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頓老矣，尚能戰否？

蒂姆伯頓堪稱全世界最不思進取的導演，把他有名的幾部電影打亂故事重新剪輯成一部，也不會產生任何的違和感。

同樣慘白麵孔，黑色眼圈的強尼德普，既是剪刀手愛德華，又是理髮師陶德，這次變成了吸血鬼巴拿巴（連名字都譯得這麼統一）；陰森華麗的古堡里住科學家的傑作，美麗的殭屍新娘，或者受詛咒的家族後裔；海倫娜再次出演了一個神經兮兮的古怪女人，一如往常，好像她丈夫怕她在鏡頭裡太有吸引力會給人搶走似的。

狂風暴雨，不死之身，不合群的男主角與純潔美好的真愛，每一個細節都出自典型的蒂姆伯頓之手，也正是這風格化的千篇一律的造型和敘事，讓蒂姆伯頓親手毀掉了他一手建立的童話王朝。

與全盛時期的蒂姆伯頓相比，《黑暗陰影》不得不說是一個巨大的退步，比他近年來豆瓣評分最低的《愛麗絲夢遊仙境》還要慘烈。對54歲的波頓叔叔來說，同一個故事常講常新，觀眾還永遠愛買帳，本身就是一個童話。如今英雄遲暮，如何再續傳奇，成了影迷和導演共同面對的難題。

其實，波頓不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尷尬處境，2003年的《大魚》和2009年的《機器人9號》都是他試圖轉型的試路石。可惜前者太過溫情不夠黑暗，對不上粉絲的口味，後者寓言性太強，與觀眾的距離太遠，雖然影評界口碑不差，卻都遭遇了票房滑鐵盧。

這一次，波頓叔叔撿起了自己的老手藝，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個撲朔迷離的吸血鬼家族故事，可惜當年如痴如醉的觀眾們早已聽膩了這一套，恨不得剛開頭就猜出了故事的結局。面對口味越來越高的影迷們，再多的故弄玄虛和眼花繚亂都顯得如此無力，難怪導演不惜使出伊娃格林這顆勾人的肉彈做殺手鐧。可惜花瓶終究是花瓶，再漂亮的女演員也不能阻止影片被毫無新意的劇作和莫名其妙的敘事摔得支離破碎，一敗塗地。

回到影片本身上來，週日午夜在九龍塘的UA影院觀看了這部片子，港譯作《怪誕黑家族》，上座率約有八成多。片中的許多意料之中的笑點和包袱確實博得了觀眾的會心一笑，但我分明聽見這笑聲里有人輕聲說：「小兒科」。中間吸血鬼殺人，女巫嘔吐，小女孩變狼人的段落讓我這個看慣了重口味的小清新都忍不住捂眼，也難怪影片分到了PG13這一級。

總之，這一次蒂姆伯頓算是不惜放下架子，卑躬屈膝，一邊用弱智笑話做癢癢撓，一邊用血腥恐怖當辣椒水，盼著觀眾能被電影打動，再不濟，被唬住了也行啊。可惜多傳奇的導演也賽不過歲月裡觀眾口味的時過境遷，波頓就像《黑暗陰影》里偶然出現在現代社會的老吸血鬼一樣，除了當年輝煌，再無他物。

和他所有忠實的影迷一樣，我也希望當初那個讓我們眼前一亮的蒂姆伯頓，能與時俱進，重整河山，但無論今後如何，那些他曾經帶給我們的童話般美麗的幻想和回憶，早已終身流淌在每個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