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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沉的太陽--The Unbroken

不沉的太阳/不落的太阳/TheSunThatDoesn'tSet

6.8 / 164人    202分鐘

導演: 若松節朗
編劇: 西岡琢也
演員: 渡邊謙 香川照之 西村雅彥 松雪泰子 鈴木京香 三浦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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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verick

2014-04-06 16:57:07

《不沉的太陽》電影劇本


《不沉的太陽》電影劇本

文/(日本)西崗琢也
譯/洪旗

1.獵象1(回憶非洲時期的狩獵)
國民航空職員·恩地元(41歲),與肯亞人薩巴特·姆蒂索(35歲),走在紅土熱帶草原上。
———這裡是肯亞的錫比·洛伊狩獵區(1971年秋,黃昏)。
姆蒂索停下腳步,仔細地觀察著地面。
姆蒂索(斯瓦希里語):先生,這是大象的足跡。
恩地也在觀察,草木下部的莖杆折斷,因而伏倒在地。
恩地:!

2.市中心,帝國飯店,外(1985年8月,黃昏)
恩地(55歲)在等什麼人。
恩地的頭髮已經花白。
一輛黑色的轎車駛來在他身邊停下。
恩地打開轎車的後門,從車上下來的,是肯亞駐日本大使夫婦。
恩地(英語):今日承蒙大使閣下光臨,頗感榮耀。

3.帝國飯店,孔雀廳外
立在廳外的告示牌上寫著「慶祝國民航空公司成立35週年酒會會場」。
國民航空的社長堂本信介(66歲)、廣告部部長行天四郎(55歲)、國航商事會長八馬忠次(60歲)等幹部,站在金色的屏風前,鄭重地迎接著賓客。
行天面露吃驚而疑惑的表情,看著走近前來的賓客———肯亞大使夫婦和恩地。
肯亞大使在堂本面前站下。
「(英語)真誠祝賀國民航空成立35週年。我們肯亞期待著國民航空儘快與我國通航。」
恩地站在他們旁邊。
堂本(英語,對肯亞大使):本公司也一直在為開通肯亞航線而努力。希望得到大使閣下的協助和關照。
堂本說著握住了肯亞大使伸過來的手。
恩地朝堂本輕輕施禮,然後同肯亞大使夫婦一起進了大廳。
「這傢伙怎麼來了?」
站在行天身後的八馬開了腔。
行天:也許是肯亞大使希望他陪伴吧……
堂本(不高興地嘟囔):礙眼的東西……
下一場景的噴氣式客機轟鳴聲逐漸增大。

4.羽田機場,跑道
主要屬於國民航空的噴氣式客機正在起降。

5.機場大樓,通道
女乘務員樋口恭子(25歲)和機組人員們一起魚貫走過通道。
「樋口。」
從一邊出聲招呼恭子的,是穿著制服的女乘務員三井美樹(45歲)。
美樹:對不起,恭子,我想……和你換個班。
恭子脫離了隊列走近美樹。
恭子(笑著):前輩,請別那麼在意。誰都會有為難的時候。
美樹:我母親突然住院了……
恭子:下一班的123航班,和我做乘務工作、剛從福岡飛來的巨無霸(波音747)是同一架飛機。
美樹(祈禱似的雙手合十):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恭子:前輩,我不求名只求利,不過很省錢的呀。
美樹(苦笑):可幫了我了。
恭子:得請我大吃一頓才行啊(爽朗地笑了起來)。

6.X號登機口
文字表示:「國民航空123航班前往大阪」。
手持機票的乘客們,在機場人員的提示和檢驗中順序進入登機口。
旁邊,一對年輕夫婦把照相機遞給一位同機乘客平松充(公司職員47歲),請他幫忙拍攝紀念照。
他們是———教師阪口實(29歲)和抱著嬰兒的妻子小百合(25歲)。
正在打公用電話的,是公司職員鈴木伸郎(35歲)。
鈴木(向電話中的對方):正一在做什麼呢……(瞇著眼睛)是嗎是嗎?你告訴正一,等爸爸坐飛機回來,會帶禮物讓他高興的。
小山田修子(45歲)將頭戴棒球帽的兒子慎平(9歲)託付給了恭子。
恭子:……好啦,和媽媽道別吧……咱們走嘍!
慎平(模仿):咱們走嘍!
慎平的胸前,貼著一個寫有「兒童VIP」字樣的標牌。
修子:一路順風。慎平,叔叔就在伊丹等著你呢,不用擔心。
慎平在恭子的催促下,一邊朝裡走一邊對恭子說———
慎平:我很快就能再見到媽媽吧?
修子(一邊揮手):慎平!
慎平迴轉身,有些害羞地揮揮手,隨後消失在入口內。

7.國民航空123航班的噴氣式客機滑行至跑道,準備起飛。

8.先前的孔雀廳,內
酒會已經開始。
行天帶著部下,手持玻璃酒杯在客人之間穿行。酒杯里是兌了水的威士忌。
行天發現一些人圍攏在民自黨議員青山竹太郎(52歲)身邊,於是走近前來。
行天(低頭行禮):青山先生,盂蘭盆節您沒有回家鄉去過嗎?今天您能專程出席酒會,真是不勝榮幸。
青山:呃,行天君。先前那件事,就拜託啦。他是個很認真的好青年,他說,願意把一生奉獻給航空業……
行天:交給我您就放心吧。此事我已經向人事部門關照過了……
「行天部長。」
從背後朝他們打招呼的,是內外經濟新聞的記者世本輝明(45歲)。他端著滿滿一盤食物,一邊吃一邊走過來。
行天:!(眉目舒展)哎呦,你好,世本先生。
世本(一邊嚼著食物一邊說話/以下相同):下週我要去北海道出差。恰好是我很看重的一次取材……
行天:請把日期告訴我。一切我來辦吧。
世本:最近開始打高爾夫球了。在北海道打高爾夫一定很爽呀,不過,行李之類的有些費事。
行天(悄聲地):您就空著手走吧。那邊所有的事讓我來安排。

* * *

八馬故意找碴似的,湊近恩地身邊。
八馬:……你鬼鬼祟祟地鑽進來幹嗎……誰說了你可以出席酒會的?馬上出去!
恩地停下腳步,轉向八馬。
恩地:那好啊,八馬會長,接待肯亞大使這件事,你承擔的了嗎?
八馬:這、這個……
八馬悻悻而去。
恩地目送離去的八馬,
姆蒂索的聲音(斯瓦西里語):先生。

9.獵象2
姆蒂索指著紅土的地面,對身旁的恩地說———
姆蒂索(斯瓦西里語):是大象的糞便。
恩地(斯瓦西里語):什麼時候的?
姆蒂索(斯瓦西里語):兩三個小時之前的。
恩地(斯瓦西里語):好!

10.所澤,東京航空交通管制部(ACC)
屋頂很低、宛如行星儀般的幽暗空間———畫面中是一排排雷達螢幕,每個雷達螢幕前都坐著一位航空管制官。
字幕:東京航空交通管制部
18時25分20秒
突然,「吡———吡———」地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
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注目於發出警報聲的方向。
坐在閃動著紅色文字「EMG」(緊急事態)的雷達螢幕前的管制官,聆聽著耳機中的聲音。
機長的聲音(英語/下同):東京空管部,這裡是NAL123航班,緊急……發生故障,請求返回羽田,高度下降至22000英尺。請回答。
空管官(對嘴邊的麥克/英語/以下相同):請求下降至22000英尺嗎?明白。請求准許。
空管官邊說邊敲擊旁邊的鍵盤,隨後看著列印出來的紙上的文字。
紙上的文字:機型 波音747SR-100
目的地 大阪國際機場
乘客、乘務員數 524 名(其中乘務員15名)
紙上還有飛行中的123航班座艙狀況圖。
機長的聲音:不要這麼傾斜。
副駕駛員的聲音:是。
機械師的聲音:液壓係數下降至過低水平、液壓係數……
飛行高度警戒的報警聲開始鳴響……
管制官(對麥克):NAL123航班,是否確認發生緊急事態了?
機長的聲音:是的,確認。
姆蒂索的聲音(斯瓦西里語):先生,來啦!

