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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Wild

涉足荒野/那时候我只剩下勇敢(台)/狂野行(港)

7.1 / 138,966人    115分鐘

導演: 尚馬克瓦利
編劇: 尼克宏比 雪兒史翠德
演員: 瑞絲薇斯朋 蘿拉鄧 湯瑪斯薩多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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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

2015-02-05 00:15:16

走出荒野,更要走破荒野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文/大寶劍

#行走江湖,不劇透怎麼可以。透你一臉血!#


一個人在荒野中走啊走,和一個人在川藏公路上騎啊騎,這兩件事是差不太多的。這樣的題材看上去似乎很好拍,但真正動起手來就會發現,難拍得很。不管是荒野,還是川藏公路,不管是騎下來,還是走下來,並不會發生太多戲劇性的故事,也就是說,你很難把這件事當做一件跌宕起伏的故事來拍。這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這麼長一趟行走或者騎行下來,到底解決了什麼難題?要把這一點講清楚,太難了。

行走的力量

2014年我參加了陳坤的「行走的力量」,走了一半,我就退出了。退出的原因,不是支撐不下去了,更不是覺得這個活動無聊,而是覺得,要真走出什麼東西來,要真走出一個日新月異來,6天時間太不夠了。

陳坤是把「行走」當成修行的法門,他自己看上去也像一個「假行僧」。《WILD》看上去則像極了「行走的力量」的宣傳片,主人公「老謝」面臨不少危機,因為母親早早去世,她無法承受這份悲傷,試圖用吸毒、濫交來麻醉自己,後來又和老公離婚,自己感覺成了這個世界多餘的人,「不知道我回家還有誰會歡迎我」,在這樣一種人生絕境下,她選擇了長途步行,行走了1000多英里(1600多公里)。而且,看上去,她還真的解決了自己的問題。

《轉山》裡的張書豪也面臨同樣的困境,他哥哥去世了,他為了完成哥哥騎行川藏線的夢想,代哥騎行。

中國有很多那種比如從海南走/騎到北京,或者從上海走/騎到西藏的人,有趣的是,許多人打著的旗號往往是,「慶祝中國申奧成功」、「宣傳環保知識」、「宣傳計劃生育」、「宣傳法制教育」等等,似乎沒有一個這麼政治正確的由頭,就邁不開步子,踩不動單車一樣。

張書豪也是如此,自己想騎,那就騎好了,非得要來一發「代哥出征」。按照這個思路,《WILD》裡的老謝也非得說自己是為了完成母親的夢想,「我的母親呢,從小就有步行PCT的夢想哦,但是,她早早的離開了偶,我想,偶一定要為她完成這個夢想,用我的腳走完她沒開始走的路,耶!」這樣的內心OS是不是很熟悉。

這不單單是張書豪以及《轉山》的可悲之處,這也是我們的可悲之處,我們要嘛是在為父母活,要嘛是在為孩子活,總體而言都是在為這個國家活,就很難純粹,只為自己而活。

為什麼走,其實往往是說不清楚的。即便你去找那些長年流浪在路上的浪人們,他們自己其實也是不大說明白的。

說不清楚,總比硬找一個理由好。


找自己,還是找你妹


這樣的行走和騎行,往往會被旁觀者說,他/她在尋找自己的內心,然後,終於找到了,耶!

內心,哪有那麼好找。

《轉山》讓我不滿意的地方在於,首先,它並沒有說清楚主人公為何而騎。其次,它也沒說清楚主人公在這一趟騎行里到底收貨了什麼。當然,它以為自己全都講明白了。

《WILD》則非常聰明的穿插了非常多的閃回,它讓你慢慢的進入到老謝過往的生活里去。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它不是在說老謝如何用行走治好自己,它是在用行走說老謝以前是一個多麼糟糕的病人,至於現在,它在暗示你,老謝都走了這麼遠了,應該也差不多好了吧。

《WILD》其實也沒有解決掉,行走/步行到底怎樣的影響和改變一個人,到底怎樣治癒一個人,或者惡俗的說,到底怎樣的讓他/她找到自己的內心。它只是用聰明的閃回,讓人誤以為它解決了這個問題。這也正是這樣的題材難拍的地方。

村上春樹在《當我在談跑步時,我在談什麼》里說到他長跑訓練過程中,有一次跑得太遠了些,感覺自己內心和身體發生了某種變化,從此以後再也不一樣了。這兩部電影,都沒有把這一點點不一樣,講清楚。

那一點點不一樣到底是什麼呢?

那一點點之所以不好表現,就因為它不是必然出現的。也就是說,不是說你內心鬱結,去川藏線上騎一圈,誒,好了!人生從此豁然開朗,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美好的生活。人生的難題如果如此容易解決,如果有這樣一個標準化的療程,那麼,難題也就不成為難題了。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難題,而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治療方案。對有些人來說,轉山或者步行環太平洋山脈可以明心見性,對有些人來說,這不過是一趟艷遇以及吹牛逼之旅,對有些人來說,可能就是簡單的自我放逐。

開悟有那麼容易嗎?更多是時候,找到的不是內心吧,而是找你妹。

再多說一點「轉山」,《轉山》既然用了這個名字,想必也是想聊聊藏人的「轉山」之旅,遺憾的是,張書豪的騎行川藏和「轉山」隔了十萬八千里,即便騎到了拉薩,他既見不了真佛,也取不到真經,何況,他壓根就沒有見真佛和取真經的想法呢。倒是最近張楊的兩部新片之一,其中一部就瞄準了藏人的「轉山」,希望它就算取不來真經,好歹也有個取經的姿態。西行之路,不完全只是打怪之旅,更是臥虎降龍之旅。



看萬卷書 行千里路

閱歷不多,感覺上中國作家都不太願意寫那種在路上的小說。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在中國生活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夠流浪了。

有印象的,就是徐星的《剩下的都屬於你》和高行健的《靈山》。後者的印象更深一些。

這兩本小說,也都沒有特別挑明,這一趟旅程下來,到底明心見性了沒有。當然,它們的重心和落腳點也都不在此。它們更在意的是,在路上的兜兜轉轉,愛死不死,愛活不活的一臉賴皮。

古人說,讀萬卷書,行千里路。小時候覺得這句話好厲害,現在想想,萬卷書,其實並不算太多。千里路也沒那麼遠。難的是,如何讀「破」萬卷書,行「破」千里路。借用《一代宗師》的話來說:「讀萬卷書,行千里路」的關隘不在「萬卷」也不在「千里」,而在「破」。人生的關隘也在一「破」字。

電影的關隘,當然也在一「破」字。好電影,需要導演以自己的才氣和思力,「破」開日常生活的平庸之處,也「破」開行走和騎行的美好之處,直抵真相,明心見性。

好電影,就是「破」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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