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2012-07-30 20:46:26
《蘭花賊》是考夫曼對麥基的挑釁。
《蘭花賊》在我看來首先是一部結構複雜且不願意用通俗方法表現的實驗電影,其劇本結構似查理考夫曼另一部作品《紐約提喻法》,用了大量的戲中戲和故事之中套故事的元素,而不同於《記憶碎片》《恐怖遊輪》這樣刻意讓觀眾理解的解構片,該片又故意混淆了其中的界限。
要理解這個片子很難,讀者可以根據我說的進行梳理,影片有三個考夫曼,一個是主人公考夫曼,他在把《蘭花賊》這部小說改編成電影,他想不用故事和衝突表現作品,但是卻靈感枯竭,甚至遭到了導師麥基的責罵,於是自己幻想出一個弟弟,採用通俗方法進行創作,自己則很抗拒最後「弟弟」出了車禍而死,而他弟弟的死代表著考夫曼的思想由分裂變成統一的狀態, 他決定把故事編寫成了一個通俗的故事。其二則是考夫曼因為接受了麥基的訓斥和建議後在劇本里創造的編劇考夫曼,讓編劇考夫曼編寫故事同之前的蘭花竊賊和蘇珊的故事融為一個故事,故事中考夫曼的弟弟是真實的,是一個想成為編劇的年輕人。所以,後半段的弟弟是真實存在的,而前半段的弟弟則是考夫曼的精神分裂分身,細心的觀眾可以發現,前半段考夫曼和弟弟在公共場合出現明顯呈現出「這是考夫曼人格分裂」的狀態,經常體現在兩個人只會相繼說話說話,而何其說話的人則似乎也只注意到其中的一個人。這同所有有人格分裂電影的表現手法很相似,而後半段弟弟則很明確的是一個獨立的個人,何其交流的人明顯可以看到兄弟倆人。在考夫曼編劇的故事裡的考夫曼是故事後半段的主角,發現了蘇珊和蘭花竊賊用蘭花只做毒品的陰謀,並且被追殺,後來因為弟弟的死而思考了人生,完成了自我昇華。是一個典型的「好萊塢」式的故事,有強烈的戲劇衝突,高潮點,主人公和反派,以及一個閉合式的結局。
所以,這是重合的兩個電影故事,只是電影名字,主人公,演員,劇情高度的重合了而已。第一個故事我命名為《如何改編蘭花賊小說?》整個劇情貫穿電影始終,是說一個叫考夫曼的編劇因為要把小說《蘭花賊》改編成電影而處於精神分裂狀態,幻化出一個弟弟進行自我爭辯,他自己堅持要用藝術的,非通俗故事的,非好萊塢的方式改寫劇本,但是另一個我卻編造出很多好萊塢通俗劇的方法,知道他見了編劇大師羅伯特.麥基後,遭到了後者的訓斥,並且麥基給了他建議: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故事,要用衝突去說故事!於是他的「另一個我」佔了上風,而給主人公致命一擊的則是一場車禍,這是一個嚴重的「故事」,直接造成了「另一個我」的死去,而考夫曼收到震動,於是和「另一個我」合二為一,成為了一個通俗編劇。第二個故事我則稱之為《蘭花賊和編劇》,是考夫曼寫的劇本,描寫的是一個蘭花賊和寫他的小說作者蘇珊的愛情,蘇珊聽取了蘭花賊的故事,深受感動,並且愛上了他,後來一個編劇考夫曼想寫他們倆的故事,並和自己的弟弟產生了衝突,倆人在關於這個故事要藝術還是通俗上產生了分歧,考夫曼聽了編劇大師羅伯特.麥基的演講,麥基給了他建議: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故事,要用衝突去說故事!於是兄弟倆去調查蘇珊和蘭花竊賊,發現他們倆利用鬼蘭製造毒品,並被蘭花賊和蘇珊追殺,最後弟弟車禍死了,而考夫曼也明白了人生道理。
這兩個故事其實互相獨立,只是有很多相似的重合點而已,這還帶出了第三個考夫曼,本片的編劇查理考夫曼本人!所以這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電影故事,而是一個很實驗的電影作品,其終極目的是在嘲笑編劇大師羅伯特麥基的經典劇作方法。很顯然,考夫曼本人是排斥經典好萊塢劇作方法的,從他之前之後的編劇作品中也能看出,比如《成為約翰馬爾科維奇》《暖暖內含光》或者《紐約提喻法》,而麥基的《故事》則是我們所有人學習編劇藝術必需要學習的功課,是經典的電影編劇教材,我對兩者可謂都很熟悉,片中的「弟弟」和片中的麥基所代表的是經典的好萊塢劇作方式,考夫曼用了這麼一種方法嘲笑了麥基,「弟弟」說好萊塢經典劇作應該讓主人公做了很多事情後,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我乾的,我是精神分裂症患者!」這也是麥基所欣賞的「強有力的戲劇轉折。」而從考夫曼後面的故事可以看到,如此「強有力的轉折」,但在考夫曼的電影裡,對比之前故事的詩意和深度,顯得如此的虛假和做作。考夫曼在影片的前半段中借主人公口,說:影片為什麼一定要有高潮?要有大反派?然後有追殺,死亡,主人公的頓悟,愛情線的調劑,人生道理。他在片中讓「麥基」駁斥了這個觀點,卻在結尾讓主人公把這些元素挨個表現了出來,結果果真很噁心。故事的前半段是考夫曼自己想要的故事效果,但故事到了一半以後,則就是考夫曼刻意模仿「經典好萊塢劇作」的模式,讓人明顯覺得後半段比前半段噁心,以此來反擊麥基的觀點,這是這個電影的關鍵。但我還是用麥基在《故事》里劃分故事的方法來做總結,電影中的兩個故事,《如何改編蘭花竊賊小說》是一個典型的小結構故事,劇中考夫曼編寫的《蘭花賊和編劇》則是一個大結構的故事。而整部作品則是考夫曼對麥基模式嘲笑的反結構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