11.獵象3
一頭巨像正在吃草。
從停著的豐田吉普車中,恩地和姆蒂索用望遠鏡觀察著大象。
姆蒂索(斯瓦西里語):先生,還不打嗎?
恩地(斯瓦西里語):看著它心裡很舒服(笑)。

12.東京航管部(ACC)
手頭沒有工作的空管官們圍攏到先前的雷達螢幕四週,觀察著事態的進展。
先前的空管官(對麥克風、日語):國民航空123航班,現在可以控制嗎?
機長的聲音:不能有效控制、無法操縱……

13.飛行中的123航班駕駛艙
拼命握住操縱杆的機長等人。
機長:……要撞到山啦!向右轉、立刻爬高!
副駕駛:立刻爬高!
機械師:加勁呀!

14.機艙內
客艙乘務長的廣播聲:……各位乘客請注意。如果您周圍有帶小孩的乘客,請幫助他們為孩子戴上氧氣面罩……
在機身猛烈的左右傾斜中,恭子等女乘務員們冷靜而不辭辛勞地協助乘客們戴上氧氣面罩。
戴著氧氣面罩的平松,一邊忍受著飛機的搖動和心理的緊張,一邊用原子筆在筆記本上書寫著。
「……再也不要乘飛機了、求神救救我吧。」(字寫得七扭八歪)

15.駕駛艙
表情緊迫的機長等人。
機長:動力、動力!(呼吸慌亂)加大動力、加大動力、加把勁呀!
副機師:是。
機長:機頭放低。
副機師:是。
機長:加把勁、加把勁!
副機師:現在已經盡了全力。速度降低、速度降低。
機長:高度在下降,拉起來、拉起來!

16.機艙內
戴著氧氣面罩的慎平,手拿白色的棒球,一動不動地坐在座椅上。
恭子等女乘務員們在劇烈晃動的機艙內,繼續照料、幫助著乘客們。
寂靜的客艙內籠罩著緊張的氣氛。
一聲呼喊劃破了寂靜———
「媽媽———」
突然響起了少女彷彿從嗓子眼擠出的叫聲。
恭子不由得朝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去。

17.山間的旱地
手裡拿著農具的一位中年農夫,突然間抬頭望著空中———機身傾斜的國航班機低空掠過,隨即消失在前面的山峰後面。
農夫:……

18.孔雀廳
站在台上致辭的是堂本。
「……(志得意滿地)代表著日本的國家聲譽、縱橫於國際航線上的我們國民航空公司,自創業以來,就以提供舒適、安全的旅行為宗旨,現有職工人數達兩萬人,客機保有量超過80架……」

19.獵象4
先前的那頭巨像緩緩地移動。
在一邊舉槍瞄準的恩地,食指搭在了扳機上。

20.飛行中的123班機,駕駛艙
因恐懼而扭歪了臉的機長等人。
機長:……抬起機頭!別收襟翼!
副駕駛:打開襟翼!打開襟翼!
機長:動力!揚起機頭!把機頭抬起、動力!加大動力呀!
GPWS(接近地面警報)鳴響起來。

21.空管部(ACC)
先前的空管官,目光一直追蹤著雷達螢幕上123航班的光點……然而,光點突然消失了。
空管官(小聲地):雷達影像消失。

22.字幕
「1985年8月12日(星期一)午後6時56分02秒」
「砰」的一聲槍響。

23.獵象5
那頭巨像前肢跪倒,隨即側翻在地。
舉著獵槍的恩地扣動了扳機。
「砰!」

24.太陽漸漸沉下非洲馬賽馬拉的大地,天空和陸地都被染上了紅色———移出片頭字幕
片頭字幕:不沉的太陽

25.群馬縣·御巢鷹山的清晨
直升機在空中盤旋的轟鳴聲。
字幕:群馬·御巢鷹山

26.墜機現場
在落葉松被撞倒後露出的焦黑色山體上,到處散落著飛機的殘骸、折手斷足的遺體、救生衣、布娃娃、服裝、箱包等物,宛如一個巨大的垃圾場。
身穿制服的救援隊員、消防隊員們走過。
「……還活著的人請答應一聲!如果無法出聲就請動動手腳!」
救援隊員們一邊行進一邊輪流呼喊著。
一名救援隊員忽然愣愣地站住了。
其他人也都停下腳步朝一邊看去———從如山的殘骸堆中,伸出的一隻小手在輕輕搖動著。
所有的人不禁凜然而立。

* * *

救援隊員們抱起的少女乘客,被直升機用垂下的纜筐吊了上去。

27.行駛在藤崗市的觀光巴士內(白天)
在凝重的氣氛中沉默著的遺屬們———田中淳次(49歲)、朝子(45歲)夫妻、中山正代(48歲)等人,身體隨著汽車的顛簸晃動。
在這些遺屬中,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恍惚的視線游離於虛空之中,有的人用拳頭捶著大腿來發洩怒氣,還有的人呆呆地望著窗外。原大學教師阪口清一郎(67歲)靜靜地閉目而坐。

28.藤崗,國民航空現場對策本部
許多人進進出出,顯得比較混亂。
房間的一角,行天正在向聚集於此的恩地、維修士長志方達郎(53歲)等人講話。
行天:……因為要增加救助活動,所以召集了登山部的人過來。不料,凡是屬於國民航空的人員都被禁止進入現場,似乎是把我們當成了加害者。
恩地:!
行天:諸位現在就擔任照料遺屬的工作。
恩地:行天部長,是不是使用敬體稱呼為好……大家還是希望……
行天(不予理睬):棺材的置辦也託付諸位了,而且最好不要讓遺屬們見到(說著朝恩地看去)。
恩地:……

29.XX小學,體育部
「對不起。」
隨著話語聲,以恩地打頭的數名國航工作人員進入室內。
恩地一愣,不由地停下了腳步———在室內的一邊,聚攏著坐在一起的阪口、田中·朝子夫婦等多組乘客的家屬,他們向恩地等人投來冷峻的目光。恩地毫不猶豫地帶領其他工作人員走向前去,然後端正地跪坐於他們的面前。
恩地:非常抱歉,在各位十分疲勞的時候前來打攪。我們是自本日起負責照料各位的國民航空工作人員。各位如有什麼希望、要求……
「請允許我們上山!」
朝子突然開了腔,
「已經救出四個人了吧!?我的女兒們也一定在那裡等待救援呢。(示意手中的包)換洗的衣服都帶來了。還得讓她們喝些清涼飲料。」
由此為開端,幾組的乘客家屬把恩地等圍了起來,七嘴八舌地提出要求。
「讓我們到山上去吧!」
「請給我們帶路!」
「至少也得到山腳下吧……」
恩地(制止眾人):大家能不能先安靜一下?那裡的山勢非常險峻,自衛隊員和警察單單上一趟山就要用四個小時……
「搜索有什麼進展嗎?」
阪口第一次開口提問,
「目前的狀況……?」
恩地:抱歉,不是很清楚。我們公司的人員現在……被禁止進入事故現場。因此,只能等待警方發佈的……
阪口(厲聲地):如果事情是這樣,為什麼還來給我們做服務工作!?只是為了保住國民航空這家企業的臉面嗎!
恩地:……!!

