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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的烙印--The Hunt

狩猎/谎言的烙印(台)/诬网(港)

8.3 / 364,786人    115分鐘

導演: 湯瑪斯凡提柏格
編劇: 托比亞斯林道赫姆 湯瑪斯凡提柏格
演員: 麥德米克山 湯瑪斯博拉森 安尼卡威德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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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大叔

2013-03-23 07:28:14

服下這劑惡意,讓戾氣鬱結成冰


    
    一部寒冷徹骨的電影。不溫不火的敘事和冷靜理智鏡頭之中醞釀了近乎絕望的壓抑、狂躁與寒冷,這部丹麥電影就像北歐的冬天一樣寒冷,在顫慄中毫不留情的在人性與社會道德劃上深入骨頭的一刀。


     這部電影的觀影過程絕對不是一個愉快的過程,片中醞釀的一種冷而近乎絕望的氛圍讓整部電影張力飽滿,鬱結到近乎暴戾的怨氣充斥胸腔,讓人意志中的理智與情感大亂陣腳,劇情爆炸式的張力讓整部電影的氛圍處在一種極其微妙、一觸即發的精確位置,而這種微妙張力來源於人內心之間的鬥爭。所謂三人成虎,但這部電影不僅僅是一個三人成虎的故事,兒童在影片中游離於天使與惡魔之間的設置,讓這個三人成虎的故事變得更加深刻和讓人不寒而慄,西方國家對兒童的保護和重視也在此片中可見一斑,孩子的話往往是純真而無意的,但是這種無意的「孩子話」要是沾上社會道德禁區,並被誤解,那純真便可以變成劇毒的毒藥,很遺憾,影片中的主人公就是一個不幸中毒的倒霉蛋,孩子自然可以不為自己的話負責,短淺的人生閱歷讓他們在社會的地位中一無所有,而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社會中的一席之地近乎可以是他們的全部,當這些被毀滅時,就意味著個人的社會性被抹掉,對於一個有理智成年人來說,這是一種變相的謀殺。片中男主角的反應似乎略顯遲鈍,自我維護也是到了最後才迸發,可是細心的可以發現,在鋪墊段落,男主角與孩子的互動之中,與女朋友的交往之中,我看到了男主角身上隱隱約約的被動性格,這種人,往往木訥而善良。


      孩子算社會中的特殊的弱勢群體,他們在生理和心理上都不成熟,保護自我的能力薄弱,所以一旦發生疑似侵犯兒童的事,社會群體總是會毫無保留的站在孩子的這一端而群起攻之,但是當這種社會性的毫無保留被曲解和誤用的時候,孩子就由天使變成了魔鬼,孩子尚未健全的人格和辨識力讓社會常規、合理的解決途徑在此無路可通,於是他們的話往往帶來巨大的破壞性,影片中盧卡斯的生活就被一兩句近似謊話的童囈毀滅,但毀滅過程最大的破壞力並不是由孩子直接帶來的,而是由社會群體的排斥和異化所帶來的,人畢竟還是群居動物,當一個人被孤立和異化的時候,這種隔閡帶來的對人的傷害是巨大的,更何況這種排斥和有意的異化是冤屈的,影片的張力便是建立在這種排斥和冤屈的對立上,精準到位的把這種惡毒的人際對立和人物內心的崩塌完美的展現了出來。謠言猛於虎,而當社會倫理禁區的謠言來自天真的孩子,這種破壞力則更加猛烈,影片中,在醜聞和隨之而來的各種謠言面前,社會群體之間的對立逐漸變得立體而猛烈,從開始的將信將疑留有餘地,到最後近乎整個社會群體的排斥,影片在似乎平靜的氛圍中醞釀下了更大的惡意,當觀眾以男主角為第一人稱帶入故事時,這種慢慢醞釀而來的惡意和仇恨近乎可以演化成反社會的暴戾情緒,一股積鬱的憤怒遲遲無法爆炸最終竟成了徹骨的寒意。


