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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夢大道--Selma

塞尔玛/塞尔玛游行/逐梦大道(台)

7.5 / 95,530人    128分鐘

導演: 阿娃杜威內
編劇: 阿娃杜威內
演員: 喬梵尼瑞比西 大衛歐洛沃 卡門艾喬格 提姆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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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列顛下的蛋

2015-05-11 17:49:15

我們用音樂劇透了一部電影——《塞爾瑪》配樂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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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載於壞蛋調頻公眾號
文/王美潔(不列顛下的蛋)

無論是在選題方面的野心與影片形式上的工整,還是本身擁有的毋庸置疑的影響力,都讓去年的熱門電影《塞爾瑪》具備了在頒獎季奪標的一切標誌性特色,而事實也證明確實如此。就在馬丁·路德·金在螢幕上向著位於阿拉巴馬州塞爾瑪城進軍之時,這部聚焦1965年 「由塞爾瑪向蒙哥馬利進軍」行動的民權運動宣傳片也開始了它輕鬆通往頒獎季的進軍。在獲美國評論家選擇獎最佳影片獎、最佳男主角獎等6項大獎提名後,《塞爾瑪》又奪得了第87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歌曲獎,可謂戰果頗豐。
    
其實不僅是《塞爾瑪》本身內容具備的重要複雜的歷史特徵足夠吸引好這口的奧斯卡評委,影片中的配樂選取也十分講究,比《Boyhood》裡面的配樂有價值。不止是獲獎歌曲《glory》,而是每一首配樂背後的故事都挺有意思,其中涉及到了很多老的傳統的黑人民謠,值得研究一番。
     
在細數《塞爾瑪》的配樂前,不如先簡單聊聊美國黑人民權前的音樂背景。其實從1526年第一批黑奴被運送到美國開始,黑人的抗爭就貫穿了整個美國曆史。從林肯解放黑奴、布朗案、《民權法案》,再到08年歐巴馬當選美國曆史上第一任黑人總統,種族問題一直是美國的重要議題。當黑人還被當作黑奴被任意買賣時,他們就開始在幹活時歌唱抒發苦悶之感,這其實就是日後的African-American Work Song(或者叫Slave Song)。另一方面,黑人悲劇的宿命也促使他們向宗教尋求精神慰籍,於是基督教的讚美歌成為了黑人的另一種主要音樂,也就是發展出幪著黑人悲劇色彩的宗教音樂Negro Spiritual,這成為福音音樂的前身。Work Song和Negro Spiritual都有關黑人的苦難,而它們在南方孕育出了足以影響西方音樂史的藍調音樂。正因為這種音樂基於黑人群體的悲劇性,所以也漸漸的植入了大量的黑人意識,這種音樂中的黑人意識和日後的民權運動不可分割相互影響,並在民權運動時達到了頂峰。
    
因黑人婦女Rosa Parks1955年公車事件帶來的民權運動的升溫,讓黑人重新審視了自己的身份,越來越多的爵士音樂家創作與民權運動相關的歌曲,甚至直接參與到民權運動里。而一些更激進的樂手,更直接在音樂里表現出了他們的政治傾向。比如Max Roach,他就有明顯激進的政治態度,並且他本身就是一位積極的社會運動家,他最為重要的與民權運動相關作品是1960年的《We Insist!》,同時這也是民權運動爵士樂中的重要代表作。了解簡單背景後我們就不難知道,那些表達黑人意識的黑人音樂與民權運動的發展是不可分離的,這其實十分有助於大家理解《塞爾瑪》中的配樂,下面我們具體分析一下。


1.《One Morning Soon》 表演者:Joyce 科林斯 & Johnita 科林斯

這首出現在電影13分40秒時,當時馬丁路德金正好坐車往阿拉巴馬州走,到達塞爾瑪這個地方。一方面是在預示著在這個鏡頭之前,他像總統爭取的黑人選舉權會得到實現;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首歌是馬丁路德金所在的年代同時代的歌,所以用在有車出現的鏡頭裡面特別合適,就好像這個聲音就像是從廣播裡傳出來的一樣。

2. 《Take My Hand, Precious Lord》 表演者:Ledisi Anibade Young

出現在電影大約21分38秒時,這個版本是Ledisi唱的。這個Ledisi是美國的一個R&B歌手,曾經9次拿過格萊美的提名,但是從來沒有獲過獎。他在Selma這個電影裡就扮演這首歌的原唱,也就是一個叫Mahalia 傑克森的黑人女歌手。電影差不多進行到20分鐘的時候,馬丁路德金和媳婦吵了一架。然後媳婦進屋睡覺去了,他就給一個女的打了一通電話,然後那女的就跑到別的屋,給馬丁路德金唱歌。這時候螢幕上出現了一行字,大概意思是,馬丁路德金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晚上9點多鐘給一個叫Mahalia 傑克森的人打電話。Mahalia 傑克森是當時跟著馬丁路德金一塊兒搞黑人權利運動的女歌手,後來也是備受尊重。她那個版本的Take My Hand, Precious Lord也是馬丁路德金最喜歡的一首歌。後來馬丁路德金去世了,在他葬禮上演唱的那首歌,就是Mahalia 傑克森那個版本的Take My Hand, Precious Lord。

