喊)亨利!(查看朗的下肢)他媽的!
郎(抬起頭看腿):那是什麼聲音?怎麼啦?
吉米:沒什麼,沒什麼。
吉米撕開朗的褲腿。朗的右腿折斷,骨頭從肉中扎出。
朗(驚慌地):啊?骨頭斷啦?
吉米:亨利,快把醫生找來!找醫生來!
朗:我沒事兒吧?
吉米:大家別緊張!繼續練,繼續練!

內景,醫院,晨
一間病房裡,幾名傷員還在沉睡。華盛頓護士走進來拉開窗簾,喊傷員起床。她搖著一名傷員,他眼睛緊閉沒有反應,華盛頓急忙翻開他的眼皮查看。
大廳裡,一個失去兩隻小臂及小腿的傷員傷感地向窗外眺望。
鏡頭搖向一個頭部被縫了許多針的的傷員。

內景,朗的病房,晨
(慢動作)年輕朝氣的朗在一大群坐在輪椅上的人中間,失神地望著天花板,然後從輪椅上慢步走下來,興高采烈地向鏡頭跑來,並逐漸加快了步伐。周圍的人紛紛扭過頭看著他……
鏡頭轉換到一面放在地上的小鏡子上,鏡子中映出朗蒼老、虛弱而污穢的臉,他滿面鬍鬚,頭髮長而蓬亂,被臉朝下地固定在一個可以旋轉的電動床上。
朗不斷地按「呼叫鍵」,口中煩躁地喊著:「華盛頓……華盛頓……」
護士華盛頓小姐拿著藥片和一隻盛著水的杯了走過來。
華盛頓:怎麼啦?
朗(大怒):你他媽的躲到哪兒去了?我按了他媽的兩個小時這個該死的「呼叫鍵」,你們這些該死的人是怎麼回事兒?我為什麼不能洗個澡?為什麼這該死的地方連被單也不給換?為什麼沒人來清掃一下這該死的地上的該死的嘔吐物?!
華盛頓(按電鈕將床顛倒過來):別對我大喊大叫,柯維克先生!管好你的嘴巴!
朗:你們為何不來幫幫我!我不舒服,我覺得很難受,我要馬上見醫生!
華盛頓:他現在不會來的。他沒空兒。
朗(狂怒):我要馬上見他!他總是沒空兒,是不是?
一個好激動的年輕黑人馬溫插進來。
馬溫(操著街上小流氓的口吻挖苦地):你煩什麼,柯維克。
朗:他媽的!
馬溫:想把腿割掉?
朗使勁兒地抓住急救員馬溫。
馬溫:你別拿手碰我!
朗:他媽的!我被迫這樣干是想讓你們聽我說幾句話。我只是想讓你們把我當作一個他媽的人對待!
他猛地打掉華盛頓手上拿著的藥片。
朗:我不想他媽的吃這個。你們一直用這藥麻醉我,那樣我便不省人事了。這個地方是他媽的貧民窟!
馬溫:行啦,割掉腿兩週之後,你便可以出院了。
朗:我要保留我的腿!
馬溫:什麼?
朗(激動地):我要保留我的腿!
馬溫:什麼?它麻木了!
朗:我要保留我的腿!要保留我的腿!明白嗎?我要保留我的腿!聽懂了嗎?我所要求的就是被看作一個人。我為國家效力,我是越戰退伍軍人!我為國作戰!我有權要求得到公平的對待。
馬溫(大喊):越南?……越南,對我,對我們其他人沒有絲毫的意義,我們得到了什麼好處?(手指著朗狠狠地)你可把你的「越……南」塞進你的屁股!(生氣地走了出去)
朗異常狂暴想發作,抓過水罐扔出去。
華盛頓:行啦。
朗(狂怒):我是他媽的越戰退伍軍人!
床邊的抽吸液體的罐子裡汨汨地流出了一些血水,然後突然停住了。
朗(停止發作,憂心忡忡地):這是怎麼了?
華盛頓:馬溫!馬溫快來!
朗:馬溫!
馬溫怒氣沖沖地跑了回來,跟華盛頓一起擺弄儀器。
馬溫:怎麼啦?怎麼啦?他媽的!
朗拍擊著儀器,隨後抓住華盛頓的手。
馬溫(對儀器):該死的!它停了,血流不出來了。
朗(哀求地):請把醫生找來,求求你,華盛頓。
華盛頓(看著儀器):好,好的。
朗:我不想失去這條腿。請找醫生來!求求你。
華盛頓:好,好,我去。
片刻之後,一位沒有露過面的年輕醫生走過來,臉上帶著樂觀的神情。
醫生:我們看看是哪兒出毛病了……
醫生檢查儀器,朗惶恐不安地等待著。
朗:看,醫生,他們說要是修不好這機器,便要割掉我的腿。我要保住這條腿,醫生。我們怎麼辦!怎麼辦?!首先,還有別的修理師嗎?城裡還有這樣的儀器嗎?全國呢?
醫生:嗯,很抱歉,朗,這是獨一無二的。
朗:你是醫生嗎?
醫生:為了越戰削減經費。政府沒有給我們照顧你們所需的錢。我們盡最大努力吧……(注視儀器,搖頭)太糟糕了,這太不公平了。
朗:聽著,醫生……我真的努力保留這條腿,我什麼都幹了……我力求平靜……平靜……我們怎麼辦???
醫生:是啊!我完全理解……也許我們能拼湊個代用品,我去看看地下室裡有沒有什麼……(轉身要走)
朗(不顧一切地抓住他):好的。你會回來嗎?
醫生:馬上就回來。
朗:馬上回來?
馬溫(畫外):我們真的是要幫助他。
朗大汗淋漓地躺著……
儀器還是沒有動靜。朗不知所措,浸透的頭髮散披在骯髒的、淺灰色的枕頭上。突然,「噹啷」一聲,儀器自己啟動了。朗困惑驚恐地看著,隨後「啊」地大叫一聲……

