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蝴蝶夢--Rebecca

蝴蝶梦/丽贝卡/蝴蝶春梦

8.1 / 146,882人    130分鐘

導演: 亞佛烈德希區考克
編劇: Philip MacDonald (Ⅰ) Michael Hogan
演員: 勞倫斯‧奧利佛 瓊芳登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Maverick

2014-01-26 22:58:47

《蝴蝶夢》電影劇本


《蝴蝶夢》電影劇本

文/(美國)羅伯特·舍伍德 改編
對白翻譯/潘耀華
場景記錄/黃昧魯

影片中女主人公「我」的夢境。
寂靜的夜晚。
月亮,天空,行雲。
通向曼德利大路的鐵柵門關著。
「我」(畫外音):「昨夜,我在夢中又回到了曼德利。我好像站在鐵門前停了一下,被鐵門阻攔著不能過去,路被隔斷了。」
鏡頭向大路推進,在鐵門前停下。
「我」(畫外音):「像所有的夢中人一樣,我突然產生了一種神奇的力量,像一個精靈似的穿過了面前的障礙。」
鏡頭推進,從鐵門的柵欄穿進去,照著大路,昔日的大路兩旁已長滿野草。
「我」(畫外音):「大路在我面前蜿蜒地展開,依然如故。但是,我再往前走就發現已經不是昔日的景像了。這是大自然按照自己的意願形成的。」
道路蜿蜒曲折地通向遠方,大樹在路上投下暗影。
「我」(畫外音):「逐漸,一些樹幹和枝葉象長長的手指一樣,侵入大路。」
路,愈來愈窄,月光透過樹的空隙,灑向大地。
「我」(畫外音):「慢慢地,我沿著曾經一度是我們的大路而如今已經變狹窄了的小徑,終於走到了曼德利。」

曼德利的遠景,月亮照在窗玻璃上,發出微弱的亮光。房屋依稀可見。
「我」(畫外音):「曼德利,神秘而寂靜。時間並沒能夠損壞這非常勻稱的牆壁。月光可以使幻覺變得更為奇特。突然,我感到光亮好像是從窗內射出來的。」
月亮被烏雲擋住,大地暗談下來。窗上的光熄滅了。停了片刻,月亮又悄悄地從烏雲中露出來。
「我」(畫外音):「一片烏雲遮住了月亮,像一隻黑手在人的臉上停留了一下。幻覺隨著消失了。」
鏡頭推進,房屋逐漸清晰。
「我」(畫外音):「我看到的只是荒涼空蕩的舊居。」
被烈火燒過的曼德利,只剩下房屋的外殼的殘垣斷壁。
「我」(畫外音):「面對著殘垣斷壁,回憶著往事,我悄然無語。」
曼德利從全景推到近景。在昔日壯觀的大廈牆壁上,已生滿了綠苔,四週野草叢生。
「我」(畫外音):「我們再也不能回到曼德利了,這是很清楚的。可是有時在夢中我還能回到那裡———回到我生活中的那些奇妙的日子裡———那是從法國南部開始的。」

由曼德利的景色,化出法國南部的海濱。
海水沖擊著岩石,浪濤呼嘯,浪花飛濺。
只見陡峭的懸崖上,站立著一個中年男子,年紀四十歲左右。他雙眼凝視著大海,沉思著。他的腳步往前移動了一步。……
「我」(畫外音)大聲喊著:「噯,站住!」
這是麥克西姆·德文特。他猛然聽到喊聲不免一驚,回頭見「我」站在山坡上,怒視著「我」———一個帶著畫夾、二十歲左右衣著樸素的天真少女,說:「你喊什麼?你是誰?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他那咄咄逼人的眼光嚇了「我」一跳,他好像正在回憶什麼不愉快的事。「我」明白過來:他井不是要往下跳。
「我」抱歉地說:「我……對不起,我不是……我,我只是怕你……」
麥克西姆這時口氣稍和緩了些:「哦,是這樣。啊,你在這兒幹什嗎?」
「我」站在山坡上,慢慢地走近他:「我在散步。」
麥克西姆:「那,去散你的步吧,別在這兒喊了!」
「我」嚇得趕快走開,邊走邊回頭看看他,覺得這個人很怪。
麥克西姆目送「我」離去後,又回頭看著大海。

萬家燈火的蒙特卡洛的遠景。
公主飯店門前。一輛小汽車馳來,停在飯店門前。
飯店的大廳內。
伊迪絲·范霍珀太太和「我」一同坐在大廳的長沙發椅上,背後旅客們往來,招待忙著招呼顧客。
范霍珀太太:「我以後再也不趕這個季節到蒙特卡洛來了。在這個旅館裡,連一個名人也看不到!」
她一邊抱怨著,一邊用眼睛透過放大眼鏡掃視著大廳。「我」在一旁看著報紙。
范霍珀太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皺著眉頭尖聲叫著:
「太涼了!招待!(見招待沒來,又用法語叫)招待!」然後又轉對「我」說:「你去叫他,讓他給我拿點……」
這時,那個曾在懸崖上痴立的中年人很瀟灑地走進大廳。他走了過來。
范霍珀太太見了他,興奮地自語:「啊!是德文特先生!」轉對麥克西姆·德文特先生說:「您好啊!」
「我」看到他感到意外。
麥克西姆對范霍珀太太說:「您好!」眼睛卻看著我。
范霍珀太太慇勤地說:「我是伊迪絲·范霍珀。您能到這兒來真是大好了!我正因為在蒙特卡洛沒有遇見一個老朋友而感到失望呢。您請坐喝點咖啡吧。」轉身對「我」吩咐道:「德文特先生和我一起喝咖啡,去叫那個笨頭笨腦的招待再來一杯咖啡。」
「我」正要起身去叫招待的時候,德文特先生對范霍珀太太道:「我想應該是我來要咖啡。———招待!(法語)」說著,逕自在范霍珀太太身旁的一個沙發椅上坐下。
招待走過來。
麥克西姆:「咖啡。」
招待:「是,先生。(法語)」
招待離去。
范霍珀太太拿出香菸讓麥克西姆:「吸菸嗎?」
麥克西姆:「不,謝謝。」
范霍泊太太討好地笑道:「您知道嗎?您一進來我就認出您來了!雖然那天晚上只在棕擱灘見過一面。」她笑了笑,又說:「也許您不會記得我這個老太婆了。您在蒙特卡洛玩輪盤賭嗎了」
麥克西姆劃著名一根火柴為范霍珀太太點菸。
麥克西姆:「不,多年以來我就對這個不感興趣了!」
范霍泊太太:「我完全理解您,如果我有一個像曼德利那樣的家,我永遠也不會到蒙特卡洛來的。我聽說曼德利很大,美得讓人無法形容。」
麥克西姆對范霍珀太太的話不感興趣。他望著「我」說:「您覺得蒙特卡洛怎麼樣?也許您沒想過?」
「我」不知所措地說:「呃,啊,我,我覺得有點不,不自然。」
范霍泊太太以輕蔑的口吻對麥克西姆說:「她太煞風景了!德文特先生,她總好這樣。很多女孩子寧肯眼睛瞎了也要來看看蒙特卡洛呢!」
麥克西姆:「眼睛瞎了不就看不見了嗎?」
范霍珀太太覺得有些難堪,轉而又慇勤地對麥克西姆笑道:「現在我們又見面了,我希望能多和您在一起。您一定要到我的房間來喝茶。我想他們會給您安排一套好房間的……現在有不少房間是閒著的,如果您覺得不舒服,可以換一套。可能您的僕人現在還沒給您打開行李呢……」
「我」為范霍珀太太的絮煩而感到難為情。
麥克西姆:「我沒帶僕人,也許您願意為我幫忙?」
范霍珀太太尷尬地:「啊,我……這我可不……」轉用嚴厲的口吻吩咐「我」說:「也許你能為德文特先生做一些事。你幹什麼都是很能幹的。」
麥克西姆:「多麼美妙的建議啊!不過我還是願意遵照一句格言去做:『單身旅客行程快』,也許您沒有聽說過。晚安。」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迅速離去。
范霍珀太太皺著眉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說:「他怎麼走了?你認為他這麼突然地走了可笑嗎?來,別傻坐在這兒了,我們上樓吧。你帶鑰匙了嗎?」說著,她和「我」一同站起身來。
「我」:「帶了,范霍珀太太。」
范霍珀太太邊走邊說:「我記得我年輕的時候,有一個名作家,他一看見我就轉身往回走。我想他大概是愛上了我,也許他自己還不知道呢。(用法語說)啊!生活就是這樣!」
范霍珀太太和「我」在電梯門口站住。
范霍珀太太:「親愛的孩子,你不要認為我對你太嚴厲,你在德文特先生面前有點放肆了,我和他談話的時候你的插話妨礙了我,一定也妨礙了他,男人不喜歡這樣。」
「我」對她那種訓人的口吻不以為然,心裡很不痛快。
范霍珀太太:「喏,別繃著臉,我是要對你在這兒的行為負責的。也許他沒注意到。可憐的人啊,他在懷念他死去的妻子……」
電梯的門開了,范霍珀太太和「我」上電梯。
范霍珀太太:「人們都說他是非常崇拜她的。」
電梯的門關上。