30.藤岡,市立第一小學,校園
自衛隊的直升機降落在校園。
警察們跑了過去,從上面抬下用塑膠袋和毛毯包裹著的遺體。

* * *

遺體被置於棺中之後,又被裝進了等待著的客貨兩用車車廂。兩用車隨即啟動。

31.市民體育館,外
客貨兩用車陸續開來,不斷地從車廂里抬下靈柩,然後又抬進體育館內。

32.同,內(遺體鑑定處)
地板上鋪著塑料布,許多醫生、護士在這裡忙碌著。
先前抬來的靈柩等距離排放著,而醫生們正在為靈柩中的遺體進行死亡鑑定工作。始終都能聽到外面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

33.同(遺體安放處)
被分成幾組的遺屬,在排列整齊的靈柩之間一邊行進,一邊進行遺體的確認。
恩地跟隨著修子,打開一個又一個靈柩的蓋子,確認其中的遺體。
「把我的親人、還給我……求求你們啦,還給我!」
說話的,是中年婦女中山正子(48歲),國航職員和警察們向她圍攏過去。
修子呆呆地轉過頭去看了看,又繼續向靈柩間走去。
修子一動不動地站在一具靈柩前。
恩地:!
靈柩中———有一隻孩子的右手,旁邊,還有貼著「兒童VIP」標牌的上衣殘部。
修子:阿慎!
修子痛哭失聲。

34.市民體育館,外
恩地踉踉蹌蹌地從體育館中走出。
茫然若失的恩地,久久地佇立在那裡。

35.回憶A(工會活動,1962年冬)

35-1.東京,國航總部,會議室(白天)
工會與資方的代表各坐在長桌的一邊,呈對峙的局面在進行集體交涉。
字幕:1962年冬 國民航空總部
工會一方,以委員長恩地、副委員長行天為中心,還包括執行委員澤泉徹(28歲)、八木和夫(25歲)、美樹,以及志方、迫本博(33歲)等人。
公司一方並排坐著社長檜山衛(63歲)、董事堂本、勞務科長八馬等。
恩地(盯著檜山):對於我們提出的年終獎金按4.2個月(工資)的要求,你們提出按2.5個月,而且不準備討論拒絕延長勞動合同的問題。社長,我們國民航空,是承擔著生命相關責任的公司。我們哪怕只有一瞬間的疏忽,就可能發生危及乘客生命的大事故……因此,如果不儘快改變目前的低工資和勞動條件過份嚴酷的狀況,那麼……
檜山:恩地委員長,你也該體諒我們。現在正在向政府申請大額的補助金,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會盡力而為的。
行天:社長,我們並沒有提出什麼過份的要求。如果和纖維同盟、鋼鐵勞動聯盟相比的話……
堂本(打斷行天的話):說我公司是政府出資的特殊法人、從戰前就列入了主幹企業的論調,都是沒有根據的無稽之談。我們被政府卡得緊緊的,根本不能隨意動作。
志方:堂本董事,你沒有發言權,你竟然將維修士中川之死,按其本人沒有盡到注意的義務、屬於玩忽職守來處理。這件事,明擺著是由於公司方面違反勞動合同、人員配置不足、迫使中山進行過重勞動造成的。
八馬:這件事,已經如數給予遺屬相應的補償……
志方(手指著八馬):八馬課長,補償這件事,就是你利用遺屬們的無知,花言巧語,使其就範的吧?!
志方等人同八馬大吵起來。
恩地和行天制止住志方等人。
恩地:社長,如果得不到更合理的答覆,那麼我們……將不得不行使罷工的權利。
檜山:罷工!?聽到這個詞簡直讓人縮短壽命啊。
邊說邊求助似的望著堂本。
堂本:航空公司如果罷工,會受到社會輿論的廣泛譴責……
恩地(打斷堂本):我們正是為了維護航空安全才要求改善勞動條件的。我們的罷工,和發生人為原因的事故相比,哪個才會引起更強烈的輿論譴責呀?
堂本:……
行天:實行罷工就在後天,就是從25日的零時開始。
除了恩地、行天,其他的人都吃了一驚。
只有堂本嘴角現出淡淡的笑容。
檜山(慌張地):餵、喂,行天君,25號正好是首相從歐洲返回日本的日子。拜託!只要避開這天就行。
恩地:是公司一方逼得我們工會不得不舉行罷工的。
檜山(憤怒地):恩地!
堂本的嘴抿成了一條線,一言不發。

35-2.羽田機場,工會辦公室,外
一面面紅旗迎風招展。
恩地的聲音:……不是我

35-3.同,內
會員們圍著恩地和行天熱烈交談。
恩地(邊笑邊說):不是我說出首相行程可能碰上罷工的,(目光投向行天)是副委員長。
行天(笑):在那裡和他們交涉,有種兩手空空的感覺,覺得似乎得上劑猛藥才行。
美樹(嗔怪地):這事兒只有委員長和副委員長知道,事先沒告訴我們,真狡猾。結果搞得我比社長還要吃驚。
澤泉(對恩地):為了蒙蔽敵人就得先瞞著朋友,是嗎?
八木(對美樹):還以為只有美樹事先從副委員長那裡得到資訊了呢。
美樹:為什麼?
八木(笑):因為已經出現一些帶顏色的傳聞了(一邊掃視行天和美樹)。
美樹:你胡說什麼呀?
美樹和八木吵吵起來。
恩地(制止他們):肅靜!罷工還要看公司方面的答覆,但是,準備工作一點也不能怠慢。這一戰……和國民航空的未來是緊密相關的。
大家都有些緊張地點頭。

35-4.國航總部,會議室(黃昏)
再次進行的集體談判。
檜山:……(念著手中紙上的內容)傳達一下公司方面的答覆。年終獎金按2.5個月、一律再加8千日元。改簽勞動合同一事,由於還未達到推出具體方案的程度,因此將繼續進行商討。
恩地(激動地):社長,明———白了。(猛然起身)如果公司方面如此考慮的話,我們將被迫採取重大行動。
行天(攔住恩地):恩地!等一下。(對檜山等人)剛才的決定我們要拿回去再商量一下,所以……
恩地(打斷行天):我們決定按照預定的方案,從明天,也就是25日的零時起,開始罷工!
說著一腳踢開椅子。

35-5.同,會議室外的走廊
恩地等人情緒激動的從會議室出來。
行天抓著恩地的手腕把他拉到旁邊世。
「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呀!?」
恩地:就是你……說出首相行程碰上罷工的就是你。
———美樹、澤泉幾人在一旁擔心地看著他們二人。
行天:我說會阻礙首相的行程只是個戰術。如果實施起來,受到輿論指責的不是公司,而是我們工會組織。
恩地:為什麼要讓我們承擔責任。行天,如果發生事故就晚啦。改善勞動條件是通向航空安全的最佳途徑,我們的這一主張是絕對沒錯的……
「委員長!」
澤泉在會議室入口處招呼恩地。
恩地轉頭一看,八馬從會議室中走了出來。
八馬:恩地委員長,請回來。公司方面要重新答覆。
恩地:!

35-6.工會辦公室,內
工會會員們又是擁抱,又是乾杯,充滿了喜悅的氣氛。
恩地依次同澤泉等人握手。
八木站到了一把椅子上,
「我們勝利啦!勝利獲得4.2個月工資的年終獎!」
不知是誰帶頭,人們齊聲喊著「恩地!恩地!」
行天獨自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恩地在催促下站到了椅子上,「勝利來自於我們大家的團結鬥爭!我為擁有如此優秀的戰友們而感到幸福!」
一片歡呼之聲。
恩地(讓大家安靜):不過,我們的要求,還只有一半得到了滿足。改簽勞動合同,是與空中安全緊密相關的最重要的課題,必須儘早取得這方面的勝利……
然而,再度響起的「恩地」的歡呼聲淹沒了他的話語。
美樹環顧四週,卻沒有見到行天的影子。

35-7.同,外
從工會辦公室出來的美樹,發現行天正獨自一人在角落裡吸著煙,於是走了過去。
美樹(笑著):副委員長,一起去舉杯祝賀吧。
行天(露出做作的笑容):我溜出來就是因為腰杆子直不起來了……現在已經一步也沒法往回走啦。
從辦公室裡仍然傳出「恩地」的歡呼聲。
行天:你覺得我是個沒出息的男人吧?
美樹:沒有。我支持行天副委員長處事慎重的態度。只會一股勁的往前猛衝不行,有時還得懂的剎車才……
行天(打斷她的話):你也喜歡恩地吧?
美樹:我……
行天突然親吻美樹。
美樹雖然吃了一驚,但並未拒絕他。

