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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筋急轉彎--Inside Out

头脑特工队/玩转脑朋友(港)/脑筋急转弯(台)

8.1 / 784,737人    95分鐘

導演: 彼特達克特 Ronaldo Del Carmen
編劇: 彼特達克特
演員: 黛安蓮恩 愛咪波勒 凱爾麥克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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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藥煎肉塔

2015-06-20 02:25:26

一種超越星盤和八字的性格分析法


  為什麼我們在面對一個人時心裡會問:TA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有時候我們感覺腦袋裡有好幾個聲音在吵架?
  為什麼 「長大」似乎是一件很突然的事?
  這些問題,就是彼特-道格特和他的製作班底打算在《頭腦特工隊》里一探究竟的問題。
  一切源起於導演道格特的一個真實的困惑:他的女兒Elie小時候一直是個活力四射的快樂孩子,跟《飛屋環遊記》里那個後來成了男主角妻子的小女孩一樣的張牙舞爪(Elie為她配音)。然而當Elie長到11歲時,她一下子變得安靜寡言起來。
  ——她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正是這個問題,讓道格特決定要做一個與「頭腦」有關的故事。一個名叫Riley的小女孩跟著父母跨越大半個國家從明尼蘇達搬到了舊金山,面對著新環境的全面挑戰,然而這只是故事的背景。真正的故事存在於她的大腦內:在頭腦的「司令部」里住著五位情緒小人,他們一同操縱著Riley的行為,管理司令部外神奇的長期記憶、潛意識……一個有科學理論支撐,卻又完全虛構的世界。
  在讓皮粉持續失望好幾年之後,這一回皮克斯終於「開著腦洞打開了腦洞」。不是公主不是續集,而是徹底的原創。而且,這回的創意也不是擅長烹飪的老鼠大廚,或者靠一堆氣球飛到南美的房子,《頭腦特工隊》的創意甚至比前兩者更有野心,它潛人人體最神秘的器官,帶來了一套天馬行空卻又邏輯自洽的大腦理論。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用這個理論來解釋自己腦袋裡想過的任何事。