菜單封面。印著:(法文)「蒙特卡洛公主飯店」。
翻開第一頁,午餐菜單特寫(法文):
水果:柚子、蘋果、香蕉、橙子、橘子……
蛋類:煎火腿蛋、雞蛋凍……
魚類:……
餐廳。「我」抱著兩個畫夾走進餐廳,向一張餐桌走去。
麥克西姆坐在另一張餐桌旁,向「我」瞟了一眼。
招待跟在「我」的身後,為「我」放好椅子。忽然聽到有人招呼他,忙答道(法語):「是,先生。」招待離去。
「我」在餐桌前坐下。「我」將畫夾子放在桌子上的餐巾上,「我」從夾子下拿餐巾時一不小心,將桌上的花瓶碰倒了。水流了一桌。
「我」很不好意思地:「哎喲!真糟,我太不小心了,把花瓶碰倒了。」
這時,麥克西姆坐在他的餐桌前朝這邊望著。
招待忙跑過來。「我」抱歉地說:「喲,對不起!」
招待忙扶起碰倒的花瓶,擦著桌上的水……
招待:「沒什麼,我來擦,小姐。」
麥克西姆走到「我」的桌前,對「我」說:「走吧,小姐。離開這兒,請到我那邊來坐吧,和我一起用飯吧。」
「我」:「哦,不,我不……」
麥克西姆:「為什麼?」
「我」正為自己的毛手毛腳抱愧,不好意思打攪他,就說:「咳,不用這樣客氣了,大謝謝您了!只要換一塊桌布就行了。」
麥克西姆:「我不是客氣,即使您不碰倒花瓶,我也要請您和我一起進餐。請吧!如果我們覺得不愉快時,可以不說話。」麥克西姆誠摯熱情的態度,使「我」無法拒絕。
「我」:「謝謝。」拿著畫夾走到他的桌前,坐下。
招待走過來,遞給「我」一份菜單。
「我」沒看菜單就對招待說:「啊,我……我只要一點炒雞蛋。」
招待:「是,小姐。」然後離去。
麥克西姆問「我」:「您的朋友怎麼沒來?」
「我」:「她傷風了,臥床呢。」
這時,招待過來,遞給「我」一杯飲料,擺上刀叉後離去。
麥克西姆:「啊,對不起,昨天我對您很不禮貌。我唯一能夠原諒我自己的藉口是:我過單身生活以後才變得這樣的。」
「我」安慰他:「咳,不是沒禮貌,您只是想清靜點。」
麥克西姆:「您是范霍珀太太的朋友還是親戚?」
「我」:「我是她雇來當她的伴侶的。」
麥克西姆感到驚奇地問:「伴侶也可以花錢雇的嗎?」
「我」勉強笑著說:「有一次我在字典里查到伴侶的解釋是『親密的朋友』的意思。」
麥克西姆:「我看不出您受到這種待遇。」
「我」侷促地:「她很和善。再說,我是為了生活。」
麥克西姆:「您沒有家嗎?」
「我」:「沒,沒有。我母親去世多年,我和父親一起生活。他去年夏天也去世了,我就找了這個職業。」
麥克西姆:「您多麼不幸啊!」
「我」:「是的。您知道嗎?我們在一起過得很好。」
麥克西姆:「您和您的父親?」
「我」:「是的。他是一個可愛的人,奇特的人。」
麥克西姆:「他的職業是?……」
「我」:「畫家。」
麥克西姆:「啊!……是個好畫家嗎?」
「我」:「是,我認為是的。但人們不了解他。」
麥克西姆笑著說:「經常會有這種事的。」
「我」:「他畫樹,至少畫一棵完整的樹。」
麥克西姆:「您是說他反覆地畫一裸樹?」
「我」:「是的,他有這樣一種信念,如果他發現一個完美的東西、地方或人,他就離不開了。您不認為這樣太傻了嗎?」
麥克西姆認真地:「一點也不,我也這樣。您父親畫他的樹的時候,您做什麼呢?」
「我」:「我在他身旁,學寫生。可我畫得不好。」
麥克西姆:「您今天下午去寫生嗎?」
招待送菜來,然後離去。
「我」點點頭:「是的。」
麥克西姆:「到哪兒?」
「我」:「還沒想好呢。」
麥克西姆:「我用車送您去。」
「我」:「哦,請不用,我不是想讓……」
麥克西姆指指「我」的碟子說:「好了,您把這些吃完了我們一起去。」
「我」:「謝謝您,您太客氣了,可我並不餓。」
麥克西姆象對小孩似地:「快吃吧!像個好孩子。」
「我」笑著,吃了一點兒。

海岸上。
蔚藍的天空飄浮著朵朵輕快的白雲。海水象折皺的軟緞,微風使它有節奏地伸展開去。從岸上,直至天邊……屋宇好像蜆殼在日光和海水的輝映下閃爍著。
「我」坐在海濱的石凳上低頭畫著,麥克西姆扶在欄杆上看風景,「我」望著他的側影畫素描。
麥克西姆回過頭來對「我」說:「您畫了很長時間了,我想這一定是一幅出色的藝術品。」他走近「我」,伸手要取畫。
「我」用手捂著畫說:「咳,先別看,還沒全畫好呢!」一邊說,一邊用橡皮在擦。
麥克西姆:「哎,也不會全畫壞吧?別擦了,讓我看看……」
「我」仍抱著畫夾:「不,就是透視關係,我總是畫得不對。」
麥克西姆笑著說:「讓我看看。」說著,從「我」手裡把畫拿過去。
一張人頭畫像的特寫。麥克西姆指指畫上人物的鼻子,說(畫外音):「喲,天啊!告訴我,就是因為透視關係掌握不淮,所以把我的鼻子畫成這樣了?」
麥克西姆摸著自己的鼻子。
「我」:「您不是一個很容易畫的主題。」
麥克西姆:「啊?」
「我」:「您的表情不斷地變化……」
麥克西姆轉身走近海岸,面對大海:「是嗎?啊,這兒風景真美。如果我是您,我就畫風景。這裡使我回憶起我家鄉的海邊。您到過康沃爾州嗎?」
「我」走近他,和他並肩面對著大海:「唔,到過。有一次我和父親到那裡去度假,我在商店裡看見一張明信片,印著海邊一所美麗的大廈,我問那是誰的房子?一個老婦人回答我說,『那是曼德利!』我當時感到很不好意思,因為我連這個都不知道。」
麥克西姆感嘆地說:「曼德利是美麗的,可對我來說,它只不過是我出生和成長的地方。」痛苦的感情又回到他的眼中,「現在,我永遠不想看見它了。」
「我」見他那憂鬱的神情,心裡很不安,為了緩和氣氛,「我」搭仙著說:「我們真幸運,沒趕上壞天氣,不是嗎?」
麥克西姆心不在焉地:「嗯。」
「我」為了排解他的不悅,繼續說:「我不喜歡六月份以前在英國游泳,您喜歡嗎?這裡的水多暖啊,我可以整天待在水裡,那邊海里有很急的逆流,去年有一個人在那兒淹死了。我是永遠不怕淹死的,您呢?」
麥克西姆更加不安。他轉身離去。
「我」轉過臉去看麥克西姆時,他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他背對著大海向前走了幾步。
麥克西姆對「我」說:「走吧,我送您回去。」
「我」點點頭。

