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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城謎事--Mystery

浮城谜事/谜/Mystery

6.4 / 1,245人    98分鐘

導演: 婁燁
編劇: 梅峰
演員: 秦昊 郝蕾 常方源 齊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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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umiu-li

2012-10-20 19:34:40

這不是最壞的年代,卻絕對是最疲憊的年代


婁燁絕對是當下中國最善於捕捉到當下青年情緒並將這些情緒用最精準的電影語言放大到螢幕上的導演,且用得是最西化的電影語言。從《週末情人》開始,一直到這部電影,破碎、迷離、曖昧、混亂、慘烈、然又痛徹骨髓的性愛主題,幾乎貫穿婁燁所有影片。從這些影片中,你可以清晰的嗅到與歐洲那些文藝片導演,《巴黎最後的探戈》的貝納爾多·貝托魯奇、《忠貞》的安德烈·祖拉斯基、《雲上的日子》的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極其類似的氣味:表面是情色,底色是虛無與絕望(不同於底色仍舊是充滿希望與樂觀的阿爾莫多瓦)。

性外衣包裹下的政治隱寓
婁燁「被放逐」的這些年,我們感興趣的自然是他會選擇怎樣一部影片回歸,以及回歸的方式。然後,就有了這樣一部影片,一部看上去根據網路小說改編的充滿奇情色彩的影片。然而,正是這樣一部影片,卻讓我深深的感到:婁燁,他,沒有選擇委屈,與抱怨,也不再憤怒,更多的只是疲憊,從頭到尾無處可泄的疲憊。

比起《夏宮》,對於真正想表達的東西,婁燁此回吸取了教訓,不再過於單純的憤青,不再過於赤裸裸的直白,而是更成熟,更曲折,更晦澀,甚至不惜偽裝,用一個大俗套的網路故事,用那些看上去帶有奇情色彩的情節。如果將故事、對白、情節,比喻成血肉,而將鏡頭、剪輯、情緒、節奏比喻成骨胳,那麼,本片更確切的說是用看上去媚俗的血肉去包裹實則更硬氣、更凌利的骨頭。

為什麼必須是17下
在接受採訪時,婁燁表示,此次對於上映版本的審查,最大的分歧在於喬永照擊打拾荒者的鏡頭,終剪版本是打了17下,官方要求改成打兩下。兩下與17下,絕非只是數字的問題,而是涉及真實的問題。影片發展至此,各種情節乃至情緒的累積,急需要一個突破口,喬永照需要發洩,婁燁需要發洩,觀眾也需要發洩,一下、兩下、三下……直至17下,方能一瀉千里、痛快淋漓。相反,在這個時候,倘若只是兩下,不但破壞真實性,且無法給人物、給情緒找到合理的歸宿。暴力與性,從來都是有些類似的意義,是人性最極致也最直接的表達。17下,不是渲染,而是必須,就像《雲上的日子》裡的蘇菲·瑪索飾演的少女捅了父親12刀,且必須是12刀。

影片至始至終營造的模糊的曖昧的灰黃的環境,製造了強烈的壓迫感,這就是當下的大環境,壓抑到無法呼吸。男人從小三小四小五們身上尋求解脫,但真正需要性的,是女人,而非男人。真正需要繁洐的是女人,而非男人,只是女人學會了將性變成手段。

影片有三段重要的性場面。一段是,郝蕾飾演的正室陸潔在得知喬永照的各種外遇,跟蹤小三拿石頭痛擊小三的頭,回到家裡,在浴室裡,哭泣著與喬永照做愛,兩人用的是站立的姿勢。這是種對等的方式,也是種帶有質問色彩的身體交流:你為什麼找別的女人,是我不能滿足你嗎?

另兩段是外室桑琪與喬永照。一段是喬永照得知桑琪不按約定頻繁接近正室後憤怒的將桑琪推倒,採用強姦式的方式,口裡罵著「婊子」,女方完全處於被支配地位;另一段是,與正室離婚後,桑琪「被扶正」,採用女上位的方式,談論的是「慢慢變老」。

在家庭地位中,女人的籌碼除了性,還有孩子。正是憑藉孩子,並且還是一個「能傳宗接代」的男孩,原本的小二桑琪才獲得外室的資格,並最終憑藉男孩,取代了正室的地位,完全佔有喬永照。而小三蚊子,則是徹徹底底的「大家庭」的「闖入者」,是真正破壞「大家庭」穩定的「威脅者」,其結果是正室與外室在看似偶然的「合謀下」聯合將蚊子殺死、將威脅消除,帶有「安內必先攘外」的味道,然後才是兩個女人,「關起門來」解決糾紛、爭取「主權」。

而這兩個女人,既不是喬永照真愛的女人,更不是婁燁愛的女人,相反,多年「被放逐」的婁燁,或許在蚊子身上找到了感同身受的釋放點,並對於蚊子的死傾注了大量的憐憫與情感。婁燁將全片中最美的鏡頭給予了蚊子的死,在那些狠、準、硬的剪輯中,暴雨中蚊子的死,就像一段華麗的詠嘆。如果沒有記錯,在蚊子死後的鏡頭中,出現了片刻明朗而不再是模糊灰黃籠罩下的天空,彷彿是開了一個小口,獲得了片刻呼吸的機會。

這不是最壞的年代,卻絕對是一個最疲憊的年代,出軌,一夜情,與其說是性本能的趨使,不如說是喘息的唯一方式,並非妻子無法満足男人,遊走在一個又一個女人身邊的男人,就好比一頭找不到出口的困獸,女人,特別是新鮮的陌生的無需負責任的女人,是疲憊困頓中的男人唯一的出口。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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