【情緒小人進化史】

  快樂(Joy)、悲傷(Sadness)、恐懼(Fear)、厭惡(Disgust)、憤怒(Anger),這是女主角Riley腦內的五位情緒司令官,也是《頭腦特工隊》定義的五種基本情緒。
  Joy是那個總想逗你開心的角色。她自帶光圈上躥下跳,常年呼籲「起來嗨」,遇到困難口頭禪是「我能搞定」(I can fix it)。她不遺餘力讓你快樂。
  Fear是提醒你遠離危險的角色。人生中危機重重,不只有牆角的蜘蛛或90度過山車才算危險,如果沒有Fear逼你在考試前通宵復習,估計你還能再掛幾科。
  Disgust使你的身心免遭「毒害」。因為Disgust,你拒絕去吃英國菜、愛上比裂帛、穿成殺馬特。(當然有的Disgust畢竟能力有限。。
  Anger保證你被世界公平對待。隔壁老王打你?噴火分分鐘燒死他。街上情侶秀恩愛?噴火燒死異性戀。女神把你甩了?噴火……等等,好像是Sadness來了。
  Sadness究竟何許人也?誰也不知道。她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不由自主地去碰操作台。然後你痛哭失聲,或者一瞬間悲從中來。
  在剛決定由「情緒」作主角時,道格特跟他的同事一起做了大量研究。人類究竟有多少種基本情感?科學家的答案並不一致,有的說3種,有人則認為有27種之多。本片的顧問之一,美國著名心理學家Paul Ekman在1972年給出的答案是6種:憤怒、厭惡、恐懼、快樂、悲傷、驚訝。道格特一開始考慮過這個組合,但最終覺得「驚訝」(Surprise)跟「恐懼」有些相似而捨棄了。他在最開始的腦暴階段還考慮過使用「樂觀」(Optimistic)、驕傲(Pride)還有「幸災樂禍」(Schandenfreude),但後來被告知「樂觀」不是一種情緒,後兩者又略顯多餘。
  設計情緒的形象成了最大挑戰之一。人人都有這些情緒,但誰也沒見過它們。它們不該完全擬人化,而且得跟我們對這些情緒的感覺相符。
  我們最終看到的情緒小人就從這個思路得來。Joy就像是一顆星星,不停跳動渾身發光。我們開心的時候,好像也是「整個世界都亮了」。
  Sadness是一顆倒立的藍色淚滴,衣著臃腫行動遲緩。悲傷時你總想躲起來,裹緊自己靜靜發會呆。
  Anger是一塊頭頂能噴火的紅色磚頭,隨時都能「氣的冒火」。憤怒能戰勝恐懼,所以Anger經常毆打Fear。
  Fear是一根敏感的神經,腦袋後掛著一根狗尾巴似的頭髮,它會隨著受驚嚇程度凹出不同造型,就像我們受到驚嚇時「頭髮都豎起來了」。
  Disgust是一顆西蘭花——Riley最討厭的食物。好吧,導演表示,在設計時大家覺得小孩子會被西蘭花噁心到……
  情緒的顏色是比較容易確定的部份,憂鬱的藍、惱火的紅,或是閃亮的黃都很直觀。綠色是蔬菜的顏色,小孩子多半都不愛吃,至於恐懼先生的紫色,那是挑剩下的。
  配音也是塑造情緒的重要部份。最早加入的是給Anger配音的Lewis Black,他的標誌性咆哮腔調讓製片人第一時間想到了他;Fear的配音Bill Hader曾是「週六夜現場」(SNL)的模仿達人和資深段子手,也是皮克斯的老纏粉,為故事提供了不少創意;Disgust的配音演員Mindy Kaling經常演繹類似的碧池角色;配Sadness的Phyllis 史密斯則是第一次給動畫片配音(順便一提,Sadness的原設定是個男孩,但團隊覺得這樣一來女主角的情緒小隊裡就太多男性了);最難配音的角色是Joy,導演並不想要一個啦啦隊長般的鬧騰角色,而更想要個有真實感、假小子型的Joy。這種「打雞血」和「招人煩」之間的平衡非常難把握,好在最後進組的Amy Poehler是主持了三年金球獎的頂尖段子手,超快語速carry全場。
  在Riley的大腦中,Joy是她的情緒總司令,這一方面是因為她的設定是天性快樂的孩子,另一方面則代表著天下父母的普遍心願——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快樂的。
  但在故事中我們也會發現,不是每個人都是由Joy支配的。有的人天生悲傷,有的人暴躁易怒,芸芸眾生是如此複雜,或許還有人是好幾種情緒在撕逼奪權也說不定。(which is me

【大腦世界建築史】

  情緒小人各就各位,接下來就是打造大腦世界的時刻了。跟情緒小人一樣,這是個從無到有的苦逼過程。大腦司令部的內部設計靈感來源於下丘腦,同時製作人不想讓它看起來太科幻,而希望它是個看上去溫暖舒適、能讓情緒們安家的地方。
  白天產生的記憶球會暫時儲存在司令部的架子上(短期記憶),而當夜裡睡著時,這些記憶會隨著管道滾入層層疊疊宛如迷宮的長期記憶之中,那裡有頭腦工人(Mind Worker)負責整理(時不時讓神曲蹦出來給你洗腦的也是它們),不重要的記憶比如隔壁老王的電話,就是「忘記師」(Forgetter)的工作了。
  順便一提,「記憶」和「長期記憶」在最初是設計成了露珠和蜘蛛網的樣子。後來製作者在設計結構時去參觀了吉利貝利糖果公司和一家雞蛋加工廠,尤其是雞蛋廠里高大上的生產設備讓製作者感到了靈魂的震顫,於是有了後來的記憶球輸送管道。
  個性之島(Personality Islands)是我們之所以為我們的決定因素,每個核心記憶(Core Memory)點亮一座島嶼,照映我們性格中的某一部份。溫暖的家庭生活,一起闖禍的摯友,第一次比賽拿了冠軍,第一次挑戰蹦極……這些核心記憶組成了我們性格中的每一點——當然,並不都是閃光點。每當失去一個核心記憶,性格中對應的那部份就會轟然消失。還好的是,這些島嶼都能重建。
  抽象思維(Abstract Thought)是最為怪異的地方之一,它能把情緒、想法通通壓成二維再到一維。因為11歲的Riley的抽象思維能力還不成熟,所以這裡是危險的施工重地。
  毫無疑問,造夢製片廠(Dream Production)是製作團隊玩得最high的地方。為Fear配音的Bill Hader邀請導演到週六夜現場的後台呆了一個星期,於是最終有了這個SNL和好萊塢的山寨混合體。
  潛意識(Subconscious)的設計師參照了很多恐怖電影做出了這個陰森森的空間。許多西方人的潛意識裡都關著一隻小丑(有時候是麥當勞叔叔)。然而我國很多青年的潛意識裡關著一隻馮遠征老師。
  記憶廢墟(Memory Dump)是深淵的垃圾堆。隔壁老王的電話號碼就丟在這裡,然而你永遠都想不起來了。
  哦對了,我們年幼時還可能有過想像出來的朋友,就像BingBong一樣,它是我們喜歡的各種東西的混合體,陪我們說話陪我們玩(你對著空氣說話把爸媽嚇壞的時候),但長大後我們拋棄了它。