35-8.工會辦公室
人們仍處於興奮狀態。
八木扯開嗓門喊叫著,
八木:各位各位,讓我們再一次為了勝利而乾杯!
大家一同隨他高呼「乾杯!」
恩地也舉起斟滿桔汁的酒杯,臉上浮現著笑容。
(回憶A結束)

36.藤崗,某小學(國航職工臨時宿舍),校園(清晨)
恩地正在飲水處洗臉。
其他參與遺屬善後工作的國航職員們也在盥洗。

37.附近的神社,內
阪口在主殿前垂頭閉目、一動不動。
從此處走過的恩地見狀停下了腳步。
阪口有所感覺,轉過頭來。
恩地輕施一禮,返身欲走。
阪口:昨天我說話過於無禮了,請您原諒(低下頭)。
恩地(慌忙地):您說哪兒的話呀,都是我沒有負起責任,非常抱歉……
阪口:也是因為先頭那個警官問我,孫子有沒有蛀牙,我一聽就……(淺淺的苦笑)我的孫兒才剛滿一歲呀……結果我一下子就生氣了。
恩地:……
阪口(出神似的):是我和兒子說,帶孫子來讓我看看的……他本來說開車過來,我覺得開車時間太長不好,加上兒媳婦又愛暈車,就沒讓開車過來……我說,坐飛機安全,飛機就是按絕不會墜機設計的,機票也是我送的……
恩地:……

38.藤崗,市民體育館,內(遺體安放處,白天)
恩地像先前一樣陪同遺屬主婦佈施睛美(39歲),在一排排靈柩間行走。睛美向職員打開了蓋子的靈柩中看了看,又準備向前面走。
恩地(攔住她):佈施女士,再往前那排都是女性的遺體……
睛美(定定地看著恩地):都變成了這樣……還怎麼分清是男是女呀?
恩地:……!
恩地聽從了她的意見。
靠近邊角處有一具靈柩,附近沒有工作人員,佈施準備打開靈柩的蓋子。
在不遠處的一位著制服的警官急忙跑了過來,
「這是兒童的……」
恩地攔住警官,打開了靈柩的蓋子。
佈施向靈柩中窺視了一下,卻從裡面拿出了一隻燒焦的手。
「這是我丈夫的……」
警官:這個這麼小,應該不是您丈夫的……
睛美:是被燒得攣縮了。這隻手,就是我丈夫的……不會有錯
恩地(點點頭):對比一下指紋吧。

* * *

一角的長桌上放著的塑膠袋,上面寫有「第460號遺體」字樣。
站在桌子前的遺屬———學生·平松優哉(22歲)。
負責的警官打開塑膠袋,從中取出遺物———駕駛證、錢包、名片夾、黑色的記事本、鑰匙、眼鏡盒等物。
優哉一樣一樣地拿起遺物看過,當他無意中翻看記事本時,其中一頁的字跡引起了他的注意。
「亞由美 優哉 惠子 多幫幫一直努力做你們好朋友的媽媽吧」
寫在記事本上的遺書———用原子筆橫著書寫的遺書字跡十分潦草。
優哉一邊翻著紙頁,一邊止不住地流下眼淚。

39.字幕(平松充的遺書)
「亞由美 優哉 惠子 多幫幫一直努力做你們好朋友的媽媽吧
爸爸真的 很遺憾 肯定無法脫險了 原因不明
已經過去5分鐘 再也不想 乘飛機了 求神救救我吧
昨天和 大家一起吃的那頓飯 就是最後的晚餐了
不知怎麼 機艙里像發生了爆炸 冒煙下降 不管會發生什麼一切都 拜託優哉了
孩子媽媽 我遇到這種事 非常遺憾 永別啦
孩子們的事 就拜託了
現在6點半 飛機 一邊旋轉一邊急速下降
感謝我的人生 直到今天 都是幸福的」

40.市內,私營鐵路車站(晚)
從車站內出來的乘客們。
走在乘客中間的恩地。

41.恩地家(B),玄關
「我回來了。」
恩地說著進了門。
「回來啦。」
妻子律子答應著從裡屋迎了出來。
恩地(脫鞋):只回來一天。明天要去公司本部辦事,所以不得不返回。
律子:你身體還好嗎?如果你把身體搞垮了,就沒法照顧大家、就什麼也……
這時,兒子克己(29歲)和女兒純子(26歲)也從屋裡出來了。
恩地(一看見他們便笑了):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一起回來的?
純子:您辛苦了。夠嗆吧父親。
恩地(苦笑):純子的新娘學習、也夠嗆吧?
純子(露出明快的笑容):嗯、還行。
克己(抽動著鼻子):父親,好臭,這股味兒。
律子(制止他):克己,胡說什麼。
恩地:因為我一直都沒洗澡(苦笑)。

42.起居室
恩地和律子進了起居室。
律子:洗澡水已經熱了。你要先去洗洗嗎?
律子邊說邊取下粘在恩地肩膀部的東西。
「樹葉。」
說著遞給恩地。
恩地(接過來看了看):落葉松。我一次也沒進山,怎麼粘上的……(很驚訝)
這時,克己和純子進入起居室。
純子(對恩地):父親,我,要回去了,明天還得上班呢。
克己:我也是。
恩地(有些掃興地):怎麼回事。
純子(對律子):我可都告訴您啦,就是剛才說的。
純子出了房間。
克己(看著牆壁):咦,不是說要摘下來嗎?
說著朝外走去。
牆壁上裝飾著兩根長長的象牙。
「哎!想起來啦。」
克己返身回來走近恩地。
克己(抽動鼻子):這味兒,就是奈洛比的家裡那股氣味。
說罷離去。
恩地(對律子):純子剛才說的是……
律子:是大倉的事兒。
恩地:終於定下婚禮儀式的日子……
律子:還沒有。你……先去洗澡吧。
恩地:說說怎麼回事。
律子(有些遲疑地):……說是,大倉君向雙親講了他和純子的事。結果,他父母似乎去了解了有關你的情況……
恩地:我的情況?然後呢……
律子:……
恩地(催促):律子……
律子:我生氣了……我不是生大倉的氣,是生大倉父母的氣……
恩地:他們說我什麼了?
律子(搖搖頭):……我不想說。
恩地:律子……(催促)
律子:……說,他們不想要那個「赤色分子」的女兒。
律子轉身離開了。
恩地:!!

43.浴室
在猛烈的水勢下淋浴的恩地。過了一會,他撲通一下坐進浴缸的水中,一遍又一遍地洗著臉。
久久盯著天花板出神的恩地,目光不經意地停留在洗澡水表面———是和剛才相同的落葉松的葉子。
恩地輕輕拿起葉子觀看。

44.回憶B(海外勤務———1964年~1972年)

44-1.國航總部,社長室(白天)
正在看文件的檜山,聽到外面的聲音,抬起頭來。
「恩地先生……不可以的!」
恩地撥開發出哀鳴的女秘書闖了進來。
檜山(責問的口氣):胡鬧什麼呢,恩地君!?
恩地:為什麼非讓我去喀拉蚩不可!?
檜山示意秘書出去,隨後———
檜山:我看你就是自作自受嘛,恩地君。
恩地:是社長您吩咐我做工會工作的,對吧……的確,我做了兩期四年的委員長,但我目前專心致志地在預算室收入管理科工作,一絲不苟……
檜山:你是假裝老實,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露出牙齒來。
恩地倏地抬眼盯著檜山。
檜山:我並沒有這樣說,但公司里一大半人都是這麼認為的。既然做了件用罷工來破壞首相行程的事情……
恩地:實際上我們並不是要破壞首相的行程……
檜山(加重語氣):被破壞了還了得!!
恩地(被噎住了):……
檜山:是我提出讓你去海外的。這才說服了那些視你如蛇蠍的傢伙們。
恩地:是堂本勞務主管嗎?
檜山:你不用追究別人。恩地君,兩年,你就忍耐一下吧,我保證兩年就調你回來。我……認為,你是國民航空必不可少的人……
恩地:……

