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大腳2》：從真快樂到假快樂

2006年，《快樂的大腳》以黑馬的身份獲得奧斯卡獎，我一直以為是高估了它的水準了。不過，6年前的這部作品的確還是有一些當時讓人們眼前一亮的東西的，比如：它是全球首部以企鵝形象為主人公的動畫大片；它是世界上第一部以南極為背景的動畫大片；另外，它還是近年來比較少有的歌舞動畫片。
 
但是當這些噱頭原封不動地被放到6年後的今天的時候，你會發現如果沒有上述的所謂首次的概念，這些噱頭其實就什麼也不是了。有些老本是可以不停地吃的，比如史萊克這個人物，圍繞它無論怎麼編故事都是吸引人的，因為它永遠有新鮮性。但有些老本則不能簡單地繼承，比如《快樂的大腳》中的企鵝主人公、南極的背景選擇以及歌舞類型片的定位。它們再次被使用時其實喪失了初始的新穎性，因此就要求新作必須有超越前作的表現才能取得成功。這就是在北美市場，《快樂的大腳2》表現失意的原因所在。它用了一些已經喪失新奇性的創意，卻沒有任何超越。
 
誠然，在續作中導演組是有新的打算的，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增加新人物。於是磷蝦、海象、海鷗、其他族群的企鵝，紛紛登場，上演南極版的動物狂歡節。據說製作方還花了不少力氣去研究這些海洋生物的結構與動作，因此增加了不少成本。但是，正是這些為了出場而出場的動物們，讓劇情的整體構架變得特別鬆散，你不知道它究竟想表現的是什麼。
 
一開始，當小企鵝因為不會跳舞而失落的時候，我還以為這會是一部描寫父子深情地家庭倫理片。不！馬上另一個企鵝族群出現了，我於是以為這會是一部兩個企鵝族群的戰爭片。不！一只會飛的神奇企鵝出現了，我於是以為這是一部有關神奇企鵝秘密的揭露片。不！人類出現了，我於是以為這是一部關於人與自然的環保片。不！海象出現了，我於是驚呼原來終極Boss是海象。不！大地震了，鬧了半天帝企鵝們被一次地震所造成的冰川移動被困住了，他們想要出去，這是一個解救片。直到結尾我都不敢相信突破封閉的冰封是否將是影片最終想解決的問題，因為它實在太散亂了。
 
就拿人類出現這一點來看，也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因為他們駕著油船而來，可是漏油了，海面全都被污染了，人類充當了破壞自然生態環境的角色。不！他們好心地救起了企鵝，給它衣服，把它養在船上，原來人們是善良的。不！他們竟然在吃烤雞，這不禁讓以為人類是在照顧自己的海鷗和企鵝，驚慌逃竄，人類終究還是敵人。不！你又錯了，他們再次遇到曾經救助的企鵝的時候，竟然和企鵝一唱一和地跳起舞來，並且以雷鋒精神為指引對困在冰山中的帝企鵝們施以援手。原來他們是徹頭徹尾的好人啊。不！正當你充滿善意地估計這些人類的時候，你卻發現他們在一次風暴中匆匆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
 
總之你會感到，這部影片在用一種亂七八糟的方式而不是智慧的方式，挑戰著你的智商。

磷蝦在本片中是個小角色，但是被著力描寫，戲分兒很多。但是一個頗有哥白尼精神的磷蝦在探險了一大圈後，竟然以自我否定來收場，最終要靠它的跟班來發表重量級發言解開心鎖，這讓人太有些大跌眼鏡了。而且究竟它們尋找到了什麼真理呢？底層生物的生存價值最終還是要安份守己嗎？從形象上看，磷蝦是個很好的角色，但是從劇情上看，它所找到的生命價值根本無法匹配它們的戲分兒。
 
影片比較出彩的部份是開頭的磷蝦潮水，這種自然現像在動畫中還是首次呈現，很壯觀，很有視覺感染力。有一隻其貌不揚的企鵝，跳下懸崖，自己進入冰川圍困的境地，只為陪伴瞧不起他的「夢中情人」，最終得到了女性企鵝的芳心。這段情節還是很動人的，只不過和主線相比是個太小的插曲了。
 
至於小企鵝為了說服海象而演唱的那段讓人魂飛魄散的歌劇，實在驚得讓人有些說不出話來。翻譯的台詞更像是憤青在抨擊社會，況且對於海象來說，即使被救過命，也沒有責任和義務去幫助企鵝。如果你救人是為了將來有朝一日讓對方有所回報的話，如果你理所應當地把這種回報當成是施救的一個等價交換物的話，這種價值觀反倒是非常值得商榷的。即使在理，也不能強人所難。
 
歌舞對於《快樂的大腳》系列作品來說，已經成為了生命的意義。我覺得對南極企鵝們來說，好像唱歌跳舞已經成了中國人喝酒一樣的習慣。有事沒事整兩杯，有事沒事跳兩下。還是那句話，如果在第一部中，企鵝們集體的踢踏舞可以被看作是一種奇觀來欣賞的話，那麼在第二部中，這種刻意安排在企鵝身上的舞蹈，其不合常理性就逐漸地顯現了出來。人們雖然知道這是動畫片，是創造出來的想像性世界，可還是不禁在內心中自問：為什麼企鵝會那麼喜歡唱歌和跳舞呢？
 
6年，作為一部動畫電影的續集，這個時間間隔長了些。人們對其首部作品從內容、到形式、到人物都已經淡忘得差不多了，續作很難借上力。從以各種新穎性為主打的《快樂的大腳》到今年的《快樂的大腳2》，觀眾從一種陶醉其中的真快樂變到了一種不知其然的假快樂上。令人快樂的到底是什麼？恐怕除了那幾首大眾流行歌曲帶給人的幽默感以外，好像也說不出什麼其它了。什麼都想表現的結果，往往是什麼都沒有表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