【頭腦特工啟示錄】

  《頭腦特工隊》的主題依舊是成長。這聽起來似乎是個說爛了的話題,然而這回不同的是,這個故事幫助我們重新認識自己,我們的情緒,我們如何被情緒挾持,我們為何會遺忘,甚至包括為什麼聽了一首滑板鞋你就會一直在腦子裡摩擦摩擦。
  這個成長的過程不再限於Riley克服了種種不適面對新生活,也不限於父母們看過後釋懷了孩子終將變成有獨立意志的個體離自己而去的現實。
  這個成長更是我們在這個故事後對自己的全新認識。

  其一,接納每一種情緒。
  我們總是渴望歡樂抵抗悲傷,讚揚樂觀嘲弄消極。社會文化鼓勵我們做一個活潑外向、積極陽光的正能量人類,然而並不是每個人的人設都是Joy坐鎮中央,帶著「I can fix it」的自信笑容排除萬難。
  更多時候,是生命中的那些「負面情緒」給我們力量:悲傷讓我們深刻,去學習和體驗,去增加生命的份量;恐懼使我們未雨綢繆,小心駛得萬年船;憤怒為我們劃出底線,警告外敵不可侵犯;厭惡決定品格,阻擋我們跟風從眾失去自我。快樂的確讓我們過得更好,但很多時候,盲目的樂觀卻無濟於事。它是燒過天際短暫的流星,絢爛耀目,然而亘古不變的卻是深邃廣博的幽暗天幕。
  有趣的是,在最開始的設計中,製作團隊是讓Joy和Fear一起飛出了總部結伴冒險,然而後來卻發現故事順不下去——他們想讓Joy在這段經歷中有所頓悟,去做一些從前不會去做的事,但Fear無法完成這個使命。在把故事推翻重來的過程中他們發現,只有Sadness能夠給Joy上這麼一課。
  也許我們一開始也都像單純的Joy一樣,不能明白Sadness存在的意義而想把她排除在外。然而失去了悲傷的能力,並沒有讓人生變得完美。人的成長中會有很多的艱難時刻,任你看一千遍滑稽電影也無法度過,而這個時候找個安靜的角落大哭一場,卻能幫你滿血復活重新再戰。於是最後我們終將走過Joy的路,明白悲傷也是生命的一部份,很多時候正是Sadness將你引向光明。
  每種情緒都塑造著我們。接納它們,才能真正地接納自己。