蒙特卡洛的夜景。范霍珀太大的房間。
「我」回到了飯店,走進了范霍珀太太的房間。
范霍珀太太靠在舒適的床上,從煙盒裡拿出一枝煙。
護士準備給她餵藥。范霍珀太太沒看見「我」進來。
范霍珀太太正喋喋不休地對護士說(畫外音):「是啊,我非常了解德文特先生,也了解他的夫人。在她沒有結婚以前,就是個有名的美人,她叫麗貝卡·希爾德雷思。可憐的人哪,在曼德利附近她駕著小帆船時淹死了。當然囉,他從來不和人談起這件事,他的心都碎了。———我該吃藥了。」
護士將藥餵進她的嘴裡。
范霍珀太太:「真苦,吃塊巧克力,快!」
她轉身從床上盒裡自己拿了一塊巧克力放進嘴裡。這時,她才發現「我」站在屋裡:「噢,你來了,正是時候,快來,我正要玩牌呢!」
范霍珀大太的話使「我」聽得發獃,這時,「我」才驚醒過來,忙走近她。

深夜。「我」躺在床上,昏沉入睡,輾轉反側。耳邊又響起了范霍珀太大枯燥乏味的聲音(畫外音):
「……她沒結婚以前,就是個有名的美人,叫麗貝卡·希爾特雷思,人們都說他是非常崇拜她的。他一直在懷念著他死去的妻子,她是個有名的美人,她叫麗貝卡·希爾特雷思,他的心都碎了……」

清晨,「我」拿著網球拍走進范霍珀太大的臥室,護士也在屋裡。范霍珀太太半躺半坐在床上,正在照鏡子,用鑷子夾眉毛,夾嘴角的汗毛。
「我」:「早安!」
護士:「早安!」
范霍珀太太:「啊,你打算到哪兒去?」
「我」:「呃,我想……去學打網球。」
范霍珀太太:「我明白了,我想你也許見過那個教練,他大概長得挺帥,你就像女學生一樣地迷上了他。好,去吧,去玩吧。」

飯店門口。
「我」拿著網球拍高高興興地向飯店大門走去。麥克西姆從後面走來。
麥克西姆:「下班了?」
「我」:嗯,是的,范霍珀太太的傷風已經轉為流行性感冒了,她請了一位訓練有素的護士。」
麥克西姆:「我為那位護士難過。———您喜歡打網球?」
「我」:「不,不特別喜歡。」
麥克西姆:「那好吧,我們坐車去玩玩。」
他不等我回話就從「我」手裡把網球拍拿過去,放在花盆後面藏了起來。兩人驅車遊玩。
在汽車上。麥克西姆愉快地開著車,「我」坐在他身旁。麥克西姆轉過面對著「我」微笑。「我」也會心地笑著。

下午。
「我」拿著球拍高興地來到范霍珀太太房間,她正靠在床上抽菸玩樸克。
「我」:「午安,范霍珀太太,覺得好點嗎?」
范霍珀太太將菸頭插進香脂瓶里熄滅:「你和教練在一起玩得很痛快吧?對嗎?他很可能教了你一些網球以外的東西。———快點,你給我送封信去,不知道德文特先生是不是還住在這兒了」
「我」微笑不語。
信的特寫:

德文特先生:
您為什麼不給我個回話呢?您這個調皮的人。等我這討厭的感冒好了以後,我一定不讓您在蒙特卡洛感到煩悶。因為我知道您現在一定感到煩悶、煩悶、煩悶。
您的摯友
伊迪絲·范霍珀

花園舞會。樂曲悠揚。水池畔,「我」和麥克西姆翩翩起舞的倒影。
「我」沉醉在幸福中,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旋轉著,緊貼著他的胸。
麥克西姆微笑地望著「我」,「我」睜開眼睛,發現他在看「我」,「我」靦覥地笑了……

范霍珀大太的房間。「我」拿著網球拍準備出去。范霍珀太太坐在椅子上用放大鏡看畫報,護士正為她整理床鋪。
「我」:「我可以走了嗎了」
范霍珀太太:「你上了這麼多次網球課,我看你大概可以拿冠軍了。可這是最後一次了,盡情地去玩吧。這陣子你整天沒什麼事可幹。今天,我要把那個護士辭了,你得照常工作了。」
「我」:「是,范霍珀太太。」
范霍珀太太喊道:「護士!」
護士過來:「是,范霍珀太太!」
范霍鉑太太:「你肯定把那封信送給德文特先生了嗎?」
護士:「是的,太太。」
范霍珀太太:「我簡直不能相信,他一定會給我回信的。咳,可憐的人,我真不願意看見他這麼孤單。」

在歡快的音樂聲中,一輛敞篷汽車在風景幽美的公路上急馳。
麥克西姆在駕駛著汽車,「我」坐在他的身旁。汽車在郊區公路上行駛。
「我」興奮地說:「我希望能發明一種瓶子,可以把記憶象香水一樣裝在裡面,讓它永遠不消失,永遠保持新鮮。什麼時候需要,我可以把瓶塞打開,回到甜蜜的回憶中去。」
麥克西姆:「在您年輕的生命里,有什麼特殊的時刻需要保存的?」
「我」天真地說:「啊,一切,最近幾天來的一切。我覺得我已經收藏了滿滿一堆瓶子了。」
麥克西姆:「您知道嗎?有時候這瓶子裡也會裝進魔鬼的,在您極力想忘記它的時候,它卻衝著您跳出來了。」
聽了他這話,「我」覺得很不舒服,「我」又習慣地咬指甲。
麥克西姆眼望著前方,繼續開著車,說:「您別咬指甲!」
「我」很不好意思地將手放下生氣地說:「哼,我希望我是一個三十六歲的人,穿著黑緞子晚禮服,戴著一串明珠……」
麥克西姆笑著說:「那您就不會和我在這兒了。」
「我」:「德文特先生,請您告訴我,為什麼您要和我一起遊玩?很明顯,您是想做好事,可您為什麼要挑選我呢?」
麥克西姆將車煞住,對「我」說:「因為我願意和您在一起,您勝似蒙特卡洛所有明亮的燈光,您使我忘掉往事。如果您認為我是仁慈或做好事,您現在就可以下車回去。———來,開開車門下去吧!」
「我」委屈地低頭哭了,麥克西姆遞給「我」一塊手帕。
麥克西姆:「擦擦鼻子吧。」
「我」:「謝謝。」
麥克西姆親切地說:「不要叫我德文特先生。我有一個給人印象很深的、長長的名字:喬治·福蒂斯丘·麥克西米連,您不用叫我這個名字,家裡人都叫我麥克西姆。」
「我」用他的手帕擦著淚,麥克西姆為「我」整理一下頭髮。
麥克西姆:「還有件事,請答應我,永遠不要穿黑緞子衣服,戴著一串明珠,或裝做三十六歲。」
「我」輕聲答應道:「好吧,麥克西姆。」
他把他的指尖放在嘴上吻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按一下「我」的前額,又回身發動汽車,「我」們繼續前進。「我」的眼睛看著前方,麥克西姆不時地微笑著看看「我」。「我」的臉兒又露出笑容。
汽車輕快地向前行駛。

在「我」的房間裡。桌上放著一張明信片和一束花。明信片上寫著:

