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殭屍--Rigor Mortis

僵尸/七日重生/

6.3 / 6,477人    103分鐘

導演: 麥浚龍
編劇: 麥浚龍
演員: 錢小豪 陳友 惠英紅 鮑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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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劉

2014-02-08 08:18:36

生不逢時的執念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名字如此樸素,在今天,實在少見。
  港片式微,花俏的包裝頂個鳥用。

  《殘春》中有一句話:「我們對於生的執念,卻是日深一日」。作者肯定沒想過,這句話會被人拿來做一個香港80後富二代導演的處女作的註腳。

  總會有執念,無論人鬼,或是六道之外的殭屍。
  港人當然對港片有執念,心心唸唸那個年產三百部的全盛時期。那時候有色藝雙絕的女明星,她們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是撩人;那時候有才華橫溢的導演,他們翻手蒼涼,覆手繁華,一群白鴿、一捧黃沙、一副紙牌皆可入戲。
  何止港人對港片有執念,我們這些生在大陸長在大陸的「北佬」也搶過新上架的VCD,隔天在學校賣弄新學的「港普」對白。
  執念這件事,只有在有作為的時候才有意義。
  整個電影圈都在為港片痛心疾首的時候,有誰真正做了什麼?抖幾個爛段子就是「幽默」,找幾個老演員就是「懷舊」。港片只靠黃百鳴們顯然不行,好在還有麥浚龍,好在他拍了《殭屍》。

  電影一開始,童聲合唱《鬼新娘》(《殭屍先生》插曲)已擺出致敬的姿態,故事就在這陰鬱、沉重的氣氛中鋪陳開來。致敬和緬懷的,都是不肯放下的執念。
  過氣影星錢小豪象徵的是香港殭屍片,港片整體走低,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殭屍片的無人問津也在情理之中。心灰意冷的錢小豪找了一間凶宅自殺,死前不忘將隨身攜帶的物品一一排開,這些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紀念:泛黃的合影,殭屍片、賭片、武打片三種戲服。一個時代漸遠,曾經合影的一班人,有些躋身國際,有人陰陽兩隔,留在原地的總是不知如何自處,痛快決絕,倒也乾脆。
        當繩索勒進錢小豪的皮肉,瞳孔放大,房間中似有鬼魅橫行,又似乎沒有。短暫的痛苦後是幻覺,弔詭的潘神、腐爛的草莓混雜著他早年的電影鏡頭飛快閃過。
  過了這一關,終獲虛無。
  而就在這時,大隱於市的道士阿友挺身而出,睡袍,白背心,桃木眼鏡,好一派現代道士的風骨!阿友手起刀落,割斷了錢小豪頸上的麻繩,先救下他的肉身,又趕走伺機而動的女鬼。雖久未出山,動作依舊流暢,未顯半點老態。時過境遷,人還未及老。
  阿友不知道,被他一刀割斷的還有過往和如今,真實和幻想,生和死。
  當鏡頭搖過那照片的時候,有多少觀眾按下「定格」,仔細辨認著每一張熟悉的面孔。
  音容宛在。

  道士在沒有殭屍的世界只能靠炒飯維生,可笑又可憐。如果說掛在牆上的羅盤是為了紀念家父,那阿友俐落的身手又如何解釋?阿友是很尊敬道士這個職業的,這麼久了技藝都未生疏,只是無奈沒有殭屍可抓。
   「飯炒的再好吃又怎樣?」「總之一句話,生不逢時。」
  所謂無奈,不過道士炒糯米飯時翻飛的大勺。
  無奈和愛一樣,恆久而穩定。
  失去愛人的師奶、不敢回家又不願離去的瘋女、陽壽已盡的法師、屈死的雙生女鬼,都是靠愛和無奈才能在這監獄般的屋村住下去。
  比恆久和穩定更加恆久穩定的,是執念。

  關於這部電影結尾5分鐘內的劇情已經有了太多猜測,導演麥浚龍也給過一些解釋:「我希望去說一個關於希望,一個被遺忘的恐懼的故事,小豪他在電影裡上吊,通過迴光返照尋找失落的家庭,尋找尊嚴,找到自我,這是一種探索,最後的鏡頭,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留意到,他笑著離開,我覺得這就是希望。」語焉不詳,這樣也好。
  麥浚龍還在採訪中透漏了幾個細節:
       為了幫錢小豪找到抑鬱的狀態,他睡下2個小時,就會有人給他打電話叫醒他,聊十分鐘再睡;每天的飲食也清簡。在這種狀態下,人很快就陷入混沌憂鬱的狀態。
  這個劇本前後大改過3次。4個高大的招魂陰兵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冗長昏暗的走廊里,這場鬼氣森森又威風凜凜的戲是寫給許冠英和樓南光的。誰也沒想到劇本還未寫完,許冠英已離世。麥導覺得無人可替代許冠英先生,於是大刀闊斧將一整段戲都刪掉。
       第一遍看這個橋段時只覺荒誕驚艷和突兀,聽了這來歷後再看一遍,畫面更顯淒冷。
       「最重要的是創作是否你想要的,是否講得到你想講的故事。」你可以說這是一個富二代的任性,他可以不顧市場,「不為獲任何獎而拍戲」。但這也是一個80後對兒時回憶的憑弔,一個電影人對港片的執念。
      至於象徵、手法、日式元素、劇情、特效、造型這些廢話,在看過麥浚龍的才華後,已沒必要再囉嗦。

  我只是很想知道,那段刪掉的故事,是否真的無人可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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