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鹿人》：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

      俄羅斯輪盤賭。每次出現這個片段，都心跳急劇加速，直至痛苦的不能自己。看慣了戰爭片的血肉橫飛，自以為神經已是健壯麻木。沒想到，並不激烈的賭博遊戲有一次刺激到自己。
      一如傳統戰爭電影，片中的暗示、隱喻及鋪墊都顯得淺白稚拙——新娘地在胸前的紅酒，酒吧里神思恍惚的軍官，再次獵鹿MIKE的手下留情等。片長過長、敘事單一、某些情節過於刻意，角色設定單薄……這些讓我有一千個理由看不下去的弱點，在一瞬間，似乎都變得無足輕重——
       MIKE擁抱著癱瘓的STEVEN。
       表情壓抑。下一秒分明就會情緒崩潰，但終究還是壓抑著。
       擁抱打開，在STEVE面前，MIKE還是一副標誌性的笑容——劇變、戰爭、死亡似乎從未不曾將他改變。
       這就是羅伯特•德尼羅。迅猛、細膩、精準。
       像MIKE 一類的角色，幾乎成為了德尼羅的代名詞：「麵條」、維托•柯里昂，與警察針鋒相對的劫匪（《盜火線》）等等。無論是教父或者小混混，無一不是重情重義，並願意為此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之義士。
       再說影片，麻木者在片中不勝枚舉：越共士兵、地下賭博者以及後來的NIKE，甚至是之前的「獵鹿愛好者」們。無一不是對生命漠視，對死亡麻木。其中固然有意識形態宣傳的部份，但其中展現的戰爭中人的精神狀態卻又無比真實。
       國家榮譽，意識形態的較量，經濟的利益都不能成為戰爭的合理理由。同樣，冰冷的數字，外交的協定，政治家間的合約，史料館裡的檔案亦不能成為戰爭最終的結果——這一切的一切，可否再現永逝的文明？可否修復焚燬的故鄉？可否安撫悽惶的心靈？可否還回失去的一切，比如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或者，可否阻止住一顆，哪怕只有一顆，正鑽入身體的子彈？
       不論是地下賭博者，還是MIKE或NICK，都是大時代的激流中，被命運肆意玩弄的棋子而已。


       影片之外，作為約翰•凱澤爾的最後一部影片，《獵鹿人》在奧斯卡上的好成績，約翰沒有看到，他甚至沒能等到電影上映。
       時不我與。還好，最後的日子裡，梅麗爾相伴左右，不離不棄。
與約翰合作過《教父》、《熱天午後》的阿爾•帕西諾動情地說：「梅麗爾在每部電影中的表現都很傑出，但提到她，我想到的還是她在約翰•凱澤爾身邊陪他走過最後的時光。」


       電影以婚禮開始，以葬禮終結。似乎是宿命不可抗拒的輪迴流轉。在哀婉柔情的配樂中，那些曾經年輕的面孔，曾經鮮活的生命，一一重現，皆成回憶。
       寫給所有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片裡，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