為昨天感謝您。
麥克西姆

為收到麥克西姆送給「我」的鮮花和明信片,「我」幸福地笑著,哼著歌。
「我」整理了一下剛插到花瓶裡的鮮花,把明信片珍藏在「我」的皮包內。
傳來範霍珀太太的聲音。
范霍珀太大:「哎呀,我的夭哪,快來!」「我」忙跑進范霍珀太太屋裡,見她手裡拿著一封電報,興奮地說:「你知道嗎?我的女兒已經訂婚了,快結婚了!」
「我」:「真的?太好了!」
范霍珀大太:「我們得立刻去紐約,要在阿基坦尼亞號上定艙位,我們坐十二點半的火車到瑟堡。快去找一個女僕來收抬行李,不能再耽誤了。快點,別磨蹭!」
這突如其來的決定,使「我」感到極度痛苦和緊張。「我」想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麥克西姆。「我」迅速跑進自己的房間,拿起電話的話筒。
「我」:「要德文特先生房間。啊?他騎馬去了!他中午才能回來。好,請接搬運處。」

范霍珀太太房內。行李己經收拾完畢。整裝待發。
時鐘指著十一點五十八分。范霍珀太太著急地站起身來要走。
「我」朝窗外望去,心神不安地盼望著麥克西姆早點回來。……
「我」急忙地說:「我回去看看我忘了什麼東西沒有?」說著,衝出了范霍珀太太的房間。
「我」又跑進了自己的房間,拿起了電話筒……
「我」:「德文特先生回來了嗎?哦,回來了!」「我」高興極了,「請接他房間!」
這時,范霍珀太太突然走了進來,「我」只得急忙放下話筒,裝做找東西的樣子。
「我」:「呀,我在找我的書,也許我打進行李里去了!……」
范霍珀太太:「啊,快點!汽車在門口等著呢!」
「我」只得和范霍珀太太一同走出了房間,這時房內的電話鈴響了。

「我」和范霍珀太太一起走到飯店門口的汽車旁,「我」急得六神無主,不知怎麼才好。急中生智,「我」對她說:「我去留個地址,找到書好通知我。」
「我」匆忙跑到櫃檯,對櫃檯的招待說:「請接德文特先生房間。」
櫃檯的招待拿起電話:「是,小姐———(法語)122號房間。」
德文特屋裡的電話鈴響,可是沒有人接。從洗澡間裡傳出來德文特的歌聲。
招待放下電話對「我」說:「沒人接。」
「我」失望地:「謝謝!」

飯店門口。
范霍珀太太坐在汽車上對飯店的門房吩咐:「讓她快點!」
飯店的門房:「是,夫人。」
「我」急於要找到麥克西姆,「我」不忍心同他不辭而別,「我」真怕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想到這點,「我」不顧一切地作最後一次嘗試,急忙朝餐廳走去。餐廳門開了,「我」朝裡面張望。招待走來。
「我」對招待說:「我找德文特先生。」
招待:「德文特先生剛通知讓把他的早點送到房裡去。」

飯店門口。
范霍珀太太坐在車上看錶,焦急地朝飯店望去。

德文特先生的房間。
「我」急匆匆地走到德文特先生的房間門口,敲門。
麥克西姆(畫外音):「進來!」
「我」帶著赧紅的臉和幾乎停頓的呼吸走進了德文特先生的房間。
房間很大,很闊綽。裡面沒有人。「我」惶惶然朝屋內走去,緊張地搓著手。
德文特先生穿著睡衣從盥洗間出來,臉上還殘留著刮鬍子的肥皂沫。
麥克西姆一見「我」,感到有些突然,說:「您好?您來幹什麼?有事嗎?」
「我」:「我來和您道別,我們要走了。」
麥克西姆感到驚訝:「您說什麼?」
「我」黯然說:「真的,我們現在就走。我怕以後見不到您了。」
麥克西姆有點不高興:「她要帶您到哪兒去?」
「我」神情有點沮喪:「紐約。我不願意去,可我沒辦法,我很不幸。」
麥克西姆:「我去換衣服,馬上就換好。」
他又走進了盟洗間。「我」侷促不安地站著。
麥克西姆(畫外音):「您喜歡紐約還是曼德利?」
「我」:「咳,請不要開玩笑了,范霍珀太太等著我哪,我現在和您告別了。」「我」邊說邊往後退著要走。
麥克西姆(畫外音):「我再重複一遍,您願意和范霍珀太太去美國,還是和我一起回到曼德利?」
「我」:「您是不是需要個秘書?」
麥克西姆(畫外音):「我是在向您求婚哪,小傻瓜!」
麥克西姆的話使「我」激動得手足無措,不知說什麼好。「我」身不由己地坐了下來。
傳來了敲門聲。麥克西姆:「進來!」
招待送來麥克西姆的早點。「我」站起來。
麥克西姆站在盟洗間門口,正繫著領帶:「啊,我正餓著呢,我還沒吃早點呢!」
麥克西姆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招待離去。麥克西姆給「我」搬椅子,「我」坐下。
麥克西姆坐在桌前有些失望地:「啊,我的提議好像沒有什麼反應,請原諒。」
「我」囁嚅地說:「唉,可是您不知道,那是……是……因為……我,我不是您應該娶的那種人。」
麥克西姆:「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我不是屬於您那個階層的人。」
麥克西姆:「我是哪個階層?」
「我」:「呃,象曼德利……您明白我的意思。」
麥克西姆:「好,您屬不屬於應該由我來決定。如果您不愛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自我嘲諷地接著說:「只不過對我的狂想是一個打擊。」
「我」忙說:「哦,我愛您,我是非常地愛您,我哭了一上午,我怕以後永遠見不到您了……」「我」難過得快要哭了。
麥克西姆極受感動地抓住「我」的手:「上帝為此保佑您。」他以一種感慨的調子說:「也許有一天我再向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您會不相信的。」他以傷感的語氣說:「可惜您會長大的。」麥克西姆最後下定決心說:「好,就這樣說定了,給我倒杯咖啡,放兩塊糖,加點奶,別忘了茶也這樣。」
「我」拿起壺替他倒了一杯咖啡。
麥克西姆邊吃邊說:「誰去把這個消息告訴范霍珀太太,您還是我?」
「我」:「啊,您告訴她吧,她一定會生氣的。」
麥克西姆一邊吃一邊伸手拿起電話筒,問「我」:「她住多少號房間?」
「我」:「咳,她不在那兒,她在樓下車裡等我呢。」
麥克西姆:「喂,請接櫃檯。喂,請找一下范霍珀太太。她在門外車裡。請以我的名義向她問候,並請她到我房間來。對,我的房間。」

范霍珀太太坐在汽車內。
櫃檯的招待對范霍珀太太說:「德文特先生請您到他的房間去。」
范霍珀太太喜形於色:「德文特先生?當然去……」她連忙走下車。

麥克西姆房內。
麥克西姆扶著「我」的肩在屋內轉著圈走,愉快地說:「您不會想到這樣求婚吧,對嗎?應該在充滿音樂的地方,您穿著白色的禮服,手裡拿著紅色的玫瑰花,傳來陣陣小提琴聲,我在棕樹後面熱烈地向您求愛……親愛的,請別在意。」
麥克西姆吻「我」的臉頰。
「我」:「嗯,我不在乎。」
傳來了敲門聲。
「我」緊張而忐忑不安,站在門後。
麥克西姆安慰「我」:「別擔心,別擔心,您一句話也不用說。」
他打開門,范霍珀太太衝著麥克西姆進來,沒發現「我」。
范霍珀太太笑道:「德文特先生,您找我,我真高興。我匆匆忙忙要走了,我真是很不禮貌,沒有告訴您。因為今天早晨我接了一個電報,說我女兒訂婚了,快結婚了……」
麥克西姆:「范霍珀太太,這真湊巧,我請您來是想告訴您我也訂婚了!」
范霍珀太太:「是嗎?真是太好了,太浪漫了。誰是那幸運的人?」
麥克西姆指指她身後的「我」,「我」更加侷促不安。
麥克西姆:「我向您道歉,這麼突然地奪去了您的伴侶。我希望不會使您太不方便吧?」
范霍珀太太一回頭,見到了「我」,她臉上的笑容立即變成了驚訝,繼而又變成了嫉妒、羨慕等複雜的表情。
范霍珀太太:「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兒?」
「我」:「剛才,范霍珀太太,大約幾分鐘以前。」
范霍珀太太聽了大為不滿:「我簡直不能相信!」她又裝做很高興的樣子,「我想我應該責怪你們,一個字也沒跟我透露……我應該怎麼辦呢?我為你們祈福,並祝賀你們,我為你們高興。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舉行婚禮?」
麥克西姆:「在這兒,儘快舉行。」
范霍珀太太聳聳肩,笑著說:「旋風似的戀愛史,妙極了!我可以推遲一個星期再走……這可憐的孩子沒有母親,我得負責替她打點嫁妝,招待客人,把新娘送交給新郎。」
范霍珀太太繼續說:「可是我的行李……」
范霍珀太太對「我」命令道:「下去叫他們把車裡的東西搬回來。」
「我」正要往外走,可麥克西姆忙攔住,抱著「我」的肩,不讓「我」去拿行李。
麥克西姆:「等一下。我們非常感謝您,范霍珀太太,可我想我們儘可能不驚動人了。」
麥克西姆又轉身對范霍珀太太說:「我不應該影響您的行程。」
范霍珀太太:「可……」
麥克西姆忙道:「不,不,不!」又轉對「我」,「親愛的,我去把您的行李拿回來。」
「我」說:「謝謝,麥克西姆!」
麥克西姆離去。

