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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寧

2015-03-12 02:37:00

《澤西男孩》:懷舊是一件風輕雲淡的事


(芷寧寫於2014年12月7日)
    年過八旬的「老牛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依舊奮戰在光影世界的前沿,這讓只有他一半年紀卻總夢想著退休的人十分汗顏,在執導過許多成功的類型片後,伊斯特伍德大爺拍了音樂傳記類影片《澤西男孩(Jersey Boys)》。
    或許涉及對老音樂的懷舊,沒誰比已經84歲的伊斯特伍德更有資格,在片中,東木大爺將那種濃烈的懷舊情緒控制得較為理性,沒有任其一瀉而出,不可收拾,但當樂隊解散多年,曾經的成員們重聚在搖滾名人堂的時候,觀眾們還是會為四個老男孩終於獲得了終身成就獎而感慨,情緒激盪者或許還會潸然淚下。在老男孩們的受獎表演時,蒼老的他們踩著青春時的舞步,欣然而歌,然後一個轉身,鏡頭中的他們被切回到年輕時候的模樣,一切彷彿只是時間變的一個調皮的戲法,但身處其中的人們卻都無力擺脫,只能接受時間的洗禮,承受命運的折磨,並漸漸老去,不論天才,還是混混。
    影片脫胎自獲得過東尼獎的同名音樂劇,人物源自真實的存在——曾經風靡一時的四季樂隊,這個先於金龜走紅的美國本土音樂組合,對於如今迷戀各種潮流音樂的青蔥一代來說,太老了,而且很可能不曾聽說過。此時,推出一部這樣影片是必要的,老去的一代正在老去,他們迫切需要梳理音樂記憶,也迫切地需要集體懷舊,年輕的一代正因為年少而帶著無所謂的心態斜睨著一切,卻很少真正清醒地認識過去,何況,不可否認的是,電影比音樂劇的傳播功率大。
    整部影片在一股淡淡的懷舊氣息中如約般展開,彷彿打開了上世紀中葉紐澤西街頭畫卷,彼時人們的衣著服飾,酒館或家居的陳設,人們愛聽的音樂以及街頭風物都帶著久遠年代的塵封滋味。那時候的紐澤西男孩有三個出路,當兵、混黑幫和上頭條,後兩者還有著無法拆分的千絲萬縷的關聯,於是想藉由音樂成名的男孩們不可避免地和黑幫牽扯上了關係。樂隊的基礎成員湯米和尼克就輪番地將看守所當家,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即保護主唱弗蘭奇,讓這個有著天賜嗓音的男孩繼續磨練他的演唱功力。當年參與過偷竊等行徑的弗蘭奇的確被保護得很好,但這段青春時的輕狂荒唐卻在至關重要的時候影響了很多的人和事,畢竟,「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善良義氣如弗蘭奇,必定會有所承擔。
    影片以四個樂隊成員分別擔當解說的身份,將影片分為四個清晰可見的部份,這四部份之間不是各自孤立存在的,而是有著各種或明或暗的關聯。這種當事人充當解說人的敘事手法,容易給人一種貼近紀錄片的感覺,卻也因演員的表演和語態,呈現出一種冥冥之中的宿命感,彷彿對來時路的回溯,又彷彿這幾個人對樂隊當時所處情境的反思。
    除卻主角參與解說,影片還以四季樂隊的每支金曲作為劇情起承轉合的關鍵,並在視聽上達到了一種輕鬆舒適的感覺,如傳唱的名曲《Sherry》、《Big Girl Don』t Cry》、《My Eyes Adored You》、《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等等,而在某些部份,還令觀眾產生了「金曲串燒」之感,讓那時春風得意的人和事帶著股子目不暇接的匆匆,彷彿一種轉瞬即逝的浮華璀璨。
    此番在思慮層面上,伊斯特伍德看上去並不想走得太遠,他只是呈現了四季樂隊的組成、出發、成長、輝煌和分奔離析,但在每個視聽結合的十分美妙的場景,卻都隱約流露出些許的哀婉,這種哀婉不是一開始就能從光怪陸離的各種秀中剝離出來的,而是在場景的轉換間,在人物的心緒變化間,在事業和家庭的糾結間,漸漸沉澱下來,以致於到了後來,弗蘭奇為了替湯米還債,淪落成三流走穴歌手的境況,都顯得順理成章。
    扮演弗蘭奇的約翰·羅伊德·楊在音樂劇版中扮演同一角色,片中的歌曲也都由他演繹,有一定的可聽性。弗蘭奇這個人的心路歷程其實有很多可以挖掘的部份,比如當他在各處流動演出攢錢還債時的心境,當一個天才在天賜的領域裡閃爍時,他必定會在別的領域作出更多的犧牲和付出,何況此人還是一個講義氣的紐澤西人。
    弗蘭奇的個人生活堪稱不幸,他曾對有歌唱天賦的女兒說過一句話:「有時你感覺自己有東西迫切要與這個世界分享,結果卻發現沒有人在乎」,這大概是很多創作者和給予者最普遍的感悟,有天賦的女兒沒有來得及登台公演就逝去了,這對弗蘭奇來說,是一個不可癒合的巨大創傷,當重登大舞台時,兩鬢斑白的他,對有著昔日恩怨的兄弟,只是相視一笑,頗有看透生死的味道。
    記錄一段過往,以音樂串聯一個相對成熟的故事,老牛仔又四平八穩地奉獻了一部觀眾可以悉心觀看的影片,有人嫌該片缺乏特別激越亢奮的東西,他大概忘記了,在一個八旬老人的眼中,世上的一切恩怨情仇或許都是風輕雲淡的吧。
(雜誌約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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