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史上最感人的一個SM鏡頭：《男極圈》沿的小受和CC的酷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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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史上最感人的一個SM鏡頭
——《男極圈》沿的小受和CC的酷兒們



德國電影《男極圈》講述的是西方首位建立性科學話語體系，並為同性戀正名的性學家馬格斯傳奇性的一生。這位性文化學家於1897年創立史上第一個爭取同志權益的政團組織，該組織於二戰時期被納粹法西斯所摧毀。電影的原片名《性學界的愛因斯坦》源自於美國媒體對其的稱譽，馬格斯醫生對此的回應則是：「我倒寧願你們說愛因斯坦是物理學的馬格斯。」馬格斯最引人深思的努力不僅僅是他為同性權益所做出的犧牲與奉獻，在德國的同性戀人被冠以「反自然行為」罪名的時代，唯有馬格斯醫生能以非常人的勇氣向公眾發出吶喊：「人類以各種不同的生命形態存在，有無法漠視的黃，黑，白各種膚色，也有長期以來被掩埋的事實：愛情和性不必然以男女兩性的生理不同而壁壘分明，我們不能因為別人是以不同的生命型態存在而將之殺害，這是非人類的殘暴行為。」


馬格斯醫生不僅因自身同性傾向的切膚之痛而立志鑽研被視為「人類禁區」的性科學領域，更為了能有一個「正常人」性學家的身份不得不犧牲個人的感情和性生活，長期守著禁慾般的僧侶戒律。儘管如此，他仍然能夠終生秉持醫師「扶貧助弱」的宗旨，不分性別貴賤地為病人消災解難，服務項目也絕不侷限於一般醫師所著眼的生理構造，而是從人類人性的根本問題做起。尤其值得稱道的是，或許緣於自身同性戀的身份，他對被邊緣化的各類性少數群體（不僅僅是同性戀人）都賜予了與主流一視同仁的尊重與關懷。當另一位「同志社團」的領導人柯爾特拒絕變性變裝者之際，馬格斯醫生卻義無反顧地承當起與之決裂的風險，毅然地站在了變裝變性人的這一邊。他為陰陽人做變性手術，把變裝者朵琴帶到家中，後者由此成為馬格斯的「女管家」，終生細心地照料著馬格斯的生活。

不過電影中最感人最為放射光芒的角色當屬馬格斯後半生的情人卡爾，都說成功的男人背後少不了一個「女人」，而支撐馬格斯情感和事業生活，並給與貼心理解與關懷的就是這個站在性學家後面默默無聞的「小受」男孩。卡爾走進馬格斯生活的時候，性學家早已過了不惑之年，而卡爾卻只是一個20歲出頭善良俊雅的翩翩美少年，——卡爾對於馬格斯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片中有這樣一個情節：為了喚起並安慰暮年之際身體衰弱老愛人的性衝動，卡爾竟讓馬格斯用皮鞭抽打他的身體，——這也大概是電影史上最為感人的一個SM鏡頭吧。可以說，卡爾是秉懷一腔青年人堅持公義的熱血，是出於對同志事業的認同，走到了馬格斯醫生的身邊，——從此這個有點靦腆的溫柔男孩把全身心的熱情都獻給了馬格斯。

與馬格斯旗下的小受、「娘娘腔」們形成對照的大概就是小鬍子柯爾特所領導的陽剛男孩社團，雖然同屬同志社群的領域，但柯爾特堅持只有陽剛的男子美才能夠體現男同性戀的文化意義，他驕傲地為馬格斯醫生展現那些陽光下閃耀著強壯光輝的男孩們，陽剛男孩社團的確一洗傳統視角下同性戀固有的娘娘腔的刻板印象，但令人遺憾的是，在納粹法西斯上台之後，這個以展現男人陽剛氣概和古希臘本色為宗旨的同性社團很快就走到了窮途末路，希特勒並沒有因為這些男同志的男性情誼和男性氣概就予以法外開恩。導演雖然在電影中沒有直接表現這一社團的毀滅，但片尾的黑暗已然說明一切。

柯爾特的陽剛男同志社團固然代表著一個彰顯男性美和男性氣質的同性戀世界，而希特勒法西斯主義卻把暴力和恐同的元素融入到以＂男性菁英＂自詡的納粹武裝力量中去，目前者的「男性美」遇上後者的「男性暴力」，美的毀滅已在必然發展的形勢之中。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同性權益戰爭的結束。——在馬格斯醫生身邊，堅守同志人格尊嚴的光輝並沒有隨著納粹烏雲的到來而泯滅——當納粹分子毆打小受男孩卡爾的時候，是「不男不女」的朵琴勇敢地站了出來，——手無寸鐵而又弱小的朵琴，面對著那些高大強壯，全身武裝的納粹軍人，沒有一點點的怯場。——那一席震撼人心的控詞讓這個平素絲毫不起眼的「娘娘腔」全身閃耀出正義的光輝。——另一方面，馬格斯醫生在美國避難的期間，曾經為他奉獻身體和心靈的卡爾也做出了一個決絕的選擇——他以自殺（犧牲自我生命）的方式將這個「娘娘腔」世界的尊嚴堅持到底。——這些在男權社會邊緣掙扎的性少數群體，就好比一輪「男極圈」邊上最黯淡的光環，平素他們被淹沒在刺目的陽光之下，一旦烏雲密佈，陽光被遮蔽，他們的一點星星之火便成為生命自由不可征服的象徵。

《男極圈》沒有簡單地止步於一般傳記性電影刻畫其功過成敗的一面，事實上導演也沒有想過要拍主要人物「高，大，全」光輝燦爛的碑記性傳奇，性學家晚年情感上的不忠伴隨著其畢生心血建構起來的事業之無情摧毀，被赤裸裸地展現在觀者眼前。這不是一部歡心鼓舞的勵志性電影。觀看它、理解它、接受它，需要的絕不是國人傳統所要求的「純潔」和道德感，而是一顆智慧理性的頭腦、誠實面對人性陰暗的勇氣和寬容的胸懷。——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它已經跨越了一般性的同性戀議題，在性、性別和人性的問題上做出了更為有力的挖掘和開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