范霍珀太太用她那兇狠的語氣對「我」說:「這就是我生病時你幹的事,『打網球』,我的天!我看我應該把『快手』這個稱號讓給你了!———你怎麼把他弄上手的?看來你是很有心計的。」她點著煙,抽了一口。「告訴我,你做沒做過你不應該做的事?!」
「我」又膽怯又生氣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范霍珀太太很憤怒,以一種藐視的眼光看著「我」。
范霍珀大太:「哼,那沒關係,我經常說英國人的胃口是古怪的。當然了,你今後就要成為曼德利的女主人了。我坦率地跟你說吧!」她一面抽菸,一面照照鏡子,接著說:「我親愛的,我看你不能勝任,你沒有經驗,你頭腦里連怎麼樣做個貴婦人的模糊的概念都沒有。你知道嗎,他為什麼要和你結婚?你不要自以為他愛上你了,實際上,他那所天空房子使他感到空虛寂寞,他只不過是不能過孤獨的生活。……」
她的話刺痛了「我」。也許她的話是真實的,但「我」不需要這種真實,「我」感到很慍怒。
「我」以祈求的口氣說:「您快走吧,范霍珀太太!別誤了火車!」
范霍珀太太上下打量著「我」,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冷笑,以一種瞧不起的口吻說:「哼,德文特夫人,再見,祝你幸福!」說著悻悻而去。

一幢樓房上掛著「市政府結婚大廳」的牌子。
市長跟「我」及麥克西姆握手,祝賀說(法語):「祝你們幸福,祝你們幸福!」
麥克西姆和「我」:「謝謝,再見!」向門外走去。
麥克西姆和「我」興沖沖地下樓……
傳來市長喊聲(法語):「先生,你們忘了拿結婚證書了!」
「我」問麥克西姆:「他說什麼?」
麥克西姆:「他說我們忘了拿結婚證書。」
「我」:「天哪!」
市長和另一人站在窗口望著麥克西姆和「我」,將結婚證書從樓上扔下來,麥克西姆用帽子接住。
這時,一對穿了結婚禮服的新郎和新娘從「我」們身邊走過。
麥克西姆說:「啊,他們也和我們一樣。」
「我」以羨慕的口吻說:「看她多漂亮!」
麥克西姆覺得有點抱歉:「是啊,你喜歡新娘的頭紗吧?或者至少我應該……」
麥克西姆扶「我」坐上汽車。
他跑到車前賣花的地方,遞給賣花人一張紙幣,對她說(法語):「太太,多少錢?這些都給你吧!」
賣花人交給麥克西姆一大把花。
麥克西姆說(法語):「非常感謝!」
麥克西姆把花送給「我」。「我」高興地接過鮮花,興奮地吻著花。
「我」說:「啊,麥克西姆,多可愛呀!啊,真是太可愛了,太可愛了!」「我」幸福地閉上眼睛,久久吸吮著鮮花的芬芳。
麥克西姆隨著也坐上了汽車。汽車馳去。

汽車來到通向曼德利的鐵門前。僕人史密斯打開大鐵門。
史密斯說:「德文特先生,歡迎您回家來了!」
麥克西姆高興地說:「謝謝你,史密斯!」
汽車開進了通往曼德利的鐵門,行進在彎彎曲曲的路上。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路上。
路蜿蜒得像一條蛇,有些地方又寬闊得不像一條路。路的兩旁排列著大樹,樹枝互相勾連著,甚至中午的太陽也很難穿透那密集的樹葉。
天色逐漸陰了下來,涼風迎面吹來。
麥克西姆:「冷嗎?親愛的?」
「我」縮縮身子:「啊,有一點。」
麥克西姆說:「你用不著害怕,別拘束。他們會尊敬你的。不用為家務事擔心,丹佛斯太太是女管家,讓她去管吧!」
下雨了,麥克西姆一手開車,一手替「我」披上雨衣。
麥克西姆說:「嗯哼,下雨了,得快點了,呶,給你把頭蓋蓋。」
「我」說:「謝謝!
麥克西姆自己也將上衣領子翻起來。
汽車在大雨中急馳。

在大雨中,麥克西姆和「我」坐在車上繼續前進。
曼德利終於出現在眼前。它像是個中世紀的建築,座落在平坦的草原深處。花園通向海邊。遠遠望去,它像海市蛋樓,美不勝收。
「我」透過汽車的擋風玻璃窗驚訝地望著,曼德利的美景使「我」入迷了。
麥克西姆說:「到了,這就是曼德利。」
汽車逐漸向建築物靠近,在樓前停下,門開著。老僕人打著傘來迎接。
麥克西姆對老僕人說:「弗里斯,大家都好嗎?」
弗里斯笑答:「好,謝謝您,先生。見到您回來很高興,先生。」
麥克西姆向弗里斯介紹「我」:「弗里斯,這位是德文特夫人。」
「我」說:「你好!」
弗里斯:「夫人……」
麥克西姆和「我」一同走進一個大廳。大廳內站著一大堆人,像是僕人們在列隊歡迎。
麥克西姆的臉上露出了不大高興的神色。被雨水淋濕了的「我」感到很狼狽,覺得怯生生的。
麥克西姆對弗里斯說:「我沒讓你們都來迎接。」
弗里斯:「這是丹佛斯太太的命令。」
麥克西姆小聲對「我」說:「咳,我很抱歉,這,很快就會結束。」
「我」和麥克西姆穿著被雨淋透的濕漉漉的衣服向人群走去。
這時,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婦人像幽靈一樣在「我」面前出現。
麥克西姆向「我」介紹:「這是丹佛斯太太。」
「我」說:「你好!」
丹佛斯太大:「您好,我一切部為您準備好了!」
「我」:「啊,你大好了,別大費心了。」
丹佛斯太太的舉動顯得莊重而老練,但她的表情和語調又冷淡得可怕。「我」不知道怎樣才好,心裡一慌,手套掉在地上……
「我」想去拾手套,丹佛斯太大卻同時俯身拾起手套。當她將手套交給「我」時,那陰沉的臉色,使「我」更加困窘不安。……
麥克西姆(畫外音):「我們該喝茶了,弗里斯。」
弗里斯『畫外音):「已經準備好了,先生。」
麥克西姆對「我」說:「來吧,親愛的。」「我」向麥克西姆走去。

