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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mouse

2014-05-28 07:13:33

敘事爛俗,視聽精彩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人質》可謂是一個可供從外到內剖析阿托姆.伊戈揚的範本。歌劇、戲劇、音樂、網際網路、監控技術等元素,可讓觀眾知悉他的多樣興趣和多面觸手,而兒童成長、家庭關係、隱匿真相等綜合內容,又呈現著他一貫關注的母題。至於表達此類關注的個人方式,依然是那些熱衷於神秘感的表現主義場景,以及頻繁閃回的非線性敘事手段。

  或許是太過有著全球商業發行的野心,阿托姆.伊戈揚的《人質》雖然還有著諸多強烈的導演個人印記,但還是非常捨得的拋棄了以往非線性敘事的智力迷宮,也大肆刪減了有著怪異舉止和行為癖好的非正常人類角色。場景上,也只留下一棟外部造型和內置結構都獨特的囚禁之屋,賦予有著戀童癖好卻也僅為「養成」的綁架者Mika一個冷峻的空間氛圍,讓他能夠表現出那種舉止優雅心裡陰暗的傳統變態角色性格。

  電影中的「人質」,是一位被綁架8年後有著逃跑計劃的17歲少女。阿托姆.伊戈揚將她取名為卡桑德拉(Cassandra),一個源自希臘神話裡的名字,特洛伊國王普里阿摩斯和赫卡柏那個擁有預言能力的女兒。電影中的Cass向父親馬修提供著看似紛亂卻也只有他能解碼的線索,為她自己的出逃創造了條件。

  電影置景於安大略省北部的大薩德伯里,那裡距離宏偉的尼亞加拉大瀑布不遠,也因地處邊界,擁有了大量流動的臨時人口,荒涼的冬景看上去也非常適合這類驚悚題材故事。

  開場不久的幾幕插入恰到好處的閃回,漂亮而清晰的交待清楚幾組將在隨後相互關聯和影響的人物:丟失女兒的勞工服務、搞到一塊的罪案組上下級警探、有著不可告人秘密的企業高管,9歲女孩卡桑德拉失蹤的八年,讓成年人們在彼此的調查、監控、追蹤中裹挾一起。

  可正反角色的造型和行為塑造都太過於臉譜化,讓觀眾都不必在期待的懸疑中過多猜測,也讓影痴瞬間失去對藝術創新的期盼之情,電影在後半程就輕易滑向最為爛俗的流行劇情,甚至有著一段只該存在於B級片中突兀的追車場景。

  確實,阿托姆.伊戈揚電影一貫的標籤都還非常明顯,家庭創傷、溝通之痛、幽閉空間、禁忌之性,卻只是作為業已諳熟的個人現成品,搭積木般的架構到流行商業類型片的簡單軀體之上。當然,我們也大可將其拔高為,導演故意以強烈作者個人符號去破除商業和藝術涇渭分明的邊界。

  不過,作為歌劇、戲劇多面手的阿托姆,還是將獨特的視聽觀念強化到這部作品中。最表層的,是莫扎特歌劇《魔笛》中最著名的詠嘆調《仇恨的火焰》,片中綁架者Mika最愛凝聽的音樂,並屢屢將其強行灌輸到被劫者耳中,百轉千回的曼妙歌聲和受害者的極度恐懼,給他帶來一種滿足變態心理的歡愉。高明的配樂,在一定程度上挽救著俗透的劇情,在關鍵情節轉折點上,愈發強烈的聲響效果,成為推進心理敘事的又一名主角。譬如女兒在小餐館前失蹤的場景,配樂漸次加強著場強,帶來揪心的焦慮感,而環境音則徹底給了高速公路上疾馳而過淹沒父親哭喊的大貨車。

  作為一個在麥克盧漢《媒介定理》影響下長大的加拿大人,阿托姆也通過電影實踐確信著科學家的理論,「視覺空間是平直連續,並可以切割和定格的;而聽覺空間是球形非連續,並成為整體的和動態的」。他非常清楚現代傳播技術是如何影響人類行為的,「不僅是影片中以極端化方式呈現的網際網路和監控技術,也包括手機、電視和其他媒體技術,它們自相矛盾著,時而提高時而縮小我們人類的認知經驗和能力。」

  而《人質》里讓導演憂心忡忡的監控技術,也偏偏成為他最熱衷探究的影象形式。比如在母親Tina工作的酒店房間場景里,觀眾就很容易混淆監控器素材和攝影機素材帶來的畫面。在阿托姆看來,「這兩者能給觀者帶來同樣的經驗和感受,而它們曾經差異化的功能就被完全模糊了。」

  在某種意義上,我們甚至可以將導演視作綁匪Mika的同謀。阿托姆建立了一個與他一樣,沉溺於監控器影像的「影痴」,影片裡的Mika,確確實實為戀童癖們的秘密俱樂部導演了旁觀他人之痛的「作品」——影像,來自暗藏於酒店房間監視器拍下的母親Tina焦慮畫面;聲音,來自他為少女Cass所撰寫的「評論音軌」;而合在一起的「獨立電影作品」,則被變態的Mika喚作「故事時間」。

  當旁觀他人之痛成為病態的「故事時間」時,這些最富真實性的記錄畫面,或許也就能從網際網路時代四下蔓延的監視變為一種無處不在的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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