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懂的電影，看不清的人性，還是聽原聲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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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不兩立」是配樂家傑瑞 Goldsmith (傑瑞高史密斯)在九七年的作品。高史密斯在這張電影原聲帶中又再度展露了他不凡的配樂功力，由第一軌的「LOST IN THE WILD」（荒野迷蹤），悲壯激躍的銅管伴隨含蓄委婉的絃樂，架構出北國雪地奇偉險要的風光景緻。尤以管樂的鳴動力激盪於整個空間之中，彷彿讓聽者身歷其境般…。圍繞於身旁四週的全是直入九霄的高山，山上白雪藹藹終年不化，更加突顯出人類的渺小短暫。在安靜似謐的樂聲中，卻隱藏著波濤洶湧的殺機；強烈的氣勢一波波直襲而來，高史密斯一開始就給聽者當頭棒暍；強勢的音樂手法硬是使人無法抗拒，直直掉入了他所創造的樂境中。隨後，音樂路線一分為二，大提琴緩如潺潺小溪，似乎正影射著人類在面對大自然時那一絲絲的尊嚴，雖然微不足道，但卻也是日以繼夜、川流不息。第二軌「THE RAVINE」（峽谷）則是用喇叭等各種管樂器製造出一份詭異的氣氛，緊接著絃樂悄悄帶入，瞬間又爆出了琴鍵和大鼓的敲擊火焰。至此，樂風由詭異轉入緊張，只見鼓聲漸漸緊促，終於在最高點時又急速下滑，萬籟俱寂；笛聲輕輕帶入，但高史密斯此時又將樂風飛快拉高，百樂齊放，讓人產生了如戲劇性般的極大震撼；此刻則又使人由緊張的心情轉變到了間不容髮的危機。樂風隨後大致一分為三：一是強硬的管樂，二是極快的敲擊樂，三是如流水般的彈鍵音樂，三路時分時合，反覆交錯，最後又同時並發糾纏而行。第三軌的「BIRDS」（鳥群）前半段是滿快的一首曲子，一樣以多路的配器手法進行，高史密斯運用各種樂器高低反差之特性，營造出很不協調音色來增加影像上的衝擊力，所有音節成段落式的重擊交錯而成。有看過這部電影的讀者便可得知這段音樂就是片中飛機吸鳥遭致撞擊墜入湖中的那段。但到曲子後半段則趨於緩和，豎琴如撥浪般營造出飛機沉入湖中的景像。隨後，曲風又有漸強的趨勢，這則是描寫遇難者奮力逃脫時的景況。曲末，再由第一軌的主題音樂稍作變化來結束此曲。第四軌「MIGHTY HUNTER」（偉大的獵人），第一軌的主題音樂再現，但主題的動機卻有了轉變。因為高史密斯在為這段音樂所作的片段，正是影片中主角對戰大熊的高潮戲。至此，音樂的主題動機便從對大自然的讚嘆，轉到了對人類的歌頌。短短一分三十四秒的樂曲於第四軌的表現中，可以得知，高史密斯已經在此替人類的境界作了相當大的提昇。這也說明了人類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裡，同心協力、互助合作，同舟共濟的精神。高史密斯在第五軌的「BITTER COFFEE」（苦澀的咖啡）裡頭，又將音樂的整個動機作了大幅度的調整。這裡已不再歌贊自然，描繪的竟是人類在克服危機後的勾心鬥角，人類黑暗面表露無遺。這段音樂給了我們一種體悟：原來人類的最大敵人並不是嚴酷的的外在環境，而是人類自己發於內心的那股強烈私慾。這軌音樂在高史密斯跳斷的拉弦中和迂迴的銅管中，替人類作了最好的註解。同樣地主題音樂出現，但卻是變調、走樣的調性。筆者認為這正是作曲家對人類所作的強烈諷刺。第六軌「STALKING」（漸漸逼近）一開始是採取相當低調的手法來對上一軌的音樂所作的延伸。但於一分多鐘後，感覺變為強烈，時而大鼓重擊，絃樂強力拉扯，人性的扭曲、醜陋隨之而出。撼動人心的樂章此時卻又被高史密斯一股腦兒煞住，繼續打回音樂的低調軌道與第五軌相互呼應，斷斷續續的音符使人有了一種老謀深算、玩弄心機的陰險味道。第七軌「DEADFALL」（死亡陷阱）是表現人類黑暗面最極致的一段音樂。在長達六分多鐘的音樂里，可說是整張專輯裡最為緊張激動的一首。其中裡面配器的手法也正是高史密斯的正字標記，幾乎他的每張專輯都會出現，這也正是筆者能夠輕而易舉認出他音樂的重要關鍵原因。喜歡電影配樂的讀者朋友不妨可以留意對照看看。第八軌「THE RIVER」（河流）又慢慢導正了人類善良的本心。這段音樂述說的是片中受困於雪山中的富商（安東尼霍普金斯/ANTHONY HOPKINS 飾）不記下屬（艾力克鮑德溫/ALEC BALDWIN 飾）謀害他和與其妻（ELLE MACPERSON 飾）暗通款曲的仇恨；奮力救治前嫌的寬闊胸襟。主題音樂又再次顯現，只不過這次的主題音樂已經讓人分不清楚歌頌的到底是天地、還是人類？這位富豪無公無私的氣度就如同他們所處的天地之中。皮筏順著溪流而下，頓時讓人豁然開朗了起來。第九軌「RESCUED」（救援），主體音樂在清脆笛音中漸漸甦醒，帶著些許柔情、些許悲壯，但最重要的是它更帶了些許人性的尊嚴。此時音樂的低回處帶來的不是阿諛狡詐，而是悲天憫人的情懷。整張專輯的創作概念至此，已完全呈現出來。最後一軌「THE EDGE」（1997誓不兩立主題曲）則展現了高史密斯少見的爵士樂風，鋼琴鍵盤猶如水波般的蕩漾於耳際之間，平復了聽者激動不已的心情；在充滿人文感性的小品樂聲中，與之前九首大格局的交響樂相較下，則更加突顯了渺小人類所散發出來的人性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