時針指著六點五十分。
「我」的臥室。
「我」坐在梳妝檯前,女僕正幫「我」打扮,整理裙子,扣好衣扣……
敲門聲。
「我」高興地喊道:「哦,麥克西姆,請進!」
門開了,丹佛斯太太走了進來。「我」失望地說:「晚安,丹佛斯大太。」
丹佛斯太太:「晚安,夫人。」「我」轉過身裝作梳頭。丹佛斯太大看看愛麗絲,示意讓她出去,愛麗絲退出。丹佛斯太太問「我」道:「您對愛麗絲滿意嗎?」
「我」說:「嗯,謝謝你,很滿意。」
丹佛斯太太接著說:「她是客廳的女僕。在您的女僕沒來以前,先由她代替。」
「我」笨拙地說:「哦,可我向來沒有女僕,我相信愛麗絲會做的很好。」
丹佛斯太太又露出了冷冷的一絲微笑。
丹佛斯太太:「恐怕不能總這樣下去,夫人。像您這樣一位有身份的貴夫人,一般都有個貼身女僕的。」
「我」感覺很難為情,有意避開丹佛斯太太的眼光。
丹佛斯太太在屋內走動幾步,看著房屋的佈置說:「我希望您能喜歡這折裝飾的房間,夫人。」
「我」不安地說:「啊,我,我不知道是新佈置的,我希望沒太麻煩你。」
丹佛斯太太陰冷的眼光仍盯視著「我」。她說:「我只是照德文特先生的指示做的。」
「我」問道:「哦,那,以前是什麼樣的呢?」
丹佛斯太太仍然冷冰冰地說:「裝飾都是老式的,過去很少在這個房間招待客人。」
「我」覺得奇怪:「呀,原來這不是德文特先生的臥室?」
丹佛斯太太:「不是的,夫人。他從來沒住過這東房。當然,從這邊不能看到海,」丹佛斯太太走近窗前,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她望著窗外接著說:「只有從西房才能看到海。」
「我」:「這房間很美,我會感到很舒適的。」
丹佛斯太太面孔呆板,冷冷地說:「夫人,如果您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我。」
「我」:「我想你在曼德利的時間比其他人都長吧?」
丹佛斯太太:「沒有弗里斯長。老先生在世時,德文特先生還小的時候,他就在這兒。」
「我」:「啊,那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丹佛斯太太:「已故的德文特夫人做新娘的時候我來的。」
這時,她的臉上微微露出一點驕傲的神態。「我」低下頭,沒說話。
少頃,「我」以真誠和懇切的態度對她說:「丹佛斯大太,希望我們能做朋友。這裡的生活對我來說是一種新生活。我希望能獲得成功,能使德文特先生幸福。因此我願意把家務交給你管理。」
丹佛斯太太:「那好,我希望我做的能使您滿意,夫人。德文特夫人去世後一直由我管,德文特先生從來沒有不滿意過。」
丹佛斯太太那傲慢、冷漠的態度使「我」無法忍受,「我」希望儘快離開她。
「我」向門前走去,丹佛斯太太將房門打開。
「我」說:「我應該下樓去了。」
「我」走出房門,走過長長的過道。丹佛斯太太像幽靈似的跟在後面,外面下著雨,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映出道道陰影,映到牆上和地上。「我」和丹佛斯太太走過西房前,停了一下。
丹佛斯太太像一個陰影一樣看著「我」。她對「我」說:「我和您說的那間西房就在這兒,現在沒人住,這是全樓最美的房間。是唯一可以越過草地看到大海的房間,是德文特夫人的臥室。」
「我」朝西房方向望去,只見房門緊緊地關著,一條長毛獅子狗躺在房門外。

晚餐時。
豪華的餐廳。餐桌上擺著水果和鮮花,點著許多蠟燭。
繡有麗貝卡名字中第一個字母「R」字的餐巾,放在餐桌上「我」的碟子裡。「我」和麥克西姆分別坐在長長的餐桌兩頭。「我」天真地對著麥克西姆微笑,弗里斯和羅伯特送來飯菜。

曼德利的全景。早晨。
「我」走進餐廳。
法蘭克坐在餐廳裡等麥克西姆,見「我」進來,忙站起來笑著招呼:「早安!」
「我」:「早安!」
法蘭克有禮貌地說:「您是德文特夫人吧?」
「我」:「是的。」
法蘭克笑著自我介紹:「啊,我叫法蘭克·克勞利。我替麥克西姆管理財產。見到您非常高興。麥克西姆不在時有許多事沒處理。」臉上露著友好的笑容。
「我」走近他:「是的,我,我想一定是這樣的。……我,我能幫助你做點事嗎?……」
這時,麥克西姆拿著一疊單據走進來了,他開玩笑地說:「啊,不,法蘭克從來不讓人幫忙。他像個老母雞似的管理帳目。」又轉對法蘭克說:「法蘭克,我們還得算算這個。」
法蘭克立刻說:「我去拿單據。」
麥克西姆關心地對「我」:「那邊有早點,你要多吃點,不然廚師可要生氣了。」
「我」笑著回答:「我儘量多吃,麥克西姆。」
「我要和法蘭克一起到田裡去核對一下,看看有沒有漏掉的地方,」他親切地說:「可你一個人在家行嗎?」說完在「我」的頭髮上吻了一下。
「我」笑了:「行。」
麥克西姆:「嗯,熟悉一下你的新家,看看《泰晤士報》,那上面有一篇關於英國板球的生動文章。」
麥克西姆和法蘭克朝門口走去。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轉過身來,說:「哦,對了,我的姐姐比阿特麗絲和姐夫賈爾斯·萊西要來吃午飯。」
「我」感到很突然,多少有點緊張地說:「今天?」
麥克西姆:「是。我想我這個老姐姐是想急著來看你,你會覺得她是很直率的。如果她不喜歡你,她就會當面跟你說。別擔心,親愛的,我會趕回來保護你的,再見!親愛的。」
「我方:「再見,麥克西姆!」
法蘭克:「再見了」
「我」:「再見!」
「我」走近靠牆放著的桌子。
「我」打開銀製的餐盒看看,倒了一杯飲料,走到餐桌前坐下。……
兩個僕人走了進來。
弗里斯:「早安,夫人。」
「我」:「早安,弗里斯。」
弗里斯打開餐盒看看,發現「我」已經在喝咖啡。
弗里斯:「夫人,您還要點什麼嗎?」
「我」:「哦,不,謝謝你,弗里斯,我還不太餓呢,謝謝。」
說著,「我」站了起來,拿起皮包準備離去。
弗里斯:「您的報紙,夫人。」說著,將餐桌上的報紙遞給「我」。
「我」:「嗯。好的,謝謝你,弗里斯。」
「我」向門口走去,一個僕人忙上前為「我」開門。「我」腳下絆了一下。
弗里斯:「夫人!」忙上前要扶「我」。
「我」覺得很難為情:「我,我滑了一下,謝謝你,弗里斯。」「我」望著大廳:「這裡真大。」
大廳的全景。有壁爐、大吊燈和長桌。牆上掛著一些大幅油畫……
弗里斯:「是,夫人。曼德利很大,過去這裡是宴會廳,現在如果有大宴會或舞會,仍然在這裡舉行。每週對外開放一次,任人參觀。」
「我」:「那太好了。」
「我」穿過大廳,進入一間書房,這兒沒有生火,「我」感到冷,直縮著身子,搓搓手。
弗里斯:「請原諒,夫人。書房不到下午是不生火的,現在晨廳的壁爐有火。當然,如果您要現在生火,夫人,我可以……」
「我」忙說:「啊,不,弗里斯,不用了……」
弗里斯:「德文特夫人,嗯……」發現失言,忙捂嘴,又再說一遍:「嗯……我是說前德文特夫人早餐後總是在晨廳打電話或寫信的……」
「我」:「謝謝你。」
「我」又走出房門,到另外一間房間,但是迷了路。
弗里斯走來問:「夫人,您有什麼事嗎?」
「我」:「哦,沒什麼。晨廳在哪兒?」
他指指左邊的門:「從那個門進去,在左邊。」
「我」:「哦,謝謝你!
「我」朝左邊門走去。
獅子狗傑斯巴跟在「我」的後面。