  其二,成長伴隨著失去。
  每個人成長的方式都不一樣,有人家道中落,有人一場大病,有人從鄉村搬進城市。這是一個無人能逃避的過程。當我們突然看到紛繁蕪雜的成年人世界,童年就在那一刻變成陽光下飛昇的肥皂泡泡,再不可挽回了。
  於是每個被甩在童年和成年夾縫中的孩子都可能像Riley一樣,Joy離奇消失,剩餘的傢伙你爭我搶,於是變得沉默、多疑、敏感、易怒、叛逆……而父母也很困惑,曾經的小天使死哪了?這好像是個很突然的過程,我們失去童年,父母失去了無憂無慮的我們。
  這並不是一個拍給兒童看的成長故事。對於那些還沒長大的孩子們來說,這五個情緒小人加起來恐怕還比不上一個能賣萌的大白。然而對於成年人、尤其是已為父母的觀眾們,它卻是精心製作的一場內心冒險,充滿了太多讓人會心一笑或是細思恐極的巧思。
  《頭腦特工隊》的製作團隊大多數都已為人父母,這部電影有很多他們的切身感受。當自己的孩子有一天突然擁有了秘密,變得有所保留,許多父母都偷偷想過:別長大啊,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我們親密無間的時刻多好。
  本片製片人Jonas Rivera說過:「身為父母,有很多的時刻我都希望時間能永遠停下來。但那並不對。那不是我們作為父母的職責,我們的職責是為他們指引前路。」於是有了結尾一家人淚中帶笑的相擁。
  每個人都經歷過失去。失去BingBong,失去純粹的記憶球,失去曾經引以為傲的個性之島。然而失去是成長不可分割的一部份,這是個悲欣交集的過程。
  當失去來臨,我們需要告別。有時候我們用徹底忘記來告別,有時候我們在廢墟上重建新城。童年的消逝宣告著,記憶從此不再毫無雜質,交織的情緒讓回憶開始五味雜陳。然而這正是人生。懂得悲傷,方能體驗歡樂的可貴;背負過沉重,才能擁有真正的輕鬆。
  從單純走向複雜,從孩童變成大人,還有結尾隱隱一現的「青春期」,這終究還是個陽光燦爛的故事。
  (本片將不會有續集,不過開下腦洞,衰老又是什麼樣呢?記憶球成批褪色,情緒小人懨懨欲睡,整個世界向遺忘的深淵坍塌……Sadness你不要再往下寫了


【如何用《頭腦特工隊》進行一次性格分析?】

  其實這才是我看完電影想到的第一件事。
  我覺得《頭腦特工隊》最棒的一點莫過於,Riley的故事結束了,然而觀眾的故事才剛剛開始。當觀眾把片中的設定套在自己身上,會發現,自己經歷的成長之路或許是一部更加精彩的電影。
  你可以利用本片的理論給自己寫一份生動的性格分析書,當然,對別人也可以使用。
  比如說:
  我叫喬治馬丁,我每天都在五萬多具屍體中醒來,但我從來不做噩夢,因為造夢製片廠根本沒那麼多演員。而且Fear他早就死掉了。其他還有誰活著我也不清楚,但是每一季GOT的結尾看到觀眾反應Joy就會蹦出來好好幹活。我的長期記憶塞得比別人都滿,因為十幾年前的伏筆球我也不能扔掉,還得經常讓工人拿下來擦擦。不過最近實在有點塞不下了,是時候找Anger出來填填坑了……Oops,我的「有坑必填島」幾年前就已經塌了。
  你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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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n facts】

-背景中的記憶球里很多影像是《飛屋》裡的片段
-當Riley和爸媽長途跋涉來到舊金山時,他們遇到的鳥站在電話線上的場景來自皮克斯2000年的短片《鳥!鳥!鳥!》
-Riley教室的那個地球儀也出現在了《玩具總動員》系列的每一部
-Riley的一個同學穿著印有《玩具總動員》角色的衣服
-舊金山街景中的許多車上貼著來自《汽車總動員》的車尾貼紙
-Riley老爸的公司名叫Brang,是個毫無意義的詞語,叫這個名字是為了使它聽起來更像個初創公司——這與灣區濃厚的科技創業氣氛很搭調
-舊金山的一個停車咪錶上寫的是:「25美分或1美元硬幣,或者『火人節』期間物品交換」( Quarters and Dollar Coins or Barter During Burning Man)
-作為對華特迪斯尼家族博物館的致敬,Riley去的冰球場地正好是博物館在舊金山的位置(104 Montgomery St, San Francisco, CA 94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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