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小三觀

文/公元1874

林夕寫電影主題曲一直是一絕。和一些只拿一個電影的名字來自由發揮的詞人不同，林夕所寫的主題曲，往往都是緊密圍繞著電影的故事展開，但妙就妙在這首歌又能自成一派，即便聽眾沒有看過電影，單獨聽亦能理解當中的主題。

例如《大隻佬》的主題曲《身外情》，黃耀明演唱，這首歌既點名了杜琪峯執導的這部電影的主旨，單獨聽也是一首闡述佛理的歌曲；《黑社會》的主題曲《對天歌》，歌曲寫當年對天對地發誓的兄弟情誼，對照電影裡手足相殘的情節，更顯諷刺意味；而最讓我印象深刻的莫過於《瘦身男女》的主題曲《終身美麗》，歌曲里林夕寫出了「因有自信所以美麗，使我自卑都放低」的金句，將電影裡男女主角互相扶持減肥瘦身的故事寫進了歌曲里，同時也讓聽眾有超越電影之外，「任他們多漂亮，未及你矜貴」的愛情感悟。

所以，林夕所寫的電影主題曲，已經基本和電影的質量無關。無論什麼樣的電影，他所寫的主題曲，幾乎都是精品。近年來林夕的產量已經減低許多，高峰時期他可以一年超過200首，但到了今年過半，目前為止只有不到30首。這當中有著不少的國語歌詞。除開像楊丞琳的《暗湧》這樣十分勉強的國語歌，這首姍姍來遲的《富春山居圖》主題曲《天命》倒是值得玩味。

雖然歌名叫「天命」，電影的主線故事也是奪寶與諜戰，但是林夕卻沒有去寫如何「人定勝天」「對抗命運」，相反，他卻把故事裡劉德華與林志玲的感情線抽離出來，成就了這首歌的主題。故事裡劉德華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妻子張靜初對他非常好，溫柔賢淑，但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里，他遇上了妖嬈的林志玲，簡單講——出軌了。林志玲為了別的目的故意接近他，最後也把自己給陷了進去。

依照這個電影的故事藍本，林夕寫《天命》，對唱的權振東和劉振宇就成為了故事裡的劉德華與林志玲。「愛不敢愛，恨不能恨；失去靈魂，贏得名聲」寫掙紮在兩個女人當中的劉德華；「深不見底所以無處容身；原因不明所以無名無份」寫知道這段感情不會有結果的林志玲；林夕又不帶著任何道德評判的口吻，將湯顯祖的《牡丹亭》裡的字句拿來放到主歌部份，成為點出《天命》主旨的語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看吧，上天註定要我走劈腿這段路，我這麼渺小一個人，又能如何抗拒呢？本來一段賤男和小三的故事，被林夕這麼一寫，頓時變得既憂傷又有詩意。

一方面男人對著自己的原配「對她親得虛偽，笑得虛偽」，另一方面這男人又對小三說「擁抱你體溫，扛不起責任」，最後被兩個女人逼到絕路上，拋下一句「就隨天機而死天意而生 ，只要答案不要問」就飄然遠去……這首歌倒是適用於所有出軌之後被抓現行的男人的說辭，只是，你確定自己要有電影裡的劉德華這麼帥才行……


權振東/劉振宇 - 天命
詞：林夕
曲：三寶

只怪愛得單純 恨也單純
才會讓你活得矛盾
不怪你出賣我 背叛你本能 忠於你本分
對她親得虛偽 笑得虛偽
只因為你哭得誠懇 慈悲正是殘忍
擁抱你體溫 扛不起責任
同情你這個聖人

比我痛苦 比我忠貞 世界不只兩個人
我們都在捨己為人
祝福你的餘生 擁抱偉大
愛不敢愛 恨不能恨
失去靈魂 贏得名聲
愛輸給愛 恨無從恨
誰稀罕 苟且直到 永恆

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深不見底所以無處容身
原因不明所以無名無份
無解難分 感情不知所終 不死不生
反正你的親吻無憑無證
就隨天機而死天意而生
只要答案 不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