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葛葛
2012-03-04 02:21:00
此間有你
《特別響,非常近》絕對是那種因為題材而被毀掉口碑的電影。翻開爛番茄、IMDB上的口誅筆伐,非常意外的發現,大多數的指摘並不是直指電影,而是字字句句都在控訴:忘不了,忘不了,或者說至今仍難以釋懷那個「worst day」給他們帶來的心理創傷。
9歲男孩奧斯卡的父親在9-11中喪生,他無意中打碎了一個花瓶,裡面藏著的是一把信封上寫著「Black」的鑰匙。伴隨著與父親間的遊戲長大的奧斯卡,將這當成了他與父親剩下的唯一聯繫,並開始尋找鑰匙背後的秘密。
從主題上,這更像是一個公路片,「尋找」是支持影片走了兩個小時的邏輯。但從內涵上,這個電影的倫理意義非常強,加上9-11的背景,故事有了更宏大的訴求——這才是影片遭致專業和非專業攻訐的最大原因:「你以為你這部兩小時的小男孩兒話癆片能充分理解我們的傷痛;你以為你訴說的痛苦,正是我們歷經的痛苦;你以為你能代表我們撫平那些傷疤……」十年了,美國人依舊沒有準備好。雖然原小說在2005年寫就,6年後,第一個把他拍出來的不是美國人,而是英國人史蒂芬-戴德利。
英國人戴德利有兩大法寶:一是捧出奧斯卡影后,《時時刻刻》讓尼克爾-基德曼登頂,《朗讀者》讓凱特-溫絲萊特圓影后夢。另外,此君故事裡的男孩兒總是讓人印象深刻,《舞出我天地》的比例-艾略特,《朗讀者》的伯格。跟之前他故事裡的男孩兒一樣,奧斯卡也是敏感不安,不過奧斯卡更極致,他充滿了信念也充滿了攻擊性,在自信如成人背後,席捲而至的不安一直排山倒海。
很多人不喜歡對於奧斯卡的塑造,覺得太外放的瘋癲感,流於做作。這其實是一個值得探討不應蓋棺的話題:如果不以這樣表現一個9歲男孩兒的喪父傷痛,難道我們指望他真的像充滿節制的七旬哲學家一樣不露聲色?當然,有些細節的塑造的確有走過了之嫌,例如一場戲:奧斯卡回到家,看著電視裡直播的9-11慘況,手上拿著杯子的他突然仆倒,跪在了地上——不得不說,這個細節實在太瓊瑤。
這部電影最好的地方,是它的圓融得恰到好處。當電影進行到最後,一切「尋找」的無功而返,會讓電影觀眾深感上當受騙,一個半小時看著半痴半癲的小孩兒跟一個不說話的老頭子滿紐約瞎晃悠,就等來了這個?
這個時候,淚點撒出來,桑德拉-布洛克飾演的母親,原來在暗中一直幫著兒子進行著這場不明所以的遊戲,劍拔弩張的母子關係,在這場
遊戲的真相下得以修復。這是去年好萊塢電影中,最順水推舟最不著痕跡又最溫情脈脈的峰迴路轉。
戴德利拍得非常善意,以致於在影片的最後,也不自覺的走向了閤家歡的結局——黑人夫婦破鏡重圓,奧斯卡一直在逃避的祖父重新回到祖母身邊……聽起來特別像聖誕檔上映的《聖誕頌歌》什麼的。但因為這樣一個令人動容的故事,這也許是更讓人接受的結局。
十年前的夏末,我跟同學在教室的電視新聞里看到飛機撞向世貿雙子塔的消息,當時同學間流行著他們自己也不知曉得反美情緒,有些人覺得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十年後,覺得,Sad story不過是sad story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