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唸》不忘，必有迴響

到底是年紀大了，在《唸唸》的背後，導演張艾嘉最大的身份不再是電影從業者，而是一位母親。變了的是立場，從前的文藝青年，變成了文藝母親。不變的是溫暖，那種暖入骨縫裡的細膩情緒，能再次烘熱文藝中年們的心肺。

在《唸唸》里，所有的故事都圍繞著兩代人彼此的愛和傷害，仇恨和消解。這部電影不適合那些墮胎青春片的觀眾，它不關於沒心沒肺的青春，而是關乎如何做父母，以及如何做子女。

看起來是個嚴肅的問題，張艾嘉的那些虛虛實實的故事，都在談論兩代人如何理解彼此。苦惱的父母，決定了自己的人生，卻毀掉了子女的童年。當子女長大成人，卻因為無法走出陰影，陷入現實和幻想模糊邊界不能自拔。把問題歸咎到父母身上總是簡單，但問題仍然在那裡，沒有解決的出路。

張艾嘉的故事裡，困惑的女兒直到自己成為母親那一刻，才忽然理解了母親。故事打了一個結，解開它的是：有些事，你只有自己去經歷，才知道它有多難。這似乎不是一個有說服力的答案，幸好有梁洛施。

和62歲的導演張艾嘉一樣，梁洛施如今的身份也是一位母親。在《唸唸》的結尾，有了孩子的育美換了髮型，但更像是換了靈魂。原來神經質的少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定從容的一位母親。我們從來知道，梁洛施是那種有靈氣的女演員，但她在《唸唸》裡的表演還是令人驚艷。

要知道《唸唸》不是一部喧鬧的電影，它沒有激烈的人物或者狗血的劇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待解決，那些激烈的方法總是適得其反。片中那位寫了《有罪》的作家身上，張艾嘉放入了自己從中年到老年的釋然：人老了才知，沒有誰是聖人，每個人都曾傷害別人或者自己，要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戲裡的母親李心潔如此，戲外的母親張艾嘉和梁洛施，放在影片裡的那些滿溢出來的情緒，也是如此。

《唸唸》很溫暖，但它不催淚，張艾嘉在電影裡放入了感情，但故事的核卻是理性。在電影裡，每個人都在尋找人生的答案，分裂的小鎮夫婦，被拋棄了的兄妹，或者那位只是想向父親證明白己的拳手。尋找的終點不是答案，人而為人哪裡有什麼答案，但不經歷尋找，沒有人能承受生命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