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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人--Birdman

鸟人/飞鸟侠(港)/无知的意外之美

7.7 / 666,258人    119分鐘

導演: 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
編劇: 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
演員: 米高基頓 艾瑪史東 查克葛里芬納奇 娜歐蜜華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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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L

2014-11-02 13:25:43

《鳥人》: 影片末尾,他死了嗎?


大約看了這部電影的人很難不想到另外四部相關主題/內容的電影:霸王別姬,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公民凱恩(citizen kane),與黑天鵝(black swan)。

伊納里多的電影主線由兩個相悖的哲學主題導引著:自我對社會的妥協,與自我對社會的抵抗與超越。而這兩個主題又由高度對立的反諷的表現手法此消彼長地隨著影片時間之流逝而得以展現。

當Sam(他的女兒)歇斯底里地告訴他的父親他不過是富人們茶餘飯後玩笑談資什麼都算不上卻又汲汲營營想在別人的喝彩中獲得肯定後,悲傷欲絕的他卻又幻想一撥手指讓打火機原地轉圈;當路人半吊在工架上背誦(MacBeth)的結尾處時(out, out brief candle, life is but a walking shadow... and is heard no more),觀者似乎看到了一個被野心吞噬的過氣影星作著最後的掙扎(the last gasp)但卻不得不臣服於現實與絕望,可是就在露宿街頭的第二天,他又荒誕不經地超越引力極限飛翔在紐約上空(儘管他並沒有飛翔,而是坐著Cab來到了劇場門前);當他終於扳動手槍觀者們或都以為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卻幾乎又毫髮無傷地躺在病床上。Riggan的生命力如此頑強,而他的陰暗面(未完成之意志的代表性體現,即鳥人)也如此偏執瘋狂,加上完美的場景設計與剪輯幾乎將他限制在自己的房間與舞台而視野侷限卻又孜孜不倦,頗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也恰是影片成功的諸多重要原因之一。

其實聯繫最近的三部好電影,即本片中的Riggan,消失的女孩(gone girl)中的Amy,還有Whiplash中的Andrew,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滯」--這或許也是現實社會的一個縮影,指數增長的社會福利也在指數地增加社會分工,而在任何一個領域,如果自身不是足夠強大(或者說自我的存在有賴於他人的讚賞與認可),則很難不通過一種歇斯底裡的頑固將天資大概總是一般的自己推到自己潛能的極限--當代的異化與其說是資本家對勞工的剝削,不如說是(部份由於網路存在而更加強大的)緊密聯繫的社會對個人的存在意識的深層挑戰。名爵者工器,但看不透的人永遠也看不透,從始至終,永遠活在他人的世界與評價中,卻不知道他人看到的永遠是他人強加他們的意志的那個虛幻的你(就是Riggan鏡子上貼的那句:A thing is a thing, not what is said of that thing;相反,看不透的人會用一種極其自我的方法追求一種非自我的虛幻的實現--本或許應該用來加強自我認識看清自我抵禦外生評價衝擊的力量被用盡全力地拿來追求一個本非自己的存在,最後完全活在他人世界中。這點盧梭很早前就提過,所以他讚賞the primitive men,認為他們才是最civilized的群體。 Riggon的演員說她一輩子想要來百老匯,自從孩提;而到了百老匯第一次演出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孩子,需要被肯定。導演借女演員之口,說出了Riggan的悲劇。

至於影片末尾,他死了嗎?若是有確定的答案,那影片就立即降級無數。自我對社會的抵抗仍然與自我對社會的妥協交織在一起,難解難分。自從Birdman誕生以後,Riggan就已經死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瞬間Riggan有想過與前妻與女兒「復牽黃犬逐狡兔」的時光,也追悔「活在當下」的契機與未來;然而孱弱的生命甚至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虛幻的表現手法與幻想的瘟疫竟然最終換來了"Super-Real"的啼笑皆非的評價,真實與虛幻交織一起:「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人之一生,永遠活在唯心唯物兩極之間:追求自身價值實現自身快樂的時候不可能絲毫不被外界與身邊的人以及物質世界影響,在將要完全對他人意志妥協的瞬間也常常會爆發出驚人的個體能量對看似無助的命運作出有效的控訴。非黑即白的簡單圖像恐怕只有在簡單的模型中才會存在。就如韋伯所看到的,環境影響個體,個體也對環境產生影響,從系統的角度看,若有輸入必有輸出,若有作用也必有反饋。投射現象的原理不因生命的開始與終結而有所改變,而作為自由意志的生命也並不總隨著鼻息的有無而附麗抑或泯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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