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陰暗也是一種情感 (透劇，不喜勿入)

剛又看了8mm, 有些感想不說不快。這是第2次看，離上次看已有幾年之久。雖然這是個好萊塢大影棚的片子，自然也有著很多喧眾取寵的毛病，比如說，片長長達兩個小時又5分鐘（剪輯師幹什麼去了？），只能使這個片子的缺點更加暴露。

但，我還是被打動了。Nicholas Cage簡直太能演戲了。我再一次地掉入了他那雙掙紮著憂傷的眼睛裡。

簡單的說一下劇情。

整個故事從一捲8毫米的影片開始。一去世議員的遺孀在遺物中發現了一捲8毫米的影片，是一個女孩被虐殺的整個過程。遺孀於是通過議員的律師聘了一位私家偵探Tom Wells來調查真相，看這到底是個低成本的變態電影，還是snuff. 從此Tom Wells走上一條通往地獄的不歸路。

Snuff 為何物？Snuff是一個所謂的都市傳說，大家都傳聞它的存在，但沒有人真的見過它。Snuff是記錄片，拍攝的題材是死亡。但它和我們常在極度區看到的意外或兇殺視訊不一樣。 Snuff也是電影，但情節只是虐殺。換句話說，演員不是演員，是受害者，純為了拍snuff而被殺。

這樣的一種影片，到底存不存在呢？或許真的只是都市傳說？

100萬美金，從德高望重的議員手中，通過了他的律師，又傳給了暴力A片導演，猥瑣的皮條客，以及他們的演員。結果是：一個15歲的女孩，被一個戴著黑色面具的男人一刀刀奪去了生命，和咱們天朝的凌遲頗有相似之處。

導演很聰明地，沒有把面具男安排成8mm的主角。主角是Tom Wells. 我喜歡Tom Wells, 因為他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還可以說是一個好人。因為他是一個普通的好人，所以他無法對壞人下手。我最喜歡的一幕是：

他把壞人捆了起來，拿著槍指著壞人的腦袋。壞人用言語激怒他，說：你是個下不了手的娘娘腔。說：你打算用註冊在你名下的槍來殺我？說：你是個孬種，你他媽的殺不了我。有種殺給我看看！

他確實下不了手。作為一個正常人，他下不了手。所以他需要煽動，需要進入角色，更需要贖罪。他是一個好人，所以他在殺害另一個生命之前，需要把手洗淨，即使他要殺的人死一百遍也不為過。

他出去了。點燃了一枝煙。給女孩的媽媽打電話，半夜把她吵醒。告訴她說，你失蹤6年的女兒被人殺死了，拍成了影片。

什麼？女孩的媽媽開始痛哭。

他說，你告訴我，你愛她 - 你曾經愛過她。他痛苦地嚎叫道：給我你的允許 - 我需要你的允許，懲罰你女兒的兇手。他慟哭道：求求你，告訴我你曾經愛過她！他的眼神，痛苦與憤怒參半。

於是乎，他握著手槍，再一次走入了壞人被捆的房間。他出來時，一頭一身的血。骯髒的血。他的槍托倒拿在手裡。

8mm 和『火線追緝令『的劇本為同一人所寫。我個人認為這個片子比Se7en拍得更好，因為它不和觀眾繞圈子玩遊戲。它將LA最噁心的一面赤裸裸地呈現出來，然後把一個普通得像你我他的一個人置身其中，讓他面對，讓他適應，把他丟入水中強迫他學游泳。8mm和Se7en 的主角探索著同樣一個基本問題：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人？ 8mm的主角問得更詳細更直接：為什麼會有快感？看了這個snuff, 你硬了嗎？你射了嗎？為什麼要使一個女孩平白無故地虐殺？

8mm給了我們兩個答案：

1. 金錢
2. 娛樂

對於皮條客和A片導演來說，金錢是他們的動力。他們可以為了金錢而安排一個女孩子被虐殺。或許他們也曾興奮過，但長時間的人性販賣使他們對性和暴力都失去了興趣。他們沒勃起也沒射。

議員呢？他多半勃起了。一擲千金只為了窺視這世上大部份人都不會目睹的東西。我想知道的是：當他看著這個女孩被虐殺時，在他的性幻想中，自己是那個施虐者，還是受虐者？還是拍攝偷窺者？

而面具男的情況卻更複雜。當等待的時刻終於來臨，當他在影片末端揭下面具那一刻，高潮卻變成了反高潮。大多數人都會失望。而恰恰是這樣一個失落感，讓我對8mm揮之不去。我相信這也是導演的意圖。

你以為面具男會有著什麼樣的一張臉？絡腮鬍子？穿著3個鼻環，滿臉刺青加橫肉？

你以為面具男從小被父母性虐待，像大多數變態殺手一樣，有著不可告人的童年？

面具男的告白：「The things I do - I do them because I like them. Because I want to.''

***

影片中還有這麼一句話：

「當你和魔鬼一起翩翩起舞一段時間後，改變的不是魔鬼，而是你。」

***

人性果真潛在著如此醜惡扭曲的一面？

令我最難以忘懷的是Tom Wells那絕望的眼神，無奈的極致。兒童的眼神之所以清澈，是因為他們見過的事物不多。而我們的眼神卻被一次次地打上了烙印。在Tom Wells在劇本末尾吐出的最後二字，"save me" 中，我們深深體會到，無論什麼，美好也好，醜惡也好，一旦映入了眼中就永遠再不能被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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