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麵與羊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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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工作以後，每一頓飯我吃的都是泡麵。倒不是因為泡麵有多好吃，而是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生來吃泡麵的人，它似乎是為我度身定做的。這泡麵無論怎麼吃都特別舒服，身體也沒出過問題。這就像有的人打籃球怎麼打都不受傷，有的人千杯不醉一樣。

就在上週我又在熬夜工作的一個深夜，我忽然聞到窗外飄來的陣陣孜然羊肉串的香味兒。雖然我很懷疑自己是否能消化這玩意兒，但是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那種味道的確深深吸引了我。二話不說，穿上大褲衩和人字拖，下樓。

雖然孜然味很重，但是攤位卻不好找。在小巷裡繞了幾圈，才找到憨厚的買買提大叔。他穿著掉了線的深黃色白背心，蘇格蘭風格子大褲衩，馬頭牌人字拖，嘴裡叼著大前門香菸。這裝備，幾乎跟我的一模一樣，瞬間得到了我的共鳴。當我還在50米開外的時候，買買提大叔在橘黃色的路燈下，落寞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這眼神我懂，是國家經濟三大支柱之一搬磚行業裡的內部交流語言。

老闆，多少錢一串？

5塊。

3塊吧。給我三串。

滾你。4塊。

我要轉身走了。這是我搬兩箱磚頭的工錢呢。況且家裡的老壇酸菜泡麵又在召喚我了。我還沒走出五步，大叔又把我招回去了，3塊3塊，來，給。這串兒還是吃得我挺爽的，香氣撲鼻，肉汁鮮嫩，一點都不像是老鼠肉做的。這油，至起碼是金龍魚的吧。不錯，大叔實在，明晚可以少吃一袋泡麵，下來吃個五串。

但是第二天早上杯具就發生了。急性腸胃炎。上吐下拉，四肢無力。無奈，只好向工頭請一週假在家靜養。開頭那三天我心理十分難受，但不是因為身體不適，也不是因為少賺那幾個搬磚錢，而是買買提的背叛。

直到昨天，我才能勉強下樓走路了，我又向那盞路燈走去，想看看大叔是否還在落寞地烤著羊肉。我沒忘記那個眼神，我總覺得他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1個小時了，買買提還沒出現。我卻想到了很多。很多人可能會說我被買買提騙了，但我不這麼認為。我不笨，我也會上網，知道地溝油，老鼠肉，買買提這些河蟹詞彙，更知道這三者同時出現意味著什麼。並且以我多年骨灰級的砍價經驗，當你轉身要走，JS又把你招回去的時候，你已經虧了。這些我都懂。我只是有點不甘寂寞，想小小打破下循規蹈矩的工地生活而已。從另外一個角度講，這是一個賭局，一個高回報而又低風險的賭局。如果我贏了，我能享受原味正宗的孜然羊肉串，還附贈一段與買買提大叔深刻的友誼。雖然事實我輸了，卻也只是腸胃炎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說了那麼多，歸根結底就是這樣一個問題：你願意吃一輩子泡麵，還是冒一次腸胃炎的危險去嘗試一下可能是老鼠肉加地溝油的孜然羊肉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