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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愛之漸入佳境--Love on the Cloud

微爱之渐入佳境/微时代的爱情/微信时代的文艺爱情

4.1 / 189人    135分鐘

導演: 顧長衛
編劇: 顧偉
演員: 楊穎 陳赫 張魯一 曹璐 王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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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zenmoon

2014-12-27 05:09:42

這真的不是跑男的衍生劇嗎?


《微愛》是2014年最後一部還值得關注的中國院線片,在這之後殘喘上映的幾部片子只能稱為「呵呵電影」,填補垃圾時間而已。
    作為顧長衛的作品,以他以往的水準來看,《微愛》算是最差的一部。無論之前顧長衛本人如何解釋自己除了拍文藝片,也有另一面,但這部《微愛》仍然讓人心酸。電影中到處顯露著一個老導演對年輕觀眾的諂媚與卑躬屈膝。更可憐的是,顧長衛所塑造出的自認為年輕人感興趣的世界只是一個50後導演想像中的東西,根本無法真正切中當下。這是那一代導演一直無法解決的問題。
    《微愛》的主角是微信,配角是Jeep汽車,群眾演員包括某牛功能飲料、某四川白酒、某乳酸菌飲品等等,最終的受益者估計是《奔跑吧兄弟》,因為串起這些的是陳赫與Angelababy,這時候你回望《匆匆那年》里鄭凱和陳赫的組合,就會納悶,浙江衛視到底在下一盤多大的棋?
《微愛》作為顧長衛的徹底轉型之作,拋棄了以往為自己贏得名聲的歷史和社會事件的文藝片題材,完全以破罐破摔豁出去的心態製造了這部自以為能賣座的商業電影。但他仍然困在自己的圈子和興趣之內,設計了一個電影圈內部的故事。熱愛電影的夢想三人組,為了實現電影夢甘願成為北漂,遭遇殘酷現實也收穫夢幻般的愛情。這是個多麼1990年代的故事。在2014年的年末去看,從片頭就閃現著「過氣」兩個大字。但作為50後的顧長衛仍然以自得意滿的表情認定這一次終於切准了年輕人的觀影脈搏。但他並不知道,如今的年輕人沒有人關心這種自以為是的夢想綜合徵患者,更何況還是電影圈內部的文藝青年的夢想。如今這個時代,人們認為配得上談論夢想的差不多只有馬雲,而且你的夢想還只能是創業融資IPO,藝術上的夢想是個無人提及的笑話。也就是說,《微愛》幾乎是顧長衛用認真的姿態拍攝了一個冷笑話。
《微愛》其實就是一部微電影的格局,根本沒必要出現在大螢幕上。它更像是一部由某個門戶網站投資,在視訊頻道發佈的作品。電影本體過於低幼。如果放在視訊網站,以話題營銷的方式推廣,或許能被一些屌絲買帳,但如今堂而皇之地以電影的面目進入院線,在票房上成為炮灰不說,顧長衛本人的形象定位也會變得模糊而可疑。
顧長衛的人緣不錯,姜武、文章、佟大為等眾多明星都紛紛露臉表示支持,但這些角色地出場卻洩漏了顧長衛某種不便直接言表的內心況味。他用一種半是尊敬半是嘲諷的語氣提及了《失戀33天》《一步之遙》《讓子彈飛》等諸多賣座影片。那提及的方式所隱含的潛台詞都是「這些電影不過如此,我也做一部這樣的給你們看看。」所以,在《微愛》中,顧長衛耍著花樣把愛情、文藝、驚悚、恐怖、黑白默片等眾多形式都以小品的方式穿插了進去,像個一直受到同行欺負,自己氣不過,開始向別人證明白己有本事的藝人,這其中有太多賭氣的成份。客觀地講,顧長衛的水準還是在的,那些橋段中的每一個都用得很像樣子。但這樣的表達方式過於意氣用事了。
    整部電影為數不多的賣點就是Angelababy的顏值,以及陳赫賤兮兮的演技,如今,陳赫的戲路比Angelababy的臉還窄。顧長衛不厭其煩地借劇中人物的口說出對於植入廣告的愛恨糾結以及對於夢想的堅持,但反諷的是,呈現這一切的確是一部有著眾多植入廣告的商業電影。更洩漏底色的是,最終,顧長衛還是脫不開藝術片的底子,不自覺地在這部賀歲檔期的電影中演繹了一場死亡。
