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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熱之心--The Normal Heart

平常的心/平常心/常人之心(台)

7.9 / 29,998人    132分鐘

導演: 萊恩墨菲
編劇: 萊恩墨菲
演員: 馬克魯法洛 泰勒基奇 史蒂芬史賓尼拉 茱莉亞羅勃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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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werowl

2014-06-02 15:54:24

No glove,no love.some missing facts and given tips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筆者沒有刻骨的經歷作為矯情的出發點,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嘗試冷靜並相對客觀地看這部片子和一些被忽略的事實。一方面是覺得這部電影的某些評論被強加了許多個人主觀感情色彩。另一方面通過自己的所見所聞,藉此機會普及下基本知識,希望對有些人能有所幫助(尤其是以下第二條)。

在當今"同性戀"已經和"種族","女權"等概念一起上升到了政治高度的時候,一涉及這些敏感話題,難免會觸碰到某些群體的痛神經。我不否認The Normal Heart是一部完完全全的同志題材電影,但它不僅僅是一部反應同志生存狀態的電影。TNH和電影費城一樣,故意淡化了AIDS患者從確診到離世這一路主觀的感情橋段(韓劇導演能把這種題材拍成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因為製作方並非想借80年代AIDS陰影下同性戀的苟延殘喘來博得觀眾的同情和憐憫。男主人公Ned代表了編劇Larry,不斷向觀眾傳達了一個精神,"FIGHT"。電影的側重點在於通過重現當年同志團體在HIV/AIDS問題上向大眾歧視和政府漠視所做的艱難鬥爭,喚醒這段即將被遺忘的歷史,同時也是讓新一代年輕人銘記安全性行為的重要性。

從GMHC成立一開始倡導安全性行為,到對HIV/AIDS的反歧視抗議,再到之後對同性婚姻的政治鬥爭,編劇Larry作為一名"戰士",一直站在前線。當人們問他對這些歷史有何想法的時候,他會很淡然的說道"I was the one left alive to tell it。",流露著難以言表的辛酸和無奈。電影裡,當Ned接受了醫生Emma的倡議勸阻他的同志朋友停止一切性行為時,卻受到了很多不解以及排斥,並直接導致Mickey之後的"暴走"。因為當時近15年的性解放運動鼓吹同性戀之間通過性行為獲得自我身份的認同,這股給身體以及精神同時帶來快感的熱潮流火併不是通過Ned的三言兩語就能熄滅的。當對HIV的科學認識逐漸浮出水面,濫交的危險性也就不言而喻了,人們開始逐漸意識到安全性行為的必要性。此外,Larry很早就預言30後的今天同志群體會形成統一戰線為同性婚姻爭取合法性。同性婚姻在法律上保護了同性伴侶的各項權利(Felix在死前去了Ned哥哥的事務所請求他通過"手段"把自己遺產留給Ned,暗示如果走正常法律途徑,遺產則會留給自己的兒子),在道德上更是通過對一夫(妻)一夫(妻)的倫理約束控制高危性行為,從而間接遏制HIV的傳播。

最近HIV藥品Truvada打出一條廣告:一天一粒能把HIV的感染率降低99成,於是掀起一片爭議。現實派自然是從自身利益角度出發支持藥品的上台;但以Larry為首的"鬥士"卻把通過服藥來降低高危性行為的人稱為"coward",主張帶套而非服藥。他們認為藥品的出現會讓所有人降低防範,從而得以讓濫交性行為藉機"春風吹又生"。這將會是歷史的倒退,也是對同性婚姻多年來奮鬥的褻瀆。Larry的立場雖然有些極端,但並非空穴來風。忠誠向來是同性關係的奢侈品,有了藥品之後人們的道德觀是否還能經得起誘惑的考驗?時間會告訴我們答案。

關於電影中的矛盾衝突,你會發現在這部講同性戀與HIV/AIDS鬥爭的電影裡,女同的份量幾乎是微不足道的。不僅僅如此,甚至是有詆毀性的。當Estelle在好友Harvey死後想給GMHC出分力的時候對Tommy說到,"Damn it, I wanna do something! Even though all my lesbian friends say,'What have you guys ever done for us?' But I don't care.This is for Harvey."看似男同與女同團體當時有很大的隔閡。後來在網上查到,在舞台劇版本中Bruce和Mickey之間有過如下對話,Mickey:"How do ou feel about Lesbians?" Bruce:"I don't believe in Lesbians." Mickey:"I wonder what they're going to think about all this? If past history is any guide, there's never been much support by either half of us for the other."筆者沒有花時間去查證到底是Larry本身和L有過節,還是紐約當時的GMHC和L組織之間確實有苦大仇深的矛盾。現實中,在疾病暴發初始,很多L就站出來一起和G奮鬥在「前線」,可惜在主流媒體的眼中,女同的功績全被掩蓋了。2011年紀錄片"We Were Here"講述了在TNH同一時刻發生美國西海岸的事情,裡面提及了L組織通過各種手段向大眾獲求幫助,"for our boys."。2012年的紀錄片"United in Anger: A History of ACT UP"則講到男女同志團結在一起向CDC(美國疾病控制預防中心)抗議並申訴將女性和靜脈注射患者也加入到AIDS的定性中。除了女同,有色人種,特別是黑人(考慮到目前黑人佔了HIV+總人數的一大半),在此片的比重也小的可憐。可以理解電影需要明星包裝作為視覺賣點,也需要適當dramatize the extreme,因此不可能做到劇情與歷史完全一致;抑或許電影只是想講述白性男同的維權故事。但個人卻覺得這成為本片的一個小小的不足,或者說是遺憾。既然電影製作方考慮到重現歷史,而現實中這場鬥爭的力量是來自各個方面的,而本片卻英雄主義了白種gay men的地位和貢獻。