      影片的前半個小時感覺有點雲裡霧裡不知所云,切入過慢,但是一過這個節點,影片便開始展開其爆炸性的張力,導演對鏡頭的處理平靜而理智,就像影片中主人公開始對自己理智的克制一樣,但是到了後半段,主人公的理智開始搖晃時,影片的鏡頭仍然平靜如初,這種鏡頭內的躁動和鏡頭外的平靜理智,讓觀眾產生一種由內及外的憤怒,甚至萌生反社會的暴戾情緒,正是因為鏡頭冷峻的袖手旁觀與故事內的爆炸張力產生的強烈對比,為主人公鳴不平卻無可奈何而產生的強烈觀影共鳴,帶來了極大的帶入感和精準的人物塑造。本片的導演托馬斯•溫特伯格輕鬆的把觀眾的情緒玩弄於鼓掌之中,這正是這位丹麥導演的功力所在。這種沉重的社會題材電影往往可以給人帶來更多的思考,不論是去年的《愛》還是以往的更多歐洲社會題材電影。影片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在教堂的一幕,男主角非常諷刺來到教堂這個乞求救贖的地方,頂著上帝普世之愛的光環這或許是唯一能讓他這個「罪人」和一社區「善人」平靜共處一室的地方,當孩子們用天使般的聲音開始唱聖誕頌歌時,這種惡與純真的巨大反差讓男主角的理智處於崩潰邊緣,但是終究理智還是沒有崩潰,這種人社會性的屬性永遠也抹不去,不然他會去繞過卡拉的爸爸,直接對孩子下手,理智告訴盧卡斯孩子是無辜的,盧卡斯只能找卡拉的爸爸出氣,我想這是終究個錯誤的判斷,因為最後的一幕非常明確的說明了,這整個鬧劇最大的罪魁禍首,並不是卡拉,也不是卡拉做出錯誤判斷的父親,而是盧卡斯所處的這整個社會的偏見,影片結尾成人儀式非常值得玩味,獵槍的承接和週遭曖昧不清的笑容讓人寒顫,成年意味著力量和責任,而也意味著代價,社會族群可以這樣接納你,給予你一定的位置,也可以迅速的像對盧卡斯那般,殘忍的把你除名。電影最後那意味深長的一槍是誰開的其實並不重要,它最大的價值便是打醒那些做夢的人,而背後的開槍者,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導演的意圖很明確,這個輪廓是為所有人設計的。


      「狩獵」這個片名有一定的意味,顯然盧卡斯就是社會群體森林中那隻被追獵的麋鹿,毫無防備,甚至心懷感激的袒露在黑暗森林之中,無數躲在暗中的獵人可以中傷他,而最後那驚人心魄的一槍,既可以視為惡意的中傷,也可視為善意的警告,但想要表達的暗示都是同一點:走吧,這片森林再也不歡迎你了。這種無意引起的社會群體對個人的排斥,讓人看清社會的部份陰暗面貌,深刻見底,暫時不提孌童的惡,說說群體性的排斥,在浩蕩歷史上,這種多數人對少數人偏見和迫害又能少到哪去?從異教徒到同性戀,從布魯諾到圖靈,這種惡毒的幽靈一直活著,至今伊朗仍對同性戀處予惡毒的石刑,別以為它們離我們很遠很遠,即使到了今天,它仍然活生生在我們周圍匍匐著,無法忽略卡拉作為導火索在事件中起的惡劣作用,但是最可惡的並不是孩子,而是那群虛偽的,帶有偏見的,先入為主的,自封衛道士的傲慢大人們,要知道無知並不是文明最大的障礙,傲慢才是。影片的所謂的刻意其實並不過份,這種滑稽天方夜譚似的連鎖事件時刻在我們所處的世界上演,如果你細心留意。感謝最後的一槍把我所有的幻想和美好願景都打了個粉碎。心中鬱結已久的戾氣最後居然被這突然而來的槍聲驚嚇凍結成了冰塊,一股徹骨的寒意瀰漫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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