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 回不來

Celeste and Jesse Forever

當初看預告片，曾一度以為這是有一部爛俗的chick flick。後來知道它是聖丹斯電影節的參展影片，便好感大增。那裡的愛情片向來走小清新風格，生活化多於戲劇化，常常看得人笑中帶淚，百感交集。我記得當愛變成依賴，最終勇敢走向自立的艾斯伯格症候群患者Adam（《亞當不好當》（Adam））；我也記得叨念著愛情總有下一季，忘掉過去重新出發的Tom（《戀夏500日》（500 Days of Summer））。在這些愛情故事裡，有情人是否終成眷屬並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這段無論好壞的情感經歷，到底給你的生活留下了些什麼。

《永遠的Celeste和Jesse》（Celeste and Jesse Forever）同樣是一部生活氣息很濃的電影。C和J是從小認識，並互為對方最好朋友的一對夫婦。這樣的婚姻本來應該和和美美，人人艷羨，可惜青梅竹馬的感情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里還是不幸觸礁了。C擁有一家公關公司，也是一名作家和時尚分析師，J只是一個打散工的插畫家。女對男恨鐵不成鋼，終於提出離婚。而具有戲劇性的是，兩人雖做不成夫妻卻成了好基友，分居期間天天廝混在一起。如此前衛的准離婚狀態，正如他倆的共同好友所說一樣，太奇葩了。

曾經，我是一個很輕視儀式的人。我不明白領個證的結婚，和穿婚紗擺喜酒的結婚到底有什麼差別。雖然到現在我還是認為不必要的繁文縟節能省則省，但是卻漸漸體會到祖輩的智慧。所有的儀式都是一場莊重而嚴肅的過渡。每行一個禮，舊生活的影子便離我們遠了一步，新生活的陽光又在我們前方多灑了一米。從今而後，我們的生活方式不一樣了，是時候好好地跟過去說再見，好好地迎接未來。譬如，行過畢業禮，我們就會更加明確學生時代已經結束，任性和幼稚的標籤不能帶入職場；行過婚禮，我們就會更加清楚單身的不羈和瀟灑已一去不復返，肩頭上的責任和承諾又意味著什麼。如果沒有這麼一些場合，人生階段的界限便會模糊，不合年齡身份的舉動也在所難免。

大概除了《非誠勿擾》裡的姚晨和孫紅雷，多數人只經歷過婚禮而沒有「分禮」。但這不代表這件人生大事就不要一個儀式，只是這個儀式比較漫長：分居一年。從法律上說，這是為了避免衝動離婚，而從世俗出發，這也是一個過渡的儀式吧。決定離婚的雙方要開始適應一個人生活，漸漸走向最終的單身生活。而C和J一直在拒絕分居這個過渡。他們以「好朋友」為兩人非比尋常的親密關係開脫，雖居住上分居了，但生活上兩人依然緊緊地捆綁在一起。離婚的準備沒做好，註定這場道別必然漫長而又拖泥帶水。J盼望著C回到自己身邊，而C既不用應付J處事不成熟的一面，又可盡情享受他幼稚簡單的快樂，恨不得這樣的日子天長地久。一個太天真，一個太自私，他們何止想停留在婚姻里不走出來，簡直是想回到熱戀。當下一列火車靠近生活的站台時，C和J還在上一趟列車裡久久不願下來。

拖，到底在等什麼？最初，J等C回心轉意，C在等自己比J先找到新伴侶。可惜天意弄人，提出離婚的那位竟然落後了。J很快找到新女友並決心組建幸福家庭，從不願離婚的一方變成催促離婚的一方。C工作不順，漸漸懷念J無厘頭的幽默。離婚得不到她想要的「我活的比你好」的人生，她便覺得離婚是錯的決定。而強勢的她一直是對的，於是主動求復合，怎料一口被拒。結果離婚也錯，復合也錯，兩人激烈地爭吵，終於道出了各自離婚的原因：女嫌棄男的不長進，男忍夠了女的控制欲。

在好朋友的婚禮上C說，婚姻中誰對誰錯都不重要，能和最好的朋友結婚是一種福氣，這樣的愛情值得我們為之努力，我真希望過去我那麼做了。但是時光倒流一次，C和J會為對方做出改變嗎？還是和往常一樣，期待妥協的是對方？距離產生美，分居時最細微的好都是那麼溫暖，同居時最輕微的錯都是那麼難以忍受。如果自己無法愛屋及烏，那不如灑脫地分手吧。你從TA的缺點中解脫，也必然要和TA的優點道別。貪心的人沒有好結果，再來一次也不過是兩敗俱傷。

世上沒有的就是如果。事業有成、雄心勃勃的C回不去從前有情飲水飽的自己，婚姻也是回不來的上一人生階段。無法挽回，就不要留戀。抬頭看，向前望，只要你能面對、接受並放下人生大大小小的變故，新生活的美好陽光，終會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