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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進化--Transcendence

超验骇客/超越潜能(港)/全面进化(台)

6.2 / 238,970人    119分鐘

導演: 華利費斯特
編劇: 傑克‧帕格倫
演員: 強尼戴普 蕾貝卡霍爾 保羅巴特尼 席尼墨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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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聿南

2014-04-19 05:51:46

誰是大反派


《超驗駭客》的主角是一名電腦天才哈囉德•芬奇(又名馮七,宅總),他致力研發人工智慧技術。意識到他的研究一旦成功,人類將無隱私可言,反侵犯隱私的恐怖組織「時刻警惕」派人刺殺了芬奇。臨死前,芬奇在妻子根(Root)和同事內森•英格拉姆的幫助下,將意識上傳到電腦網路,成為一個叫「機器」(The Machine)的人工智慧體。「機器」一面保護妻子,一面定期吐出身體殘疾者的社保號碼,根據致命和非致命,分為相關與非相關名單,並對他們進行治癒。一時間,美利堅大地流傳著耶穌復生的都市傳說。與此同時,英格拉姆因無法承受此科技產物帶來的衝擊,投誠到了「時刻警惕」。政府部門也覺察到「機器」存在的威脅,由高管「主控」出馬,拉攏「時刻警惕」,並說服飽受異地戀之苦的根與他們合作,計劃以她為誘餌,用一種更強大的技術擊敗「機器」——代號為「撒瑪利亞人」。「機器」當然不會束手就擒,但要做到這點,他需要一個搭檔,一個夠戰鬥力對抗軍方的人,這個人被從建築工人中挑選出,他的名字叫李四強(John Re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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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必須承認,上述劇情介紹全部是胡扯。《超驗駭客》其實是個探討生物意識與電子科技間關係的嚴肅故事,場面不大,野心不小,成功與否我們後面再討論。人工智慧電腦造成社會衝擊的題材,在上個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電腦技術突飛猛進的當兒,曾經紅火過一陣,誕生了包括《電於世界爭霸戰》、《超人3》、《戰爭遊戲》等科幻經典,並發酵出《神經浪遊者》為奠基的「賽博朋克」文化。

到了今天,稍微受過科幻薰陶的觀眾,都不會對「意識上傳到網路」有太多的新鮮感,光是好萊塢電影裡,就演過無數次。留心觀察這些作品中的角色定位,不外乎兩類,一是像《電於世界爭霸戰》和《駭客帝國》一樣,將整個賽博空間具象化,意識都成了一個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活人」,如此一來,「浪遊」的主角有了發揮餘地,但同時他的特殊性蕩然無存,因為其他人也能分享他的經歷;另一類以《攻殼機動隊》為代表,美貌與武功並存的素子姐姐,在首部劇場版和多個TV版都是主角,當成為網路幽靈後,便淪為偶爾客串的神婆式人物,主導地位一落千丈了。

綜上所述,這類「浪遊」電影的主人公,如果想當皇帝,就當不成主角。個中道理也不難理解,人被虛擬化了,除了以實寫虛,你還能如何表現他最基本的生理反應、情緒波動,即使鏡頭所及全是顯示器,讓他隨時虛擬現身,也只是隔靴搔癢吧。因此最早聽說《超驗駭客》全程圍繞一個浪遊者展開,而且扮演者是個大明星,我便十分好奇電影會如何編排。影片在這一環節並不草率,雖然強尼•德普的真身表演只在開頭結尾短短兩段,大部份時間以「聲優」的形式存在,誰也沒法否認,他就是第一主角,一切衝突都以他為核心;就像《了不起的蓋茨比》前半小時,雖然主角沒有現身,他的影響卻無處不在。

《超驗駭客》原名是《Transcendence》,這種拿一個又長又冷僻的單詞做名字的科幻片,一向給我莫名的快感,另一個一聽就讓我高潮連連的例子是《撕裂的末日》(Equilibrium)。這種片名會讓人產生硬科幻的聯想。當然,這兩片其實都不硬,《撕裂》是個花哨的動作片,論硬度是海綿;《超驗》是則淺顯的科技寓言,頂多算塊橡膠,坐擁一個無孔不入的龐大人工智慧體,其思辨性尚不如《疑犯追蹤》,要不是管中窺豹式提供了一副未來圖景,幾乎就是一部壓縮版美劇。不過這片的關注點並不在人工智慧的道德辯護,何況重複一個熱門美劇的思想訴求,絕不是電影主創該乾的活兒。《超驗駭客》以人工智慧為切入點,其真正的主題放在任何一個科學領域都能通行:是人使科技變成了魔鬼。

看預告片時,我大致猜想,德普的角色一朝大權在握,變成無法控制的惡魔,一面攻城略地,一面天人交戰,最後被妻子的真情拯救云云,甚至影片過半時,還有往這個俗套上靠的跡象,豈知我完全料錯了方向。這一對糾結男女雖然身處漩渦的中心,但兩人都是犧牲品,影片中真正著力刻畫的,反而是那個一直處於情節邊緣的、夫妻倆的好友,麥克斯•沃特斯博士。

這個麥克斯看上去是個老實巴交的善良人,但他卻是邪惡科學家的集中代表。現實科學領域的惡人,並不是大家經常看到在三流科幻片裡看到的,那種動輒要征服或毀滅世界的狂人博士,反而正是麥克斯這種人。起初主角瀕死,他不敢嘗試上載實驗;實驗成功後,心生懼怕,拒絕相信那是他的好友;意志薄弱,三言兩語即被策反,成為對頭幫兇;甚至到了主角真身復現,依然不肯相信他有意識,有「愛的能力」。

正是這個讓人看不起、一直拖後腿和搞破壞的傢伙,卻是個頂尖的人工智慧專家,是主角「認識的第三聰明的人」,對比他的迂腐、軟弱、膽怯、缺乏遠見,委實令人心寒。他完全不像是個有勇氣、責任感和探索精神的科學工作者,卻偏偏是科學界的領軍人物。如果影片反映的是當今科學領域的現狀,那麼無疑是令人十分悲觀的。

我們常說,科技是一把雙刃劍,影片中展現了科技發展的負面,吞吐煙霧的工廠,污染的河流等,也強調了科技能帶來奇蹟,神奇的細胞再生技術挽救生命,或只需一滴雨水便令枯萎的向日葵重新綻放,無法不令人讚嘆神往。科技可以是奴役人類的魔鬼,也可以是拯救蒼生的上帝,可惜的是,太多像麥克斯這樣不合格的科學家,引導甚至代表全人類釋放出科技魔鬼的一面,卻拒絕擁抱它天使般的聖潔。其結果是,激流跋涉中的科技不進則退,將我們拖回了工業時代。影片結尾的那一絲光明,除了聊以安慰,更像是一個警訊;電影總要留給觀眾希望,我們抱著娛樂期望而來,不該在離去時心情沉重,但現實也許比這可怕的多。

此外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影片交代故事十分簡潔明快,連威爾死去和兩次復生,這樣本可以狠狠煽情一把的段落,都處理得非常含蓄,沒有大喜大悲的渲染,維持了科技電影應有的冷靜自持。如果是一篇小說,其文風應當是白描,對一切都不加太多描述和評斷,交給觀眾自己思索,得出答案。《超驗駭客》不是情節深奧、可供反覆驗證細節的燒腦科幻片,但它具有由淺入深的思維啟發性,讓我們思考人在科技發展中應扮演的角色。(文/方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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