44-2.董事室
堂本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堂本:……我感覺,從今往後,你將是我社非常重要的人才。
堂本的對面站著行天。
行天(揣測著他的真實意圖):這麼說太過了,我可不敢當。
在旁邊的是八馬。
堂本:聽說了嗎?恩地很快就要到喀拉蚩分公司去了。
行天:啊!
堂本:恐怕是為了向你表示對公司的不滿,博得你的同情,他才要求這麼做的,可是,不接受還不行。恩地已經將歸國後的升職作為條件,正同社長談判呢。
八馬(感嘆地):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呀。
行天:……
堂本起身走近行天。
堂本:我看,以後你將是國民航空不可或缺的人物啦。行天君,今後,一定要自珍自重啊。
說著把手放在行天的肩上。
行天:……非常感謝。

44-3.酒館,店內
喝著飲料的恩地在對默默喝酒的行天說話。
恩地:……分明是用人事安排進行懲罰,可是公司肯定已經挖好了陷阱,就等著我們去鬧呢。所以,我覺得在這個當兒口……還是接受這種異常調動為好。
行天抬頭瞧著恩地。
恩地:但是要有條件。不得對我以外的工會會員進行人事懲罰……這點我要讓檜山社長答應下來。行天,其它的你還有什麼好辦法,給我支個著兒。
行天:既然你已經決定了……
恩地:所以,有件事要拜託你。泉澤委員長還年輕,不夠成熟,希望你從旁多多幫助他。
行天:……恩地,我們從此就天各一方了?
恩地(笑了):兩年的時間轉眼就過去。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行天:……

44-4.恩地家(A),廚房
克己(8歲)和純子(5歲)正在玩耍。
律子迎著剛進門的恩地。
「您回來啦」克己和純子異口同聲地說。
恩地分別和他們打過招呼之後,對律子———
「呃……母親怎麼樣了?」
律子:她正在自己的房間裡躺著呢。
恩地:醫生怎麼說?
律子:說是幸好沒有什麼大事。不過,以後再不充分注意血壓狀況就不行了……
恩地(看著孩子們):律子,讓孩子們……
律子(察言觀色,對克己、純子):克己、純子,好孩子,去那邊玩兒吧。
克己和純子離開。
恩地默默在餐桌旁坐下。
律子:……出什麼事了嗎?
恩地:要我去海外工作。是喀拉蚩。
律子:喀拉蚩?在巴基斯坦,是嗎?
恩地(點點頭):說讓我去工作兩年。我先去,隨後你再帶孩子們一起過去。
律子:這個喀拉蚩……是什麼樣的地方呀?
恩地(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說完離開了廚房。
律子:……

44-5.日式房間
「母親。」
恩地打開拉門進入房間。
躺在褥子上的母親·將江(60歲)緩緩抬起身來。
恩地(趕忙制止):您躺著就行了。
將江(坐了起來):回來啦。讓你擔心了。
恩地:因為有高血壓的家族史,所以您得小心。
將江(笑了):你也同樣呀。
恩地:……今天,公司通知我,要我去海外工作兩年。打算讓律子和孩子們也一起去,可是……母親想怎麼辦?
將江:對於去海外,我非常非常……我留下。
恩地:兩年就回來,所以……也就是一轉眼的工夫。
恩地準備出去。
將江:呃……
恩地一愣,轉回身來。
將江:過去,你是工會的委員長吧?我覺著,你是不想再幹了。
恩地:……是的。
將江:可是,你也為了公司裡的全體員工拼命工作過。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你……
恩地:……(無言以對)

44-6.工會會員們散發傳單
早晨,澤泉、八木等向前來國航總部上班的職員們發放傳單,上面寫著「無理調動!」「恩地委員長被送往遙遠的喀拉蚩!」

44-7.巴基斯坦,喀拉蚩市內的道路(白天)
灼熱的陽光照耀著地面。
刺耳的警笛聲和馬達的轟鳴聲,成千上萬輛汽車被堵塞在路上。
一輛被堵住的計程車車門打開,身穿旅行裝、滿頭汗水的恩地下了車,茫然地環顧四週的狀況。
在他身旁,一頭驢子突然鳴叫起來。

44-8.市內景像的點描

44-9.四層樓房的外景(數周之後的白天)
「國民航空喀拉蚩分公司」的電子顯示屏。(烏爾都文和英文並列顯示)

44-10.分公司內
恩地手持工具,正在修理一台老式空調———汗水滴滴嗒嗒地流淌。
「委員長,不來一杯嗎?」
走近前來的分公司職員藤原和伊藤,手裡拿著威士忌酒瓶和玻璃杯。
伊藤:這麼熱的天,不喝點兒怎麼幹活。
恩地(皺起眉頭):我是個喝不了什麼酒的人……這裡是伊斯蘭教的國家吧?
藤原:其實我也是個信徒……不過,禁酒之類都是扯淡的。
恩地(又開始修理空調):向總部發了好幾次傳真,請求允許我們購買空調,可是……
藤原(苦笑):這都沒有用,委員長的請求肯定是會石沉大海的。
伊藤:在總部的眼裡,「光輝的委員長」可不是個中意順眼的人。
二人笑著走了。
恩地,倔強地加勁繼續修理空調。

44-11.東京,國航總部,董事辦公室(白天)
堂本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在他的面前,八馬正在鼓勵迫本和高柳了輔(38歲)。
八馬:……將組建的新工會,要成為厭惡現工會階級鬥爭至上的人們的「聚集地」。要走勞資協調的路線,要提出靠提高生產率來改善勞動條件的口號。
迫本:明白了。我們會儘快分化瓦解他們。
高柳:不過,我看得花些時間,因為那也是有三千人的一大坨子呢……
行天:半年,用半年時間穩固局面。要儘可能快地驅逐掉那個在公司趾高氣揚、稱王稱霸的工會。
八馬:首先,我們的人要有三成左右……
行天(打斷八馬):四成,達不到千人以上簡直不像話(說著去看堂本)。
堂本(點頭):到新的工會組成時,最低也要召集到三分之一,超過一千人。
高柳、迫本:是!

44-12.喀拉蚩機場,國際到達出口(白天)
眾多各色乘客從國際到達口湧出。
正在焦急等待的恩地,表情忽地豁然開朗———律子拉著純子和克己走了出來。
恩地招手。
律子他們也朝恩地招手。

44-13.恩地宅,某室(夜晚)
克己在書桌上抄寫漢字,律子在旁邊陪著他。
克己(伸個懶腰):困了。
律子:再寫最後十個就完了。
克己:媽媽,「鳥」字和「島」字,意思完全不同,可為什麼那麼像呀?
律子(語塞):那、那是……
克己(嘆了口氣):媽媽到底不是老師啊。
律子:……
「我回來了。」
恩地回到家中。
克己:爸爸,日本人學校什麼時候成立呀?
恩地:很快。
克己(不滿地):老是說很快、很快……
說著站起來朝外走去。
律子(向他的背影):克己!還有十個漢字呢。
恩地(瞧著書桌上的教科書):大概是想和朋友們一起學習吧。
律子:就是你總慣著他。克己!
律子追了出去。
恩地不經意地翻著克己的筆記本,突然吃驚地停住了手。
「想回日本……想回日本……」
筆記本里一整頁密密麻麻寫的都是這句話。
吧嗒一聲,一隻壁虎從屋頂掉落在筆記本上。
恩地:……!

