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すいか

2015-07-13 02:14:39

文明的人崇拜……力量


一開始我以為是探討人性的訪談,所以前20分鐘的每一個簡短訪談看著都很好玩。可以鍛鍊眼力。但我的眼力真差啊,也許我以後需要專心多看簡短訪談。
因為這可能是最高級的表演了,比……舞台表演更加一覽無遺。不是無死角,而是完全逼到死角,一齣戲劇只由一個人完成。當然,被認可的風格的演繹,應該是那種不會給所表現的行為帶來任何一絲輕微的品質破壞的放大與平衡能力,以致於能給人一種我的觀察力在變得敏銳的錯覺。(當然還是要感謝好劇本)
僅僅作為表演來看,我覺得很好玩的,比如歇斯底裡的51號對象,強迫症一般想著:「如果我真的不行,那會怎麼樣?」一下子戳到心裡去,簡直讓我覺得像這樣在螢幕之前戲弄他真是不道德。嗯,最害怕的表現也不過是如此了,明知自己的害怕也絕沒有任何可能戰勝它。「有時候人就是這麼神奇,一旦戰勝了一次的障礙,回過頭看就會覺得那沒什麼,以後次次都不再成為障礙」,我真擔心這句話反過來也是成立的。
唯一一個讚嘆女性之美的男人,他的頭抑制不住地擺動……嗯,這意味著什麼呢,除了感嘆……我還從來沒有使用過這麼激烈的自我陶醉的動作。不……也許不是陶醉。而是一種盛讚之下的無力感。又或許這只是一個自我表述的習慣性動作,就像中國人說話說著說著就對對、點頭。。。。。(我是不是應該先看完那本行為心理學再來看這些訪談的T T)
我還記得一個,當談論到自己的性癖好時,鏡頭特寫給了他的眼球活動。我認為是回憶和評判的過程,「我的幻想總是在一家健身房裡發生,我媽熱衷去的那家。」此時眼睛看向左上方,在短暫地看向「我」之後,眼神向右下飄忽,面部表情也隨之表現出沮喪低落……這一連串關於否定意向的面部表情都是自然連貫的,沒有刻意停頓,卻又剛好能讓人注意到,只能說演技真是太高超了。在他隨後的對性幻想的陳述中,「校服」一詞便隨即呼應了此處的短暫沉默,那確實是稚嫩者關於力量的幻想。
把手搭在椅背上,是典型的藉助力量的動作,是反跨椅背的動作的變形,因為椅背就像盾牌。所以也正是這個男人一針見血地提出,「但是他們會讓女人這麼對他們嗎,這樣撫摸他們的後背?」
但,打住打住,我應該僅止於觀看。觀看的道德就是把表演僅僅當作表演。我們所需要的不是通過觀察他人的弱點來接受自己的弱點。生活的美好之處在於,它永遠不會停留,當然這也是它的殘酷性,所以說美好是片面的,醜陋當然也是片面的。通過剪切,我們可以輕易地得出無數種互相矛盾的真相,這並不困難。也就是說我不能一頭沉溺於細節,我應該稍微給出一些評價。作為無力感的表現,從不安與不自信,電影轉入了另一個方面:虛偽。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轉變,電影的形式感在增強。
比較突出的一段是,兩個男人在bar裡的扯淡,展現出行為與言談的悖反。飛機場的那個男人,一面「真誠地」對女郎施以理解同情,一面不無誇張地在鏡頭前充分展示膚淺的官能主義趣味,一面指責負心漢,一面得意洋洋地暗示「我什麼都沒有干」。。。。但那些膚淺的虛偽的作為,之所以沒有被發現其中的矛盾之處,只是因為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太陶醉在自我表演中了吧。父子二人的對話甚至專門岔開來,討論虛偽這個話題。最悲哀的結果,不過就是在表演中雙重地失去,意識不到別人的存在亦失去真實自我的存在。
除了那出依靠父子兩人同時完成的對話,幾乎每一個演員的表現能力都是驚人的,表現出一種不受控制的控制——甚至連奎因女士刻意保持的冷漠疏離表情也是如此。
不安、虛偽、不自信——力量的缺失表現一直圍繞著男人處理和女人的關係。當然奎因女士一直是中性的,直到……她的ex出現。但亦只是作為一個符號。一個女人的符號。但這並不構成失衡。那個總是被鎖在走廊外面的男人,幾乎貫穿了影片始終,這樣的景像司空見慣,它的反覆出現或許不純粹是出於對完整生活的模仿。那扇緊緊關閉的門,不僅成為隔閡的象徵,亦始終暗示了女人的在場。他們在隔著門板爭吵。正如我們很容易發現,不同的男人們對女性的指責,恰恰構成他們自身的弱點;而在門的另一邊,始終未曾正面出場的女性,她們的某種缺乏無疑也誠實地反映在言辭之中,倘若她們也曾經有所抱怨與指責的話——鎖鏈兩端的他們分享同樣的弱點,這是很公平的。
當然,之所以會選擇男性進行訪談,影片在最後有所補充交待——基於對反覆的出軌的觀察導致了她想要獲得一些關於他們慾望和恐懼的新發現。(當然為了邏輯的完備,我們其實是可以不拘男女的……)如果說男性總是被作為力量的象徵,有人恰好看出了其中的矛盾之處,那就是他們總背負著一個秘密的感受:缺乏力量。力量的缺乏感幾乎是與對力量的期待同時產生的,並且如影隨形。與其說這是我們對男性的認識不足,不如說這是我們對力量的認識不足吧。正如電影的最後一部份講述,那些音調高昂的故事所顯示的那樣。
最後的三個故事都關於暴力,而ex的故事是高潮,故事一直走在很高很高的調上,只有足夠高調的人才可以走,它不可以中斷,中斷的結果就是生命的代價——當然這是必須尊重的故事初始的設定。此處的故事又暗暗地與服務生的故事相呼應,那個既遂的暴力事件。他的paper主題「暴力所可能帶來的好的結果」,看似反動,卻最終在吉普賽女孩的故事中被落實。他想表達的並不是期待暴力,或者寬容暴力。(這真是一個可怕的話題= =)毋寧說是暴力發生之後,對於好的轉變的期待。用他的表達,就是使自己成熟。治癒暴力帶來的傷害的唯一辦法,是比那更強大的力量。要改變力的作用,需要另一個方向的力,越強大越好,這是力的合成法則。
而這樣一個充滿力量的故事,必須由他來講,因為他是弱者。他尚未得到拯救。他激動的表現讓我認為他也許不會得到拯救。在來自生活的戰爭學校,必須有足夠的勇氣。始終可以指望更好的,更強大的力量,但不是去崇拜,弱者才崇拜。奎因的不出聲,未必就是否定性的judging。她只是絕不出手拯救。因為應該自我的期待。自我拯救的辦法當然不是投身宗教,而是,如同對待信仰一般勇敢和堅定,並磨鍊自我。
在遭遇了家庭暴力的男人那裡,我們期待另一種拯救方式,愛。他相信她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人。也許真的可以,奎因說。但我覺得,首先,要值得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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