十年前的顧長衛可絕不是如此。拍攝《孔雀》時的顧長衛淡定而自信,那些緩慢搖曳的鏡頭,一個個看似毫不精心但充滿況味的畫面讓人沉醉。《孔雀》用並不暴烈的中國式奇觀描摹出了那個變異年代的壓抑小城,以三段故事幾乎隱喻了整個中國最憋悶的心理景觀。那部作品中到處都是信手拈來的完美象徵,姐姐的降落傘和胖子的向日葵,意象濃烈卻又悲傷得令人心碎。那些降落傘飄在空中像一個個幽怨的水母,胖子拿著一把雨傘在泥濘中奔跑,把自己變成了一朵孤獨的蘑菇。捧著銀熊的顧長衛卻在10年後拍出了一場微信約炮引發的鬧劇。這真讓人唏噓。
從《孔雀》開始,顧長衛的電影中出現了兩個恆久的主題:格格不入的人與失落的夢想。這個主題一直貫穿下來,卻是以漸弱的節奏。即使在後來的《最愛》以及這部《微愛》中,其中的主角仍然也是時代的病人和疏離者。
《孔雀》的優秀或許有一大部份功勞應該歸功於編劇李檣。他對於那個年代以及處於其中壓抑的、格格不入的人們洞若觀火,他自己就曾是那些格格不入者之一。在《孔雀》的結尾,台詞幽幽地念道:「爸爸走了之後,很快就是立春了。」而隨之而來的《立春》卻並沒有延續前作中的優秀。顧長衛在平緩的坡度上緩慢下滑。
《孔雀》中的格格不入者與壓抑的情緒是與整個時代有關的,特殊年代的殘酷時期,殘存入性的人是怪物,人們困在時代的病灶中無處可逃。但《立春》就不同了,本質上講,社會解凍之後,人們開始獲得伸展枝椏的可能,當然要以迂迴的方式。如果說《孔雀》中通過三個被侮辱和被損害的人描述出了一個宏大的人類悲劇,那麼《立春》則只是三個心懷名利心的文藝青年的個人精神病病曆本。即使不如《孔雀》,但《立春》仍有可圈可點之處,編劇李檣仍然保留了那些對於小城的詛咒與和解,以及那些如同燈塔般的精神符號。蔣雯麗的那身演出服就如同《孔雀》中的降落傘,是一個平庸時代中荒唐的夢。最終,蔣雯麗的結局卻印證了如今網際網路上的一句調侃,「文藝女青年這種病,生個孩子就都好了。」當然,她沒辦法生,只能收養了一個兔唇的女嬰,從一個夢想著唱到巴黎歌劇院的格格不入者變成了帶著孩子在天安門廣場唱歌謠的家庭婦女。多年之後,顧長衛讓自己的老婆蔣雯麗在《微愛》中扮演了一個醜陋而市儈的房東。在收房租的時候對著陳赫突兀地唱起了歌劇,這個橋段是對《立春》中角色的回顧、自我致敬和自嘲。但這種微妙的細節只能供少數內行影迷品咂,對於大多數受眾又有什麼用呢?
顧長衛的斷崖式下跌其實是從《最愛》開始的。其實,對於商業訴求的追逐也是從那時開始的。這原本無可厚非,但顯然,顧長衛對此並不熟稔。他笨拙地邀請了郭富城和章子怡扮演生長於中國農村的,賣血感染愛滋病的村民,想以此獲得兩位明星粉絲的垂青。但這些長期被經紀公司包裝的藝人,從形體到眼神就不可能與角色契合。雖然郭富城努力入戲,依著靠著歪著斜著,但他畢竟是個曾經的天王,隱藏不住那一身肌肉雕塑的形體和凌厲的眼神。加之這部電影題材的敏感,顧長衛只能拍攝其中最穩妥的部份。所以,那個原本黑暗的故事時不時被不合時宜地搞笑橋段攪亂,變成了一群熱病患者的雞毛蒜皮。更重要的是,《最愛》改編自閻連科的《丁莊夢》。閻連科本人有著極強的文體意識,他的作品不只為敘述故事和畫面,文字和句子本身已經成為文學的一部份,這是他異於其他中國作家的重要表徵。換句話說,他作品中那些自稱為「神實」的意象根本無法被具象化,他的作品天然屬於文學的而非影視的。這成就了他在文學領域的地位卻也阻礙了以影視為媒介的傳播。顧長衛犯了個大忌,以影像的方式呈現了這部小說。最終成為了折衷主義的中庸之作。從中你既看不到閻連科也無法看到顧長衛。
所以,事已至此,如今顧長衛能拍出《微愛》也就不奇怪了。他幾乎把早期的一切經驗和藝術抱負裝箱封存,企圖用年輕的姿態重新介入當下的世界。他很像那些在一些地方電視台中出沒的,穿上花衣服跳街舞的老人,總以為自己裝扮成這樣就可以被年輕人接納,但他們不知道,無論他們怎樣扭動身體,在年輕人心中,他們跳的都仍然只是廣場舞。他們的內心和精神根本沒有當代化。
顧長衛要做的其實是繼續做自己拿手的藝術片,他屬於那群觀眾,人數狹窄但卻痴迷,可以進行更多的精神空間內的探討。他無法屬於大眾,他最大眾化的部份其實根本就不是他的作品,而是莫名其妙總是出現在他以及他妻子身上的緋聞,有關私會女演員和年輕男演員上位什麼的。即使如此,都沒有太多人去八卦這些話題的真偽。所以說,顧長衛的未來要嘛徹底想通回歸藝術片,要嘛一點點把自己的名聲徹底透支,成為院線片中的一個笑話。
(by 楊時暘 2014 12 26)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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