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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大衣

2015-02-27 05:21:30

一座房子和一座山


木村大作年近耄耋,是依然堅守創作前沿的最後一批老一輩電影人了,這個日本國寶級攝影師曾經參與過的每一部作品幾乎都能載入電影史,他只要能繼續出現在片場,就已是萬幸。木村大作70歲才轉行當導演,他對山嶽似乎情有獨鐘,兩部導演作品均是登山題材,5年前的《劍岳:點之記》改編自新田次郎的小說,講述了明治時期陸地測量部的測量官柴崎芳太郎為完成日本地圖的繪製,踏上未登峰劍岳的攀登之旅。而新作《背負春天》則將舞台搬到了日本的立山,在這座終年積雪的山上演繹了一場如冬日陽光般的溫情劇。
作為一個小眾片種,登山類電影缺乏先天的戲劇衝突,因此在一部登山電影中構建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顯得格外困難。登山是一項人與自然之間,人與自我之間的競技,內向的衝突模型導致了它在體育電影領域的邊緣化,然而,正如登山這項運動本身在體育領域的處境一樣,登山電影雖然為數不多並且至今未產生影響電影史的經典,但它挑戰垂直岩壁和死亡地帶的精神一直呼喚著少部份觀眾及戶外愛好者的注意。如何借登山電影構建一個更加大眾化的影像敘事,是一件具有挑戰性的遊戲,木村大作顯然也繞不開這個難題,他的辦法是退而取其他,讓登山本身淡化為另一個戲劇模型的背景。在《劍岳:點之記》裡,雖然主線任務是爬上日本最後一座未登峰,但登頂的目的是為了完成日本地圖,並非傳統意義上的登山運動,主要角色也不是登山家,而換成了日本陸軍測量部的測量員們,因此登山變成了一項有目的性的運動,戲劇任務也有了可以觸摸的外形。《背負春天》則更進一步,將主線故事變成一場兒子為繼承父親在山中留下的為登山者服務的小客棧而努力克服困難,維持小屋經營的人間溫情劇。嚴格意義上講,《背負春天》並不是一部登山電影,它幾乎不涉及作為一項運動的登山,但它所展現的戶外精神仍然能夠吸引戶外愛好者的眼光,前提是不去苛求影片對於細節的考究和把控。
在《背負春天》裡,故事的複雜度被降到了最低,松山研一飾演的長嶺亨原本是前途光明的金融操盤手,但在父親死後卻毅然決定要繼承父親在立山中經營的服務於登山者的小屋。故事複雜度降到最低的結果是把情感綿延至最大,因此,影片中的父子、親友、男女、發小之間的情誼在圍繞著這座小屋蔓延時不免會令人產生一絲膩味,稍有溢出的嫌疑。好在演員們的表演都控制得自然得當,再加上立山優美壯麗的風景,這樣的弱點也被中和了許多。
即便將登山淡化為背景,把故事集中於溫情,《背負春天》依然面臨著不得不生造衝突的處境,在情感實在提不上去的段落里,讓前來幫忙經營小屋的父親的老友突發心肌梗塞,從而營造一場與時間賽跑的雪山救援高潮,試圖達到敘事蹺蹺板上的平衡,卻免不了顯得突兀。在日本的另一部登山類電影《岳:冰峰救援》中亦是如此,不斷生造山中遇險的攀登者,不知疲倦地進行一次次的營救,最終變成了一部山嶽救助隊的宣傳片。在一個商業資本強勢的時代,缺乏商業屬性的中低成本登山電影被丟在了夾縫中。亞洲的登山類電影更是如此,韓國的《冰雨》(宋承憲主演)索性變成了一部韓式三角戀故事。
《背負春天》同時也是一部素雅的電影,在木村大作的攝影中,壯麗的風光多用了靜態的處理,你看不到綿延雪山的航拍,卻能看得到廣角取景的搖鏡,以及在表現男女相愛時的鐵達尼號式的對視旋轉鏡頭。這樣的視覺乍一看已經過時,但換個角度去體味,卻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呼吸和雪的氣息。幹了一輩子攝影的木村大作沒有讓《背負春天》成為一部傑作,但他至少提供了一種古樸的觀影體驗。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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