44-14.市場中(白天)
恩地坐著在吃水果。
旁邊是八馬,他心情不悅地望著周圍擁擠的貨攤和熙來攘往的人群。
「恩地,你在這兒要呆到什麼時候?很想馬上回日本去吧?」
恩地:得忍耐兩年,不過也快了……
八馬:寫一封道歉書。我可以想法讓你立刻回去。這次我巡迴視察,能和你見面也是一種機緣。
恩地:課長,你說的事情……
八馬(打斷他):是勞務部次長。憑我的力量,可以讓你返回總公司,安排一個你中意的崗位。但要簽署一份今後和工會斷絕一切關係、只專注於公司業務的誓約書……
恩地(盯著八馬):退出工會、晉陞管理職務?
八馬:是的。
恩地:我是為了公司著想、為了工會的工作才來這裡的。如果是這樣的一條路……那我不能走。
八馬(生氣地):別總擺出一副英雄氣概來,根本沒用!你就等著哭去吧!
八馬憤憤然離席而去。
恩地看著離去的八馬,然後揮手轟開蒼蠅,繼續吃水果。

44-15.分公司內(數周后的白天)
傳真機「咔嗒咔嗒」響著吐出傳真紙來。
拿起傳真紙的,是恩地。
恩地不經意的看著傳真紙,表情突然「!?」地一變。
「《異地調動》舊金山分公司———行天四郎」
「《異地調動》德黑蘭分公司———恩地元」

* * *

分公司社長和光雅繼(44歲)坐在辦公桌前,在他對面站著神情沮喪的恩地。
和光:……正像你知道的那樣,和伊朗的航空談判已經達成協議,從明年四月一日開始通航德黑。所以,就決定從鄰近諸國的分公司調去熟悉情況的人員……
恩地(打斷和光的話):我在喀拉蚩已經整整兩年了。不是講好,在海外偏僻地區工作兩年就返回日本嗎?
和光: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誰知,你的人事調動很特殊……(困惑的表情)
恩地:我不接受這個調動,太不公平了……
和光:恩地君,我也想怎麼能為你出些力,但是,此事我實在力不從心……非常抱歉。
和光低下頭致歉。
恩地:……

44-16.克利夫頓海岸(黃昏)
沙灘上,克己和純子興高采烈地在放飛自製的風箏。
稍遠處,恩地和律子望著孩子們,並不時做出高興的樣子回應朝他們揮手的克己和純子。
律子:……在總公司那邊,你沒找人活動一下?可以向行天君提出你的希望……
恩地:……向行天提出?
律子:你們一個委員長一個副委員長,當時都是一起工作的……
恩地:人家行天去的可是舊金山呀。(佯笑)簡直就是華麗的調職高昇。
律子:……為什麼只有你被……(欲言又止)
恩地:……
少頃。
恩地:你們,打算怎麼辦?跟我一起去嗎?
律子:不……不能再丟下母親獨自一人了,我要先回日本……
恩地:律子,讓你受了很多苦。這都是因為我的傲氣,不可原諒。
律子:只要你別太慘了,我……
恩地:……
赤色的夕陽漸漸沉向海面。

44-17.工會會員散發傳單
和上次一樣,在國航總部前,澤泉、八木等在散發傳單,上面寫著「又一次無理調職」「恩地君被強迫調往德黑蘭」。
突然,迫本等大批的新工會會員出現,將他們團團圍住爭吵起來。
澤泉一方雖然進行了抵抗,但終因寡不敵眾而被驅散。

44-18.伊朗,德黑蘭市內的道路(白天)
大衣的領子豎起,緊縮著身體,在瑟瑟的寒風中行走的恩地。

44-19.德黑蘭分公司
恩地正在面試一名年輕的伊朗男性。
恩地:……(一邊看著手中的材料,英語)……那麼,現在開始進行本地職員招聘的最終面試。
伊朗男性(神色緊張、英語):請多關照。
恩地(英語):首先,請你畫一張地圖,從德黑蘭車站到這裡的分公司,應該走哪幾條路,先後的順序,用外國人也能明白的方法畫出來。(遞給他一張紙)好,請開始吧。
伊朗男性歪著頭開始畫地圖。
恩地看著他畫圖時,旁邊的傳真機「咔嗒咔嗒」響了起來。
恩地起身拿起傳真紙閱讀。
「總公司厚生科發」「致恩地元先生」「收到府上發來的以下聯絡信件」
「母病危 望緊急歸國 律子」

44-20.恩地歸國途中。以蒙太奇手法表現從德黑蘭到喀拉蚩、新德里再經曼谷的長時間乘機、轉機情形
恩地吃機內餐、打瞌睡、在機場長椅上待機、在機內等待……打瞌睡、又在吃機內餐……接下來,他首次要了威士忌,似乎十分痛苦地飲著。
在令人焦慮的行程中,恩地在狹窄的座椅上借酒澆愁的苦狀……
班機終於降落清晨的羽田機場……這時,恩地拿到了國航職員給他的記錄便條:「恩地將江女士於昨晚八時逝世……」恩地頓時渾身癱軟。

44-21.東京,恩地家(A),外(白天)
一輛計程車停下,下車的是恩地。
「父親!」
純子從家中跑了出來。
恩地(緊緊抱住她):純子……

44-22.起居室
殯儀館的人員在為通夜守靈做準備工作。
「母親!」
純子跑了進來。
「父親回來啦!」
克己和律子,從裡面迎了出來。
進入起居室的恩地。
律子:你……
恩地看到祭壇上將江的遺照,於是朝那邊走去。
律子(對周圍的人們):請讓我們兩個人單獨待一會兒。
其他人都離開了房間。
恩地緩緩走近祭壇,打開棺材上部的蓋子———鮮花叢中將江的遺容。
恩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母親,我來遲了,對不起。阿元,現在回來了。
淚水奪眶而出。

44-23.火葬場,外
煙囪中冒出煙來。
行天的聲音:……其實,在上個星期……

44-24.同,一角
恩地和行天說著話走來。
行天(表情沉痛):……我和你母親見了面。我恰好從舊金山返回總部。她說一定要見我一面……
恩地「?」地停下了腳步。
「母親找你有什麼事……?」
行天:當然是有關你的事。她說,能不能想法讓你回日本來……我說「這事交給我吧」,她聽了一個勁地流淚……
恩地:……
行天:恩地,雖然在老人家身體還好時沒能完成她的心願,但是,我希望能夠實現對於你母親的承諾。我已經在公司的內部疏通好了,只要你能寫一封道歉書……不過是個形式,低頭認個錯就行了。那樣你馬上能回日本。恩地,你聽我的,肯定沒錯。
恩地:……

44-25.羽田機場修配廠的一角(白天)
恩地走來。
「恩地先生,在這兒、在這兒。」
在修配廠一隅的倉庫前向恩地招手的,是澤泉、黑田和井手等工會會員們。

44-26.倉庫中
恩地在眾人簇擁下進入倉庫。
澤泉:……如今我們工作的場所就在這裡。自打新生的第二工會出現後便成了這個樣子。
恩地四下打量倉庫———堆滿了破舊的機內座椅、毛毯、頭等艙用的沙發、桌子等等雜物。
澤泉:表面上,是安排將舊了的機內備品收集起來、按舊貨賣掉,可實際上,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工作可做。
黑田(對恩地):我們這些國航工會的會員,在御用工會成立之後,受到了公司人事方面露骨的差別對待。
井手:再有,他們在上級部門安排第二工會的會員,監視我們的行動。
恩地(心情沉痛地):我只是聽說組成了新生的工會,沒想到……(對澤泉)對方的勢力如何?
澤泉(憤憤不平):在成立大會上,他們得意洋洋的宣稱,會員總數有1650人……
恩地(吃驚):過半數的人都流向對方去了……
澤泉:新工會與公司勾結在一起,以人事、勤務的優惠待遇為誘餌,至今仍然執著地對我們進行分化瓦解……
恩地:這些情況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澤泉等人沉默了。
恩地(察覺):的確是我沒有力量,遠在德黑蘭那麼個地方,什麼勁兒也使不上,可是……(突然想起)行天君怎麼樣?他沒有給你們出把力嗎?
澤泉等人互相對視著。
恩地:怎麼啦?
澤泉:自從你離開日本之後,行天便一次也沒有來過工會。
恩地:!
黑田:那個人……他只對如何出人頭地感興趣(發洩似的口氣)。
澤泉:別說啦!
恩地:……(自言自語般)行天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肯定的。