3. 《Ole Man Trouble》 表演者:Otis Redding

 出現在電影23分10秒,緊挨著馬丁路德金給Mahalia 傑克森打電話的鏡頭。之後就是他出現在一個家庭聚會上,然後這首歌跟著響起來了。這首歌主要說的就是一種抱怨之後的宣洩,就是說自己麻煩事兒怎麼那麼多啊,這些麻煩事兒能不能少一點兒,太煩人了,太煩人了。後來有人問Otis Redding為什麼要寫這麼一首歌,他當時就說,寫這首歌的時候,自己已經成名了,沒有原來那麼快樂了,老得上電視,跟著愚蠢電視節目一起做遊戲,他覺得這些都是特別麻煩的事兒,希望這些自己能從這些麻煩事兒當中解脫出來,踏踏實實和家裡人待在一起。所以這首歌放在電影的這個時候出現正合適,馬丁路德金正好是從煩惱當中解脫出來,回家跟家人聚聚,然後這首歌出現了。這首歌還有很多翻唱的版本,其中比較有名的是Jon Spencer Blues Explosion翻唱的版本,這是90年代初,一個專門玩美國黑人音樂的白人樂隊。最後咱們再來聽聽這個翻唱的版本。


4.《Keep on pushing》 表演者:The Impressions

出現在電影28分35秒,這是馬丁路德金在Selma在這個地區演講的時候,也是電影當中第一次出現他的演講鏡頭的時候,出現的這麼一首歌,這是The Impressions在1964年的大名曲,後來用在了許多的與黑人權力運動有關的遊行上面。就連後來歐巴馬還是議員的時候,在伊利諾州演講的時候,主題歌都是這個。這首歌表達的一個主題和電影當中馬丁路德金演講的內容是一樣,就是我們還得繼續為我們爭取利益,現在我們已經比原來過得稍微好一些了,但是還不夠,所以要keep on pushing,繼續這樣的奮鬥。


5. 《I Got the New World in My View》 表演者:Sister Gertrude Morgan

出現在33分20秒,馬丁路德金帶著一幫黑人男女去遊行,然後開始出現了這首歌,來自一個叫Gertrude Morgan的人。她不是一個歌手,而是一個傳教士。這也是黑人運動當中非常傳奇的一個人物,簡而言之,是傳教士,到處演講,為了讓人知道聽她說話,她給自己的演講內容邊了好多順口溜,然後拿著一個鈴鼓,給清唱出來的,她基本上所有的歌都是這個套路。

6.《Walk With Me》 表演者:Martha Bass

出現在電影1小時15分,當時黑人遊行,很安靜的遊行,就跟好多啞巴組織在一起散步一樣,然後電視直播,白人警察只給他們2分鐘的時間,讓他們考慮是否離開,然後黑人請求和白人那邊的領導對話,領導說我不想聽你說。然後就開始動手了。唱這首歌的人叫Martha Bass,是美國一個黑人靈歌歌手,她是信奉浸禮會的,什麼叫浸禮會?浸禮會是基督教的一個派別,因為基督教主張的是小時候就割包皮,也就是所謂的浸禮,但是浸禮會主張的是長大了割包皮,得等到孩子弄明白浸禮,也就是割包皮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意思之後,才能再割呢,當然,那時候割有利也有弊,好處就是明白了這件事的意義,不好的地方就是疼痛的記憶比較深刻。

7. 《Why Am I Treated So Bad!》 表演者:The Staple Singers

出現在1小時24分時的這首叫做Why Am I Treated So Bad,為什麼我受到如此的對待。馬丁路德金的策略就是非暴力遊行,就是警察打他們,他們也不能還手。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他就是通過輿論界,讓更多的白人覺得無辜的人正在受到傷害,自己不能袖手旁觀。然後果不其然,很多白人開始參與了他們的遊行。所以這首歌出現了,這句話也成了遊行的一句口號,為什麼我受到如此的對待。其實馬丁路德金的遊行策略之所以成功,靠的就是同情心,那時候的警察可以隨便打黑人,但是一旦有了白人參與遊行,那麼警察就不能再隨便打人了。唱歌的這個組合叫The Staple Singers,也是那個年代非常有名的靈歌演唱組合,而且都是一家子,因為他們家姓Staples,每個人都是歌手,所以這個組合後來就叫做The Staple Singers。

8.主題曲《Glory》 表演者:John LegendandCommon

就是這首由John Legend和Common共同創作演繹的Glory拿下了87屆奧斯卡最佳原創歌曲。這首歌作為《塞爾瑪》的主題曲,還曾榮登美國Billboard Hot 100的第92位。聽過這首歌的人都知道它是爵士元素和說唱結合起來的一首歌,這就不得不說到兩位主創。John Legend這哥們成長環境比較不一樣,他從五歲的時候開始就用鋼琴學著練習彈奏歌曲,到了八九歲時就開始在當地的一些教堂里為教堂唱詩班彈鋼琴伴奏了,.後來他甚至成為了一座教堂唱詩班的導演。而Common則是Hip-Hop界的一個標誌性人物,曾被稱為說唱界的Bob Dylan,一直以來他的音樂里都充滿了文化性和聰明敏銳的政治敏感度。這便可以知道《Glory》這首歌的風格為何是爵士與說唱元素的融合了。
    
不僅如此,從小紮根於唱詩班的John Legend與一直以來有政治敏感度的Common,將對民權運動的理解也融入到了glory的歌詞里。比如其中一句歌詞「Truant livin' livin' in us, resistance is us,That's why Rosa sat on the bus,That's why we walk through Ferguson with our hands up」(忤逆就是我們,我們就是反抗。那就是為什麼羅莎要坐在公共汽車上,那就是為什麼我們高舉雙手要走過弗格森)。可見民權運動已深深紮根黑人音樂中,成為能使黑人音樂具有黑人意識的真正元素(翻譯成人話就是:要不然現在黑人說唱歌詞都愛吹牛逼呢,都是當年壓抑的結果)。
    
「長期的壓抑帶來的間接反應,表現在愛情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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