晨廳內。
通訊簿的封面上寫著「麗貝卡·德文特」。
晨廳內壁爐燒著火,暖洋洋的。牆上和桌上都有很精緻的擺設,好像這屋子裡經常有人。
「我」坐在書桌前,書桌上整齊地擺著幾本通訊簿和一些瓷器。
電話鈴響,「我」拿起話筒:「德文特夫人?恐怕你是弄錯了,德文特夫人一年前就去世了。喲,我是說……我。」
「我」放下話筒,忽然想起是「我」自己弄錯了,不禁喊出了聲,「啊!」慌忙想再拿起話筒,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突然,丹佛斯太太出現在門口,「我」嚇了一跳。
丹佛斯太太:「這是內線電話,夫人,大概是花園的花匠來向您請示。」
她仍然保持呆板的面孔和聲調,在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她邊說邊向「我」走來。
「我」:「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丹佛斯太太?」
丹佛斯大太:「德文特先生通知我,說他姐姐萊西太太和姐夫萊西少校來吃午飯,不知道您喜歡這個菜單嗎?」
丹佛斯太太把菜單遞給「我」。
「我」看也沒看就急忙說:「呃,我,我看這菜單非常合適。」
丹佛斯太太:「夫人,您注意了吧,在『澆汁』那項,我空了一行。德文特夫人過去對澆汁是非常考究的。」
「我」這才看了一眼菜單:「嗯,好,那麼就照過去德文特夫人的去做吧!」
丹佛斯大太:「是,夫人。等您寫完信,羅伯特會給您送到郵局去的。」
「我」不大明白:「寫完信?……看看桌上的通訊簿,「哦,對,當然了,謝謝你,丹佛斯太太。」
丹佛斯太太走了,「我」拿起通訊簿,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瓷愛神。「我」嚇壞了,不知怎麼做才好,連忙跪在地上,將碎片揀起來,拉開抽屜,塞進抽屜的最裡面,並用信紙把它蓋住,再把抽屜關上。
「我」又心神不安地坐回桌前。

比阿特麗絲夫婦走進了過廳,僕人弗里斯迎上前。
比阿特麗絲:「你好,弗里斯!」
弗里斯:「早安,萊西夫人!」
比阿特麗絲問:「德文特先生呢?」
弗里斯:「可能和克勞利先生到田裡去了。」
比阿特麗絲:「我們來了,他不在,多掃興啊!」
「我」在樓上望見他們進來。
「我」輕輕走下樓梯,站在小客廳門口,正要進去,傳來他們的對話。
比阿特麗絲的聲音:「這個老丹佛斯把屋子保持得很美,她學會了麗貝卡插花的藝術。」
賈爾斯:「不知道她現在該怎麼想,聽一個歌劇演員的指揮。」
比阿特麗絲:「你怎麼知道她是歌劇演員呢?」
賈爾斯:「麥克西姆不是在法國南部認識她的嗎?」
比阿特麗絲:「那又怎麼樣?」
「我」站在門口,搓著手,終於鼓足勇氣開門走進屋內。
賈爾斯沒發現「我」,繼續說:「那,我想就是個歌劇演員了。」
「我」:「你好,我是麥克西姆的妻子。」
比阿特麗絲站起身來,「我」走近他們,和他們握手。
比阿特麗絲上下打量著「我」:「你好,啊,你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賈爾斯:「你真糊塗,我說的就是她這樣。」他轉向「我」:「啊,曼德利怎麼樣?」
「我」:「這兒很美。」
比阿特麗絲:「你覺得丹佛斯大太怎麼樣?」
「我」:「我過去沒見過像她那樣的人。」
賈爾斯:「你是說你怕她,對嗎?她是不是太死板了?」說完就笑了起來。
比阿特麗絲嫌丈夫多嘴,止住他:「賈爾斯,別在這兒礙事了,躲開點。」
賈爾斯:「我去找找麥克西姆好嗎了」
比阿特麗絲看了他一眼:「賈爾斯!」
賈爾斯走開了,剩下比阿特麗絲和「我」兩個人。
「我」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並不是要說丹佛斯太太不好,因為……」
比阿特麗絲:「咳,你用不著怕她,你可能和我一樣不喜歡她。咱們坐下吧。」
「我」:「哎,對,請坐。」
「我」和比阿特麗絲都坐了下來。
比阿特麗絲:「你知道嗎?她會像發瘋似地嫉妒你和恨你……」
「我」不理解:「那為什麼?」
比阿特麗絲:「你不知道?麥克西姆沒告訴你嗎?她只崇拜麗貝卡。」
「我」陷人了沉思。

餐廳裡。
麥克西姆、比阿特麗絲、賈爾斯、法蘭克和「我」入席。僕人羅伯特送上菜餚。
比阿特麗絲一邊夾菜一邊說:「羅伯特,你好嗎?」
羅伯特:「很好,謝謝您,夫人。」
比阿特麗絲:「你的牙還疼嗎?」
羅伯特:「還痛,夫人。」
比阿特麗絲:「你應該把它拔掉!全拔掉。這些討厭的東西。」
麥克西姆在比阿特麗絲身旁聽著她向羅伯特說的話。
羅伯特:「謝謝您,夫人。」
比阿特麗絲看看盤裡的菜說:「喲,菜太多了。」
羅伯特走開。
賈爾斯向「我」:「你打獵嗎?」
「我」說:「不,我連騎馬都不會。」
比阿特麗絲:「咳,在這兒得會騎馬,我們都會。———你用什麼姿勢騎馬?哦,對了,我忘了你不會騎馬。你得學學,不然在這兒沒什麼可玩的。」
比阿特麗絲問麥克西姆:「你什麼時候再像過去一樣舉行舞會?」
麥克西姆冷淡地說:「唔,我沒想過這事兒。」
比阿特麗絲:「可是大家很希望。」
羅伯特又送菜來,大家一邊取菜一邊說話。
麥克西姆:「是,會這樣的。」
比阿特麗絲:「今年夏天你為什麼不再舉辦一個化裝舞會呢?」
麥克西姆心不在焉地回答:「哦,我,啊……」
比阿特麗絲問「我」:「親愛的,你喜歡跳舞嗎?」
「我」坦率地回答:「嗯,喜歡跳,可是我跳得不好。」
賈爾斯:「你跳倫巴嗎?」
「我」:「我沒試過。」
賈爾斯對「我」說:「你得教教我跳舞。」他又對麥克西姆說:「老弟,我想知道你的妻子用什麼來消遺。」
麥克西姆:「她會畫點畫。」
賈爾斯:「畫畫兒?別幹這種摩登的事吧,有人把燈影倒著畫,硬說是一顆痛苦的心。」又問「我」:「你會駕駛帆船嗎?」
「我」:「不會。」
麥克西姆的臉上罩上了一層陰影。
賈爾斯:「那,真是再好沒有了。」突然發現麥克西姆的臉色變了,自覺失言,忙捂嘴:「啊!」

比阿特麗絲和「我」在鏡子前面,比阿特麗絲邊照鏡子邊對「我」說:「你很愛麥克西姆對不對?不用你說,我能看得出來,可你為什麼不弄弄頭髮,為什麼不剪短點或者梳到耳朵後邊?」
「我」將頭髮掠到耳朵後邊,照照鏡子。比阿特麗絲又說:「呀,不行,反而不好看了,麥克西姆怎麼說?他喜歡那樣嗎?」
「我」:「啊,他從來沒說過。」
比阿特麗絲:「噯,我是隨便說說,我看得出來你不講究衣著。可是我覺得很奇怪,麥克西姆對穿衣服是很講究的。」
「我」拽拽自己的上衣,說:「好像他從來沒注意我穿什麼。」
「啊,那他真是改變了不少。」她摟著「我」的肩往外走,邊走邊說:「你不要總為麥克西姆和他的情緒操心,永遠沒人知道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有時候他會大發雷霆的,他發火的時候……」比阿特麗絲吹了一下口哨,又說:「我想他不會跟你發脾氣的,你是一個多麼溫柔的小東西!」
賈爾斯從另一間屋子走來。
賈爾斯對比阿特麗絲說:「快走吧,老伴,我們必須在三點鐘趕去打第一場高爾夫球。」

大門口。
比阿特麗絲:「好,來了,來了。」
賈爾斯對麥克西姆笑著說:「好,再見,麥克西姆,老弟。」
麥克西姆:「再見,賈爾斯,謝謝你們的看望。」
比阿特麗絲親親「我」的臉說:「再見,親愛的,請原諒我很不客氣地向了你那麼多的話,我們衷心地祝你們幸福。」
「我」真誠地:「哦,謝謝你,比阿特麗絲,太謝謝你了。」
比阿特麗絲:「看見麥克西姆這樣,我應當向你祝賀。去年這個時候我們都替他擔心,當然,你知道他是為什麼。」
「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麥克西姆:「再見,比阿特麗絲。」
比阿特麗絲:「再見,弟弟。」
比阿特麗絲和賈爾斯朝汽車那裡走去。
麥克西姆忙走到「我」的身邊,摟著「我」的肩,拉著「我」的手,向比阿特麗絲夫婦二人揮手告別。
汽車開去。

