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遠遠
2012-03-07 01:53:15
聲音焦慮
連續兩屆小金人兒電影,《國王的演講》和《藝術家》都傳達了聲音焦慮這層意思。建議下一屆,再頒給一部講聾啞人或者講一個人來到異鄉感到語言「敵對」的故事。這樣就足以形成聲音焦慮奧斯卡三部曲。
「當我沉默著的時候,我覺得充實;我將開口,同時感到空虛。」人為什麼要對別人說話?真正的交流是不可能的,何況說話大部份時候都帶有表演的性質。所以,各種宗教修行基本上都要反對講話、反對聲音。有史以來,深味語言表達的無意義的智者也不乏其人,正所謂「道可道,非常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國王發現,他的演講不是自己去說,而是一個意義的集合去說。他因不堪重負而恐懼,以致口吃。所謂禮,就是讓人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說話做事,而要讓自己的話體現對應的倫理和權力秩序。兒童因為不知禮,所以童言無忌。在這個意義上,誰又不是每天甘當超負荷的傳聲工具,或是發出一堆虛假的噪音?
默片時代的演員對電影的理解大概也是流動的攝影,而不是光影的戲劇。對有聲的焦慮可以看作是對作為現代視覺藝術「元門類」的攝影的美學本質的執著。
對說話的焦慮,對聲音的焦慮,確實是文明時代人類的一個基本困境。其實每個人都操持著不同的方言,卻要永不停息地互相翻譯。
有意思的是,當今這個資訊時代,既有各種聲音各種話語的連鎖爆炸,讓人不厭其煩,又因為電子產品的廣泛使用,大大降低了用聲音進行交流的必要性。各種宅人和電腦手機控,用新的沉默逃避著聲音的無聊和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