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細節的探討

影片最末，塔西歐走出房門，發現氣氛不對，一群人包圍了他，這個內奸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接下來他對湯姆說：
「Tell MIke it was only business . i aways liked him.」
「He understands that」湯姆說。
臨被推進車的時候，塔西歐又說：
「Tom - can you get me off the hook? for old times sake?」
「Can't do it ,Sally」湯姆說。

這一段偶爾會被我回味，以前回味的重點固然是那句「It was only business . I aways liked him」，黑道的法則與情感，無盡資訊蘊藏其中。

但現在我更喜歡玩味塔西歐最後兩句話的次序安排：

我們已經知道了，塔西歐最後說了兩句話:business&like，求情。編導有兩個材料可供展示，從排列組合的角度講，這時的編導有以下選擇：

1、兩句話一句都不說，塔西歐瞠目結舌或是沉默鎮定地被帶走。——這樣的話顯得簡潔，但有些沒頭沒尾，觀眾會覺得無力；

2、只說第一句。第一句是金句啊，很有亮點、可以傳世，那就說這一句吧！一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樣子，人物似乎跳脫出既有情景，對電影詮釋了一下「文眼」。但這又似乎有些空有裝腔作勢了；

3、只說第二句，這是常見的，大難臨頭開始搬交情、求活命。這句話適合用於小嘍囉，像塔西歐這樣的大頭目，如果只說這句話，顯得檔次低了點；而這種低檔次的對手，也拉低了主人公的段位；

4、先說第二句，後說第一句。第一反應，驚懼惶恐、心存僥倖，急著要找根稻草抓住；隨著發現抓無可抓，領悟了自己絕望的境地，進而物我兩忘地拋下一條金句。——這樣也挺好，甚至符合一般心理套路。

5、先說第一句，後說第二句。也就是現在我們看到的這段。第一句，是片刻怔住之後的故作泰然，這符合這個大頭目所應具備的范兒，也是人在面對驟然大亂時，容易湧起脫俗心態、有當好漢的衝動的真實映照。原本可以這樣體面地謝幕，可最後發現真的要面對死亡時，人性中貪生怕死的本性還是會鑽出來，臨了，還是很洩氣地求饒。

摒棄了俗套的台詞次序思路，立體化了整個人物的特點，還有一絲黑色幽默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