本片的另一個矛盾是在GMHC與政府間為了研究基金而展開的。把Ned叫到白宮的官員明顯偷了腥,因此一度緊張自己會不會染病。如果那時Ned能肯定地告訴他HIV在異性戀間也會傳播,想必之後醫生Emma和GMHC的研究基金申請之路也會暢通很多。另一個市政官員Hiram在和GMHC發生衝突時說"It's very tricky",並不無道理。他提到了一些數字,當時記錄在案的患者是300多名,而紐約當時大約有50萬的男同,算一下比率也就是0.06%。事不關己的鴕鳥心態是社會和人性的劣根性,更何況受到威脅的是本就受到歧視的弱勢群體。在無法提供科學依據並證明此病傳染程度的情況下,借0.06%這個數字就想為一個受到歧視的弱勢群體討個說法,這一路的困難可想而知。2011年美國政府對投入癌症和HIV/AIDS的研究基金的數據比較中,在HIV/AIDS研究上投入的成本佔了Cancer研究的70%,而HIV/AIDS和Cancer的患病人數大約是1:10,新確診人數HIV/AIDS只佔了Cancer的4%。加上人們對HIV/AIDS患者的偏見由於歷史原因而根深蒂固,會有很多人抱怨政府對Cancer研究投入的錢不夠堅實。我想,假如這些人的親戚或朋友有人是HIV患者,我想看法會有180度的轉變。這對錢的鬥爭看似黑白分明,其實之間也有一大片灰色。

TNH的拍攝之路,如電影中的故事一般也是波折不斷,所謂台上九十分,台下三十年。許多名導和製作人想獲得TNH的版權把它搬上大銀/螢幕。其中包括Barbra Streisand,她是最早,最執著,也是除了Ryan Murphy離版權最近的導演/製作人。但Barbra和Larry最後由於"所謂的"對劇本意見不合產生矛盾,最後反目成"仇"。電影上映後便打開了口水戰。Larry公開的理由是:他堅持要在電影中加入床戲,卻被Barbra以男男性愛非常"distasteful"為由而拒絕。Barbra最近發表公開聲明,強調當初只是為了電影本身和受眾群考慮,Larry的理由只是對她的詆毀。她的初衷是想避免敏感橋段從而吸引更大的觀眾群。的確就筆者個人觀點,作為著名的gay icon,Barbra Streisand在當今同志維權運動中是所謂的一姐,很難想像她會被Larry掛上"恐同"的名號。在Barbra手握TNH版權的最先10年里,劇本改編基本成型,男演員洛夫 Fiennes和Kenneth Branagh也分別有意出演。可惜最後因為題材敏感,籌集不到資金拍攝和發行,最後打算小成本製作並改在電視中播出。但是Larry開口天價(報導說一百萬),導致沒有電視公司願意接手。最後版權返還至Larry手中,又是拖了15年。在Ryan Murphy接手前,Larry再次寫信徵詢Barbra是否仍有意接手,但條件是她必須按照Larry給的劇本拍攝。而Barbra則因為不願主動權被剝奪所以最終還是婉拒了Larry。如果說Larry能夠接受當年HBO給出的$25萬offer,我們20年前或許就能看到Barbra Streisand版由洛夫 Fiennes和Kenneth Branagh出演的TNH。看來再如何英雄,在利益面前"鬥士"也是凡人一枚。這一路曲折,孰是孰過,想必每個人心裡都有各自的看法。

另外提一個小細節,個人覺得是本片的一個點睛之筆。不知多少人注意到當Ned孤身一人在Yale同志周時的片尾曲,是來自Simon & Garfunkel的The Only Living Boy in 紐約。這首歌是當年Paul寫給Art的「分手歌」,在發行了收錄這首歌的專輯後他倆就分道揚鑣了。把這歌用在這部片子,實在是應景的很。


