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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Penance

赎罪/Penance/Shokuzai

7.2 / 827人    270分鐘 (theatrical version)

導演: 黑澤清
編劇: 黑澤清 湊佳苗
演員: 小泉今日子 蒼井優 小池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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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衛二

2013-03-17 19:40:56

烏洛波洛斯的贖罪


近幾年,日本的電視台繼續進軍電影界,不斷參與到製作中,推出各種劇場版電影。與此同時,像黑澤清、是枝裕和、青山真治、山下敦弘等導演則踏入了電視劇領域,這裡頭,黑澤清的《贖罪》、是枝裕和的《回我的家》都在國際電影節上引發了積極反響,相當有趣。
  
《贖罪》本是一部五集的推理類日劇,但很多人卻看出了大螢幕感(尤其是第一集和第五集)。在去年威尼斯電影節以及香港,它甚至享受了電影正片級別的邀請待遇,直接在戲院做放映。對喜歡湊佳苗小說的讀者來說,他們樂於去比較《告白》等作品。對迷戀黑澤清作品的觀眾來說,他們無法不去比較《X聖治》等一系列風格鮮明的電影,畢竟,黑澤清是一名把作者理念與類型片觀念完好結合的藝術片導演。
  
除了原著故事,若一定要說湊佳苗給黑澤清帶來什麼變化,那就是女性作者塑造好一眾女性角色,成功讓黑澤清作品第一次不那麼依賴男性角色。然而就跟有些分析指出的,男性在這部片子並沒有徹底失去核心主導的功能,它以殘缺不全的影子和近乎空白的背景出現,卻極大影響了片中幾位女性的命運軌跡。
  
與黑澤清拍攝的六集系列電影《為所欲為》相似,《贖罪》的五個故事都是相同的犯罪故事背景,它的開頭都是固定不變的案件和場景重現,麻子跟四個小姑娘重複一段話: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們的,如果找不到兇手,那就贖罪到我滿意為止。然後花開數朵,各表一枝,有痛苦、有激憤、有天真、有世故,最後是不知何處可去。
  
早在上世紀90年代,黑澤清比朴贊郁更早地揭示了復仇的不可能,復仇者要嘛被成功後的虛無感吞噬,要嘛會發現,原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蛇之道》中,父親不斷拷問和摧殘殺害女兒的「兇手」,實際上他們都不是兇手。又如同1997年的《X聖治》,觀眾會發現,最需要治療和救贖的並非兇手或其他人,潛藏可怕危險的對象其實是主人公自己。因此,看到《救贖》的劇情大反轉,或許有人要誇是原作者的妙筆,但顯然黑澤清早已經有過經驗總結。
  
《贖罪》讓幾個小姑娘以「不記得兇手模樣」為引,帶出了十五年後的人生故事。這個故事充斥了偶然,比如有家長認為,兇手選擇下手的對像是偶然的。又及兇手要求找人「幫忙」時,受害者惠美理是主動前去的。又因極其偶然的收音機聲音,兇手被辨認出來。就連整個案件的起因,其實也是一連串的偶然與巧合,小孩子的藏寶遊戲、廢棄的房屋、突然打開的櫃子,一切冥冥中早已寫好註定。
  
身為普通人的目擊者,很難相信幾位主角能變身偵探人員,找出幕後兇手,所以她們不得不背負上贖罪的重擔。原本,她們都可以擁有正常的社會人格,結果無論贖罪或不願贖罪,她們的人格都產生了變異。留在案發現場的紗英驚嚇過度,一生都被關在恐怖的陰鬱空間,無法成長。找不到老師幫忙的真紀,努力嘗試依靠一己之力,對抗邪惡。被責備的晶子,成了一名被遺忘的奼女。被表揚的由佳,她不理贖罪,肆意人生。如果只有這些故事,那麼《贖罪》只是一部尚可的犯罪題材,用力塗抹童年陰影,再不然跟很多恐怖驚悚片那樣,凸顯緊張刺激反應。結果在第五個部份,《贖罪》引出了烏洛波洛斯式的咬銜,原來最應該贖罪的是惠美理的母親——麻子。兇手的自白也驚人的絕望和鎮靜,「那感覺就像殺死了自己」。換言之,在惠美理事件之前,麻子還有一段不願面對的「殺人回憶」。
  
片中,過往黑澤清作品的醒目標籤不斷出現,像穿紅衣的小姑娘、工地和貼滿塑料布的警察局、河流和大橋底下、森林中的校宅、幾乎被遺忘的空屋……配樂則不時透著詭異。洋娃娃一段的物化悲劇,沒有動作、沒有聲音,堪稱壓抑變態的極致。熊妹妹孩子氣地跳繩,那一路狂跑,卻讓人提前感受她的精疲力盡。《贖罪》沒有一般人期待的驚險兇殺,鏡頭遲緩,遲遲不露面的兇手也沒有過多暴力,他是一具來自過去的行屍走肉,卻摧毀了數名女性的未來人生。如果只是殺人償命、因罪獲刑,那麼,復仇該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贖罪》包含了日本社會的太多問題,顯然在純粹的故事影像以外,黑澤清希望觀眾去認真思考其他東西。【南方都市報】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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