44-27.大手町分公司
頻繁進出的顧客,分公司職員們親切和藹地接待著他們。
澤泉的聲音:……對待在大手町分公司的八木書記長,是最為冷酷的。
剛進門的顧客,頗為驚奇地看了看設在門邊的一張小桌子,然後朝裡面走去———默然坐在那裡的人,就是八木。
澤泉的聲音:在入口旁設了個名為引導處的座位,讓他坐在那兒。然而,一整天也不會和任何人講話……就是把他晾在那裡。而且,只要坐姿稍有鬆懈……
八木向左右扭動了幾下頭部。
「把腰挺直!」
背後傳來迫本對八木的呵斥聲。
八木目光銳利地看了迫本一眼,但還是挺直了腰板。
———這一切,都被在外面的恩地,隔著玻璃窗看得一清二楚。

44-28.國航總部,頂層的走廊
步履匆匆的恩地「?」地停下了———堂本和八馬說著話從對面走過來。(說話的八馬一副諂媚的神態,堂本只是默默地聽著。)
澤泉的聲音:在背後操縱新生工會的人,是勞務部次長八馬。當然,他的老闆就是堂本董事。
堂本他們也看到了恩地,一齊驚詫地站住了。
恩地淡然地輕輕點了一下頭,與他們擦身而過。
堂本和八馬盯著走去的恩地。

44-29.社長室
恩地與檜山面對著面。
檜山:……(瞪大眼睛)那是因為,建立德黑蘭分公司的準備工作,必需要有像你這樣的優秀人才呀。這次我保證!只要德黑蘭首架航班一啟航,你立刻就返回日本。恩地君,武士說話一言九鼎!
恩地:毫無疑問,您很重視對我的安排,不過……社長,我去喀拉蚩的時候咱們不是講好了嗎?讓我在喀拉蚩忍耐兩年,條件是不對其他工會成員進行懲罰性的人事安排。
檜山(泰然地):要說這個承諾,我是遵守的……
恩地(打斷他):澤泉他們都被安排到損壞的備品堆里搞得灰頭土臉啦!八木在大手町分公司,連坐姿都不許有絲毫改變……簡直比畫地為牢還要過份!
檜山(趕忙安撫):恩地君,別、別那麼激動呀。
恩地(不予理睬):整天都受到監視,連偶然外出一下也不允許……我已經聽到許多關於無理調職、強迫進行過度勞動的事例啦。
檜山:我明白。肯定會儘快實施調查並給予改正的,我向你保證!

44-30.酒店,休閒廊
恩地與行天在一起喝酒。
行天注視著默默飲酒的恩地。
行天(苦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喝了?
恩地:你也變了……
行天:!(愕然)或許是吧。
恩地:以前,你是既能喝又能吃,可現在……一口不喝、一口不吃。
行天:等會兒我還有個約會呢。(苦笑著)好久才回一趟日本,方方面面有不少的應酬……
恩地又吞下了幾口酒。
行天:重要的是,你寫了嗎、道歉書?(伸出手)拿來,我給你送上去。
恩地:……那個嘛……沒寫。
行天:嗯?
恩地:今天見著了澤泉他們。所有的人連個像樣的工作也不給……都在十分殘酷的環境下生活。只要一想到他們的事我就……
行天(冷笑):恩地,別再陶醉在你那廉價的英雄主義裡頭啦。
恩地(對方話音未落):不對,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停頓片刻。
恩地:行天,我走之前,是把工會的事情託付給你的,可是……
行天(臉扭向一側):澤泉總是一味的胡衝亂闖,我沒辦法。這中間,我又被調到舊金山去了……
恩地:你就什麼都沒做過嗎……
行天:恩地,那就是說,給公司的道歉書,你是不打算寫啦。
恩地:為什麼我要向公司道歉?希望得到道歉的是我!
行天:你這是無理取鬧。
恩地:行天,你要把道歉書交給誰?是誰的命令?是檜山社長嗎?還是堂本董事?
行天(不正面回應):是誰都無關緊要吧?只要能達到返回總公司的目的不就得了嘛。所以,在此期間你別太矯情任性。
恩地(似乎是對自己說):必須有人說「不」。
行天「?」地轉頭瞧著恩地。
恩地:行天,你小時候想過要做什麼嗎?我曾憧憬駕駛特攻戰機。據說,有的特攻機起飛的同時就把機輪拋掉了。那是單程票……一旦起飛便不能再著陸。現在看來這麼做很蠻橫無理,可當時誰都沒這麼想。
行天:對此有看法的大有人在。
恩地:果真如此,怎麼不站出來反對呀!「這樣做不對」就說不出口嗎?!
行天(張口結舌):……
恩地:我不知有此混帳做法,還很憧憬駕駛特攻戰機,然而,戰爭結束後聽說了這種事……從此我就認定,對於那些不講道理的事情,無論多小,也一定要發出反對的聲音……一定要堅決反抗……所以,行天……我是不會寫道歉書的。
行天:……

44-31.餐館,某包間
拉門打開,行天走了進來。
正在上座獨飲獨酌的堂本抬起臉。
行天:來晚了(說著坐下)。
堂本:那個人,現在懂點兒事了沒有?
行天:沒有。照舊還是個令人反感的傢伙……他說,不會寫道歉書的。
堂本:!(一瞬間怒形於色,但隨即)噢,這樣也好嘛。(拿起酒壺)喝嗎?
行天:謝謝您啦。
說著端起酒杯。
堂本(一邊斟酒):來年肯亞的奈洛比需要人。針對準備與肯亞通航的業務,很需要有能力的人才。我這兒正琢磨,如果有個熟悉海外勤務的人就好了。
行天:……有一個、挺合適的人。

44-32.任免命令
「任命德黑蘭分公司總務主任·恩地元,為奈洛比營業銷售駐在員」。
恩地的聲音:社長!你不是這樣說的!

44-33.德黑蘭,國航德黑蘭分公司(白天)
恩地神色焦急地在打電話。
「……我請求立刻回日本……我是絕對不會去奈洛比的……社長!無論如何、我要聽你一句話!」

44-34.西式餐館,外(傍晚)
剛吃完飯的律子、克己和純子,從餐館裡出來。
克己(對律子):母親,父親不和咱們一起回日本去嗎?
律子(儘量以輕快的語氣):父親得到非洲去工作呀。
純子(似乎很不滿):我想要父親和咱們一起回去。
結完了帳的恩地出門朝這邊走來。
克己(對律子):父親被左遷了嗎?
恩地吃驚地停住了腳步。
律子(對克己怒目而視):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克己:左遷是因為做了壞事嗎?
律子:不是這樣!克己,如果你第二次說這件事,我決不原諒!
遭到母親呵斥的克己嚇得顯出一副要哭的樣子。
「克己、純子!」
恩地招呼著他們走近前來。
恩地(露出笑容):你們先上車裡去吧。
克己猶如脫兔般地竄了出去,純子一邊喊著「哥哥、等會兒我!」一邊追趕克己。
恩地對佇立一旁的律子說———
恩地(佯笑):我都聽到了。克己也就那麼說一句,不定是從哪兒聽來的呢。
律子(打斷他的話):你為了工會的事而堅持不懈,這我能夠理解,但是……
恩地:……(看著律子)
律子:今後,也請你為了孩子的事、為了家庭的事多考慮考慮。
說罷一扭身走了。
恩地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