外景,街道,白天
一輛轎車拐了個彎兒由大街駛過來,停在柯維克家門口。
字幕:馬薩佩克市 1969年
朗的母親隔著窗戶向外觀看,隨後嘆了口氣。
朗嘴裡喊著「一、二、三」,被父親架著雙臂從汽車前座悠到輪椅上。
朗:你把房子給粉刷了?
父親:是啊,粉刷了。
朗:黃色,挺漂亮。
父親:孩子們都急著要見你。
朗(興奮地):回到家裡太好了!一切都不同了。
朗看著大街上。除了汽車的式樣之外,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
幾個玩觸身橄欖球的孩子停下來,向這邊兒張望;一些正在草坪上勞作的人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父親上前要推輪椅。
朗(過份客氣地):我自己能行,我自己能行。
這時,一條狗吐著舌頭向他跑來。
朗(驚喜地):少校!它變老了。
父親:是啊,跟你的老爸爸一樣。
湯米走過來與朗握手:嗨,朗尼。
朗:嗨,湯米。你長大了。
湯米:是啊,我沒權控制它。
吉米也過來擁抱朗。
朗:你好,吉米。
吉米:你回家我真開心。
朗:是啊,回家真好。
吉米:你從此退役了嗎?
朗:是的。
湯米:你知道,我本來要去醫院看你,可是,太忙……
朗(岔開話):你能做多少次伏地挺身?我能做23次,23次……23次……
他向前搖著輪椅,突然身子前傾幾乎栽倒,大家連忙上前攙扶。
朗:我沒事兒,我沒事兒。
蘇珊娜(畫外):嗨,朗尼。
朗:蘇珊娜!
蘇珊娜興緻勃勃地擁抱朗,害羞地親吻他的面頰。
蘇珊娜:你回家來真好!
朗:你們可沒有告訴我她變得這麼漂亮。
湯米有些不自然地看著朗的腿。
朗:它麻木了,一點兒知覺也沒有。
湯米:你氣色很好。
大家隨聲附和。這時,朗的母親喊著「朗尼」笑著從屋裡走出來。
朗:媽媽,你的頭髮?太好了,真好看。
母親:謝謝。(走近擁抱朗,強忍著悲愴)
朗:回家真好。(拍著母親後背)比在醫院裡好多了。(安慰地)我沒事兒,我很好。
母親:我知道。
朗;大家看上去都很好。
鄰居們紛紛從四面八方圍過來。母親激動地環顧左右。
母親(咧著嘴要哭):我進去一會兒。
蘇珊娜:媽媽。
朗看著母親的背影,非常傷心。
父親:她沒事兒。
鄰居們上前與朗寒暄,大家說笑著。

內景,柯維克家,白天
朗搖著輪椅進入屋內,打量著四週。
朗:房子很好。
蘇珊娜(畫外):我去拿午餐。
朗嘆了一口氣,穿過走廊,走向自己的臥室。
父親:要我幫你嗎?
朗:不,我自己能行。
朗進入自己的臥室,父親跟在他後面。屋裡幾乎沒什麼變化,只是略顯狹窄和沉悶。
父親(繞進浴室):浴室為你整修過了,門口加寬,安了個斜面,弄平了淋浴分隔間,馬桶也加了扶手……
朗拿起棒球帽著了一眼,若有所思。
父親(見朗沒有回音):朗尼?
朗:謝謝,爸爸。
朗拿起一個鏡框,裡面是年輕矯健、擺著摔膠姿勢的朗。他無言地看著,忽聞一聲抽泣。遂將鏡框扣在桌子上轉過頭來。
父親在門口抽泣著,兩人對視苦笑了一下。
朗:回到我房間真好。
父親走過來彎下腰將頭貼在朗的胸前,傷心地嗚嚥著。朗拍著父親的肩膀,也頗為感傷。父親隨後直起身將臉靠在朗的頭上。
父親:你回家來真好。(轉過身,摘下眼鏡掩飾地)來,我帶你看看(在門口稍停,擦淚)臥室裝了些新的東西……
父親走了出去。

外景/內景,博耶漢堡店,白天
鏡頭由一幢標著「博耶」的白色建築向回拉,現出了支在屋頂上的白色太空球,上面也寫著「博耶」,再往回拉,露出了博耶漢堡店的全景。
史蒂夫(畫外):……我的店上半年淨賺八萬五,我的競爭者也正在建店,但我是第一家,顧客是忠誠的……
畫面上出現一隻拿著鐵鏟的手,正在翻動鍋裡煎著的漢堡牛肉餅。
史蒂夫(畫外):你可能以為這是一個一般的漢堡牛肉餅,朗,……你是對的。小餡餅只是一片肉,但是,它可以是一片有特徵的肉……
鏡頭移向正在向朗顯示自己的史蒂夫·博耶??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