以下寫一些關於HIV的東西,考慮到電影的主要受眾群,我覺得這些資訊對一部份人會有些幫助。

1 關於歷史,以及為何首先爆發在男同性戀群體中

80年代AIDS風暴初始,很多非同性戀其實也染上了HIV,他們除了通過高危性行為之外,一方面是早些HIV+獻血污染血庫,導致大面積受血者染病(費城中和Tom Hanks同一個公司的女員工就是因為輸血時染上的病毒);另一方面由於70年代越戰的關係大量毒品流入美國,吸毒者之間通過靜脈注射互相傳染。關於HIV的起源以及病毒是如何跑美國去的,目前還是有很多爭論。主流說法是非洲土著屠殺並攝食猩猩時從猩猩身上感染了SIV,之後傳染到人體內SIV演變成HIV,隨後HIV從非洲傳到海地,並從海地傳到美國大陸。在美國AIDS風暴第一個因AIDS而死的案例是可查的,但第一例染上HIV的案例卻無法考證,因為病毒在每個個體的潛伏期都是不同的。從潛伏期均值大約8年推測,以及越戰時間,病毒入境時間大約是70年代中到末期。

關於HIV為何首先暴發在男同性戀群體中的,那是因為在最初傳播的時候,傳播途徑較異性相比在同性間更為容易。HIV病毒只能在中性和偏鹼性情況下存活,女性陰道體液是弱酸性的。也就是說如果即使男性和HIV+的女性發生關係,男性中槍的機率會較小。舉個例子,男A是+,女方是-,男A的精液導致女方染病,後女方和男B發生關係,未必會把病毒傳給男B。現實中異性戀夫妻結婚多年後發現女方+而男方是-的例子有很多。而男男性愛,一方面很難遵循嚴格1和0體位,另一方面容易濫交成性,加上七八十年代的同性戀圈子是個相對小且閉塞的圈子。一旦一個攻受通吃的人染病,很快就會傳給圈子裡的大部份人。在最初HIV剛被帶入美國大陸只有極少數人染病的情況下,HIV在異性之間傳播是很慢的。換句話說,假如男同性戀間如果能保證1和0體位,是不會導致AIDS在男同性戀間暴發的。

2 關於統計數據,以及HIV exposure

HIV的感染機率是有統計數據可查的,根據是否有直接血液接觸,性交體位0和1,以及肛交和陰交,染上HIV的機率是不盡相同的。這些數字按照不同國家,或同一國家的不同地區,也可能是不同的。雖然這些數據並不代表個體案例(因為HIV傳染和很多因素有關:carrier的身體素質(viral load),是否有體液接觸(涉及到是否有未癒傷口和感染血源的接觸),exporsure者的身體素質,等等),但醫生會用這些數字作為制定方案的標準。

如果說你,很不幸地,(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參與了高危性行為(比如安全套破了),又或是傷口濺到了疑似受污染的血源,該怎麼辦?

第一時間趕去醫院,不保留地給醫生提供一切資訊,醫生會根據統計數據比較和分析危險性並推薦是否採用PEP(Post-exposure prevention),這包括了之前提過的Truvada和Kaletra兩類藥。這是能提供機體保護遏制HIV病毒感染的事後藥,PEP宣稱的有效保護時間是發生exposure後的72小時,而最有效時間則24小時。沒有科學數據證明PEP肯定有用,同樣的,也沒科學依據證明PEP不管用。所以醫生基本上都會推薦這個穩妥的方案。但是,PEP的副作用很強。雖然強度也因人而異,但有數據表示約半數的服用者會中途棄藥。筆者的一個護士朋友因為工作時手上的傷口被濺到病人的血液,而病人HIV狀態未知,且拒絕做檢測,於是她被迫服用了1個月的PEP。期間又是吐,又是拉,偶爾還有視幻,痛苦的很。

記住,若自己覺得可能已經通過體液傳播感染上了病毒,需要在第一時間採取PEP! 藥效按時間的衰退是很快的。

對於HIV檢測,筆者不了解唾液檢測。但關於血檢,個人了解到的資訊是在exposure後一個月的檢測有97%的置信度,但目前需要三個月才能100%確證。這三個月的時間是受到對HIV的檢測條件的限制,目前的科技似乎還沒法直接檢測病毒,需要通過等到身體產生可測量的HIV抗體來間接檢測。House中有一集Dr Cameron的眼睛被濺到了HIV+血液,她也是花了n個月的等待才拿到了最終檢查報告。

3 對於性伴侶

切忌盲目享樂,在雙方沒有血檢前,no glove, no love。此建議適用於所有性向(目前Les間也有傳染的例子)。現實中有太多人根本不知自己為何會染上HIV,安全套也被證明不是百分百可靠。所以為了你愛的人,也為了你自己負責。

4 關於旁觀者

雖說HIV目前的致死率極低,尤其是和癌症相比。有人說HIV+現在只是一個label而已,只要戒酒戒菸,養成健康的生活方式,按需要定期吃藥,過得就是正常人的日子。話是沒錯,但這樣豁達的價值觀並非與生俱來。走出陰影需要一段時間,且現實中的歧視和冷漠可能會讓患者過著非正常人的生活。關於最後這一點我只想說,最為旁觀者的我們,假如你的朋友告訴你自己患上了HIV,是因為他們重視你,信任你,需要你。伸出手拉他們一把,一個擁抱,或是一個輕吻,你可能正挽回一條將要失去生存動力的生命。The Normal Heart的高度最終體現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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