44-35.德黑蘭機場,出發大廳(深夜)
在等待搭乘通知的乘客們零零散散地坐著———其中,穿著旅行裝的恩地、律子、克己和純子,一直默不作聲。
傳出搭乘通知的英語廣播———乘客們開始前往搭乘口。
律子(側耳聽著,然後轉對恩地):這邊是你的航班?
恩地:不,我的在那邊。
律子(起身拿起行李):請多保重身體……
恩地(頜首):克己,拜託你啦。
克己曖昧地點點頭。
律子一行朝搭乘口走去。
感到無地自容的恩地走向另外的一邊。但隨即他停下腳步,轉回身來。
恩地:律子!
———律子忍著淚水沒有轉身。
恩地:克己!純子!
———然而,誰也沒有回應他。
久久呆立此處的恩地。

44-36.非洲令人炫目的陽光

44-37.肯亞,奈洛比,肯雅塔大街(白天)
恩地走在路上,手中的紙袋裡有幾本捲著的掛曆。

44-38.大樓,某室(日系企業的辦公室)
恩地將掛曆遞給中年職員川崎。
恩地:……國民航空今年的掛曆已經印出來,所以讓他們趕快給送到了。
川崎(接過掛曆):哎呀、哎呀,真是費心了。(一邊翻看掛曆的照片)還是日本好哇。恩地先生看了這些照片,也會想回日本吧?
恩地(曖昧地笑著):年始年終、回日本的時候,國民航空願意竭誠為您服務……
川崎:如果能飛到奈洛比,我當然願意找你們國民航空啦,可是……
恩地:關於通航奈洛比的事項,因為目前還在與肯亞政府交涉中,所以還得暫緩一段。

44-39.國航,奈洛比營業所(樓內一室)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恩地獨自一人,在默默地將一本本掛曆捲成卷,裝進塑膠袋中。

44-40.恩地的豐田吉普車行駛在從奈洛比前往沃伊的道路上

44-41.車內
姆蒂索坐在助手席上。
握著方向盤的恩地,始終注視著筆直伸向遠方的坑窪不平的道路。

44-42.沃伊狩獵區的一角
非洲野牛悠然而行。
端著獵槍的恩地,扣動了扳機。
「砰!」
野牛被槍聲所驚,飛蹄逃去,但並未受傷。
恩地:……!

44-43.宿營地(夜晚)
躺在岩石下的恩地。
四週的一切都被深深的黑暗所包裹,可以聽到各處傳來動物的鳴叫和吼聲。
淚水不由自主湧出了眼窩,恩地無聲而泣。

44-44.肯亞旅遊部的某間辦公室(白天)
恩地在同副部長談話。
字幕:旅遊部副部長
(以下對話全部為英語)
副部長:……你們國家是經濟大國,但是從日本來的遊客卻一直沒怎麼增加。恩地先生,在這方面希望你能多出些力。
恩地:副部長,以前就多次和您說過,讓日本遊客增加的靈丹妙藥,就是我們國民航空與肯亞通航。
副部長(壓低嗓音):恩地先生,雖然還沒有正式決定,不過據說很快就會傳來好消息……
恩地:真、真的嗎!?副部長,如果真是這樣那可謝謝您啦!實在是太感謝啦!
恩地抓住副部長的手用力握著。

44-45.肯雅塔大街
恩地走來。他朝著與他擦肩而過的日本商社職員叫道:「波音747!」,語音爽朗而愉快。

44-46.裘納地區(夜晚)
這裡排列著一座座有院牆和籬笆的宅邸。
恩地的汽車開來,在宅邸的大門前停下,響起短短的喇叭聲。
一位男僕從房中出來,打開大門。
恩地的車隨即駛入其中。

44-47.恩地宅,起居室
寬闊的空間裡,擺滿了用獵物製成的標本———散發出陰森恐怖的氣氛。
恩地飲著威士忌走來,手中還拿著一捆信件。
其中一封航空信引起他的注意———寄信人寫的是「Junko Onchi」。
恩地(高興地嘟囔):是純子……
恩地點燃香菸,開始讀信。

44-48.恩地的心像(東京,純子的中學,圖書館)
由於是上課時間,圖書館裡幾乎看不到學生。
純子(13歲)進來,在靠犄角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從書包里拿出航空便箋紙,思索了一下開始書寫。
純子的聲音(念信):「新的學期已經開始了,但我不想去學校。因為不願意進教室,上課時我就在圖書館寫了這封信。」
「現在,我已經成為班裡的笑柄。因為同學知道父親在肯亞。他們都用罵黑人的話來取笑我。」
「母親跟我們說,不許讓父親擔心。哥哥克己也不願意聽我和他叨叨……」

44-49.奈洛比營業所(白天)
外出歸來的恩地發現了傳真機傳來的文件,上前拿起了傳真紙閱讀。
恩地的面色逐漸陰沉下來。
傳真紙的畫面———
文字:根據本月董事例會的決定,與肯亞政府間的航空談判將於3月21日終止。特此通知有關各位。

44-50.基貝拉地區(奈洛比最大的貧民窟)一角
恩地正同一群光腳少年歡鬧地踢著足球。醉態的恩地高聲大叫,顯得異樣的興奮。
純子的聲音(念信):「純子感到十分孤獨。純子的心碎了。全家人的心都碎了。」
「致自私任性的父親」
「純子上」

44-51.恩地宅,起居室(晚上)
恩地一邊飲威士忌,一邊醉眼矇矓地望著牆壁和地上的動物標本。
恩地徐徐端起身旁的來福槍,對著標本扣動了扳機。
「砰!」
非洲水牛的頭被打得粉碎。
在恩地的眼中,製成標本的野獸的頭,變成了堂本、八馬、檜山等人的臉。
「砰!砰!」
槍彈擊穿了獅子的標本。
恩地發出怪異的笑聲繼續射擊。
(回憶B結束)

45.懸停於御巢鷹山上空的大型直升機垂下的鋼纜,吊起裝著失事客機機身隔板的貨網後飛走了。
在此畫面上,疊印出《紐約時報》以及日本報刊對此事件的報導———
「國航機事故 源於維修失誤」
「金屬疲勞 致使隔板破損?」
「事故機78年曾發生著陸故障」
「維修費用不足 波音公司是否偷工減料?」

46.大阪,國營鐵路大阪車站前(白天)
字幕:大阪
堂本從車站內走出,行天等幾名公司職員緊隨其後。
前來迎接的是大阪分公司的職員,恩地等負責遺屬工作的員工也在其中。
堂本幾人被引向停在一旁的汽車。
「行天部長!」
恩地叫著追了過去。
行天(邊走邊說):你也來這裡了?
恩地:我負責的遺屬有一大批聚集在這裡,所以……(稍稍放低聲調)不過,社長什麼時候上御巢鷹山?預定的登山慰靈……
行天:具體的日程安排正在調整中,現在說不準。因為連日來都在飛往全國各地道歉的途中……
恩地:所有的遺屬都切望社長能儘早登山慰靈。我們這些責任者也應該有一次像樣的低頭謝罪……
行天:我知道。別再囉嗦了。
恩地:……
堂本和行天一行人鑽進車裡走了。

47.市內,電器商店的一室
在狹窄房間的佛壇上,擺放著20歲左右的兩個女兒的遺像。
寄身於狹小空間裡雙手合十的堂本、行天等人。
田中和朝子立於一旁。
結束後的堂本轉向田中夫婦。
堂本:今天我們充滿歉意地進行了慰靈弔唁。遺屬們心中的感受我們非常清楚。本公司也會在可能的限度內做我們能夠做到的事情。請不必顧忌,向負責有關工作的人員提出來。實在對不起,因為還要去下一處進行弔唁,所以……
堂本這樣一說,行天等人便站了起來。
田中:坐下!你們再坐下去!
堂本等人詫異地又坐下了。
田中:社長,向不向我們道歉都無所謂。請向我的女兒們道歉。
堂本等人在困惑中只得又朝佛壇合掌。
田中:請分別叫著我每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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