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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一夜--Two Days One Night

两天一夜/公投饭票(港)/

7.3 / 44,570人    95分鐘

導演: 尚皮耶達頓 盧克達頓
編劇: 尚皮耶達頓 盧克達頓
演員: 瑪莉詠柯蒂亞 法布里奇奧羅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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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了了

2015-01-26 09:56:50

「心理公路片」——《兩天一夜》的心理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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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經典類型的公路片(roadmovie)大家並不陌生,從影史上經典的《邦尼與克萊德》(阿瑟·佩恩,1967)、《逍遙騎士》(丹尼斯·霍珀,1969)、《德州巴黎》(維姆·文德斯,1984)、《末路狂花》(雷德利·斯科特,1991)等,到日本的清新電影《菊次郎的夏天》(北野武,1999),再到中國的《落葉歸根》(張揚,2007)、《人再囧途之泰囧》(徐崢,2012)、《心花路放》(寧浩,2014)、《後會無期》(韓寒,2014)等等。公路片像一個會變通的容器,將變化莫測的故事、豐富多樣的人物囊括其中,從而展現了一個個不同的人生。然而有些電影,或許我們可以嘗試將其歸類為「心理公路片」,強調主人公心理轉變的歷程而非實際的地理轉變。那麼新近提名奧斯卡的熱片《兩天一夜》(讓-皮埃爾·達內 / 呂克·達內,2014),則非常適合劃分其中,按照女主人公桑德拉(Marion Cotillard 飾)的心理建構來著手分析這部影片。
        編導達內兄弟在這部影片中並沒有任何炫技的成份,大段的手持攝影,生活細節的真實再現,只在廣播中才流淌出的音樂。整部影片非常難得地表現出了克制和節制,沒有奇觀化的大場面,沒有填充的笑料,沒有著力的煽情,有的只是儘量客觀的呈現,讓觀眾自己去體會和評判。
非常貼合傳統戲劇的「三一律」原則,讓整部電影的結構和敘事看起來異常簡單。一個因為患有抑鬱症而被投票開除的女人,需要在兩天一夜的限定時間內,說服工友們再次投票讓自己保住工作,前提是犧牲自己的1000歐獎金。影片的所有衝突都集中在這個悖論上,即桑德拉為了家庭必須保住工作而讓工友為自己投票,可其他工友卻會因此損失支撐家庭的1000歐獎金。女主角面臨著維繫家庭和讓其他人得到損失的兩難處境,而工友們也面臨道德要求和生存要求的兩難選擇。影片通過桑德拉走訪這16位工友的過程,向我們展示了一位剛剛康復的抑鬱症患者,從依賴丈夫躲藏問題,到勇敢承擔責任,重新面對生活的「心理公路」歷程。
        演員瑪麗昂·歌迪亞出色的演技讓這個女性主角的心理轉變成為可能,而非停留在膚淺的表面。影片前段,桑德拉情緒十分不穩定,隨時哭泣並通過鎮靜藥物維持自己。這個角色的心理建構之所以成立並出色,是因為她在每一次毀滅的基礎上進行重生。如果給整部影片桑德拉的情感起伏畫一幅走勢圖的話,我們可以發現它是呈現波浪狀的。情節有意設置在一次遊說成功後,有一次或兩次的失敗,觀眾在女主角的情感起伏中體會到了人生的複雜感情,成功時是身邊人的溫暖,失敗時是這個社會的殘酷。女主角的信心和自我意識也隨著這種波浪有所起伏,然而總體卻有著上升的趨勢,最終才會在結局的時候真正找到自我的意義和價值。
        在這部「心理公路片」中,其實並沒有正面的和負面的形象差別,因為每個人的選擇都是合情合理的,這也是女主角為難並數次想要放棄的原因之一。但是顯然角色仍然有區分成為推動主角完成心理歷程和阻礙主角完成心理歷程兩種。在推動中最重要的就是桑德拉的丈夫(Fabrizio Rongione 飾)。面對患有抑鬱症的妻子,丈夫自然承擔起了照顧妻子和兩個孩子的任務,並且在遊說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地給桑德拉鼓勵和擁抱。當桑德拉對丈夫說:「你同情我,但你不愛我了。我們四個月都沒做愛了,你一點都不介意嗎?」丈夫回答:「介意,但我知道我們會重新做的。」通過這段對話樸實的對話,即使不需要甜言蜜語,我們也能體會到丈夫對桑德拉的愛是多麼深沉和真誠。最重要的是,這一心理歷程中丈夫一直在鼓勵桑德拉自己去面對並完成,而並非代替她去做,這表現了丈夫的尊重,也為桑德拉自身的成長提供了空間和可能。在阻礙桑德拉心理歷程的角色中,有拒絕和她見面說話的好友,還有動手打人的工友。雖然他們的出現在感情和心理上都給桑德拉造成了很大的衝擊,但若沒有這些負面力量,之前的正面力量積攢就不會夯實,也無法在最後面對自己獲得工作而其他工友失業或自己離開的時候,做出正確並有責任感的選擇了。
        我們沒有生活在經濟危機發生的外國,無法切身體會到「經濟危機時期」和「後經濟危機時期」究竟是怎樣的滋味,一份工作和一筆獎金對這些家庭來說意味著什麼。但就像台詞里說的那樣,丟掉獎金既不是桑德拉的決定也不是那些工友的決定,而是這個特殊時期下政府和社會的無奈選擇。導演將鏡頭聚焦在這一底層群體中,通過桑德拉內心的歷程與轉變,表現了所謂民主的無力和虛偽,「民主」在影片中才是桑德拉最大的敵人。同時面對經濟全球化的大潮,影片中提到過的「亞洲光伏企業」也成為了導致歐美工人失業的原因之一。
        或許桑德拉最後的喜悅是導演的一種人文性關懷,他們還是相信,這個女人的心理轉變就是這個社會這個國家要經歷的轉變。而有關這個女人的「心理公路片」,也就給這個社會帶來了勇敢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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