麥克西姆抱著「我」的肩說:「好了,他們走了,我們可以在這裡散散步。」看看天色,接著說:「看來我們要淋雨了,你不在乎吧?」
「我」轉身要朝星里走去:「啊,等一下,我到樓上去拿件雨衣。」
麥克西姆拉住「我」:「花廳裡有不少雨衣呢。」他進屋喊道:「羅伯特,到花廳給夫人拿件雨衣來!」
麥克西姆扶著「我」,走下臺階問道:「你覺得比阿特麗絲怎麼樣?」
小狗傑斯巴躺在臺階上望著我們倆。
「我」:「唔,我非常喜歡她,可是她說我和她想像的不一樣。」
麥克西姆:「不知道她想的是什麼樣?」
「我」:「我想可能是更聰明和更懂事些。
「我」突然問麥克西姆:「喜歡我的髮型嗎?」
麥克西姆奇怪地看看「我」的頭髮,用手摸摸「我」的頭髮:「髮型?啊,當然喜歡。這是什麼意思?」
「我」笑道:「呃,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
麥克西姆愉快地笑了:「你真有意思。」
羅伯特送來雨衣,麥克西姆從羅伯特手裡接過雨衣。
麥克西姆:「謝謝!」
「我」問:「需要穿上嗎?」
麥克西姆幫「我」穿上雨衣:「啊,當然,當然,對小孩還是加點小心好。」
小狗傑斯巴在臺階上臥著,麥克西姆招呼它:「來,傑斯巴,把你的肥膘跑下去點兒!」小狗傑斯巴在前面跑著,麥克西姆和「我」愉快地向海濱走去。走到山岩邊,傑斯巴快速地朝小山後面的木頭臺階跑去。
麥克西姆站住了,喊道:「傑斯巴,這邊,不是那條道,回來!」他打了個口哨,可是小狗沒聽他的,繼續往下跑去。
「我」問麥克西姆:「那條路通到哪兒?」
麥克西姆不安地:「哦,那裡有一個小灣,我們經常在那兒停船。」
「我」:「我們到那兒去吧!」
麥克西姆拉住「我」,不讓「我」去:「咳,不,那兒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一片沙灘,沒什麼意思。」
小狗繼續朝海灘方向跑去。「我」看著海灘的方向要求道:「哦,去吧!」
麥克西姆勉強地答應:「那,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去,就去看一眼。」
麥克西姆和「我」一同沿著臺階走下,傳來狗吠聲。
「我」擔心地:「那是傑斯巴,也許它出了什麼事?也許它受傷了。」
麥克西姆:「沒有,不會的。親愛的,別管它。」
「我」:「我去看看好嗎?」
麥克西姆很不情願地大聲說:「告訴你不用為它擔心,它不會受傷的,它自己會回來的。」
「我」只擔心小狗的安全,沒有聽進麥克西姆的話,獨自跑向沙灘。
麥克西姆駐足不前,神情緊張而慍怒。

海灣小屋門前。傑斯巴發出「唔唔」的叫聲。
「我」大聲喊叫:「回來,傑斯巴!……傑斯巴!……傑斯巴!……」
小狗臥在小屋門外,「我」跑向小屋門前,蹲下撫摸著它。「我」溫和地對它說:「回家吧,傑斯巴……」
小屋的門輕輕開了,走出一個樣子很怪的人,他衣著襤褸,面容憔悴,目光呆滯。
「我」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哎呀,我不知道這裡邊有人。」
那個人說:「我認識這條狗,它是那所大房子裡的,不是您的。」
「我」:「不是我的,是德文特先生的……你這兒有繩子能讓我把狗拴上嗎?」
「我」側身越過那個人走進了小屋。
小屋內零亂不堪,佈滿了灰塵和蜘蛛網。在長沙發椅上,放著一床繡著「R」字的毛毯。「我」忙取了一根繩子走了出來,將狗拴上。
「我」說:「走吧,傑斯巴。」
那人站在牆角,用他那呆滯的眼睛望著「我」。他膽怯地說:「請不要告訴任何人在這兒看見我了,行嗎?」
「我」問:「你不是這兒的人嗎?」
他仍用他那呆滯的眼睛望著「我」。他說:「我什麼也沒幹,只是把我的貝殼放在這兒。她到大海里去了,是嗎?永遠不回來了。……」
「我」:「是的,她永遠不再回來了。」「我」叫小狗:「走吧,傑斯巴。」
「我」牽著小狗,越過海浪衝擊著的岩石,爬上小山的木梯。
麥克西姆在等「我」,當他看見「我」走來時,很生氣,不理睬「我」,轉身獨自走去,「我」忙追了上去。
「我」邊跑邊說:「麥克西姆,你怎麼了?麥克西姆,對不起,讓你等了很久,我去找了根繩子拴傑斯巴。」
麥克西姆仍然沒理睬「我」,只顧往前走,沒有停步。
麥克西姆:「快跑,傑斯巴!」
「我」氣喘噓噓地說:「等等我。」麥克西姆停步轉過臉來,用他那憂鬱的雙眼望著「我」。
「麥克西姆,你怎麼啦?你生氣啦?」
麥克西姆生氣地說:「你知道我不願意你去那兒,可你偏要去!」
「我」:「為什麼不能去?下邊有間小屋,還有一個很怪的人。」
麥克西姆大聲地說:「你沒進那小屋吧?」
「我」:「進了,那門……」
麥克西姆:「好了,以後再別去了,聽見了嗎?」
「我」:「那為什麼?」
麥克西姆粗暴地大聲喊道:「因為我恨那個地方!如果你有我的記憶,就不會到那兒去,或者提起那兒,甚至連想都不願意去想它!」
麥克西姆的臉色蒼白,神色緊張,「我」害怕了,問他:「你怎麼啦,喲,很抱歉,請你……,
「我」望著麥克西姆那難著的臉色,心裡十分難受。
麥克西姆:「我們應該離開這裡,永遠不回來。」他痛苦地呻吟著,「咳,我多麼愚蠢啊:」
「我」痛苦地伏在他的肩頭,哭泣道:「我使你不高興,我使你難過啦,我不忍心看你這樣,我……我是多麼愛你呀!……」
麥克西姆激動地撫摸著「我」的頭髮,繼而捧著「我」的臉,吻著「我」的頭髮。
麥克西姆的聲音變得柔和了,安慰著「我」說:「是嗎?是嗎?啊,把你惹哭了,原諒我吧!有時候我無緣無故地發火,一點也不能克制自己,不是嗎?……走,」他扶著「我」往回走,「我們回家去喝茶,把這一切都忘掉!」
聽了麥克西姆的話,「我」心裡稍感到安慰。
「我」:「好,讓我們忘掉這一切。」
麥克西姆接過拴狗的繩子,說:「給我,我來牽著傑斯巴。」
這時「我」順手從雨衣兜里掏出一塊手帕擦眼淚,他吻了「我」一下,「我」破涕為笑了。「我」低下頭,突然發現手帕上也繡著麗貝卡的名字「R」,「我」的臉上又罩上了一層陰雲。……
海水沖擊著岩石,浪濤呼嘯。

清晨。「我」坐在大廳的窗前沉思。
法蘭克的辦公室。
「我」走進法蘭克的屋內。
法蘭克連忙熱情地站起來:「啊,您好,請進!」
「我」走近法蘭克:「哦,克勞利先生,請坐吧,別客氣,你是不是還記得你和我說過,讓我看看你怎麼管理帳目。」
法蘭克:「是的,我說過。」
「我」:「你在做什麼呢:」
法蘭克:「通知租戶,為了慶賀麥克西姆和新娘歸來,這星期免租。」
「我」聽了很高興:「噢,是麥克西姆的主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