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訊息
碧娜鮑許--Pina

皮娜/翩娜(港)/皮娜鲍什

7.7 / 13,017人    USA:103分鐘

導演: 文溫德斯
編劇: 文溫德斯
演員: 碧娜鮑許 Malou Airaudo Ruth Amarante
電影評論更多影評

ASAHI旭

2012-02-28 00:17:58

《穆勒咖啡館》


【轉】


《麥克白》在波鴻的首演剛剛過去一個月,由四個部份組成的舞劇《穆勒咖啡館》就被首次搬上了烏珀塔爾舞劇團的舞台,這是繼1974/75年的《大都市》之後,皮娜•鮑什第一次親自參與了舞蹈的編排工作。



除了皮娜•鮑什之外,格哈德•博納,Gigi-Gheorghe Caciuleanu和漢斯•泡普(烏珀塔爾舞劇團的成員)也都參與了舞蹈的創作。舞劇的四個部份各自獨立、互不依賴,但並不是每個部份都有一個單獨的標題,而是全部統一在一個大的標題《穆勒咖啡館》之下。四幕舞劇的最初創作主要是在皮娜•鮑什的努力下完成的,並且與《春之祭》 進行了結合。

  標題的平淡,以及選擇這樣一個通俗名稱作為舞劇的標題,都是這部作品總綱領的組成部份,正是這個總的綱領把舞劇的四個部份統一了起來。編舞者們首先設定了一個共同的外部框架,並且構築了幾條將各個部份的內容結構銜接起來的線索:一家咖啡廳,黑暗,四個人,有人在等待,一個人倒下了,又被扶了起來,一個紅髮姑娘走了進來,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皮娜•鮑什的這段四十五分鐘的作品開場便個性鮮明。就像要對她的整個編舞歷程進行一番綜述一樣,這部作品既包含了格盧克歌劇這種早期的舞蹈形式,又有著新的運動戲劇藝術的元素,後者是她在與布萊希特、威爾合作的《火線追緝令》之後一直推行的。與之前作品相一致的是,皮娜•鮑什在這部作品中又是自己勒擔任舞者,這是她在1973/74年的《尤娜》和《勃艮第公主》之後又一次自己擔任舞者。

  而與之前的四部舞劇不同的是,這部作品中的音樂是正常演奏的,沒有被陌生化或者是製造蒙太奇效果。音樂採用的是亨利•普塞爾作曲的來自於《精靈女王》和《胡鬧和勇士》中的女聲詠嘆調,這是一組悲歌,主要是圍繞相愛的煎熬、分離的痛苦、悲傷和絕望等主題,因此音樂與舞劇孤獨、陌生和尋求夥伴幫助的內容緊密相關。

  舞台展示的是一個單調、灰暗、骯髒的房間,裡面放滿了圓形的咖啡桌和椅子,背景是一扇玻璃旋轉門。兩個穿著薄如蟬翼的白色裙子的女舞者和三個穿黑色日常便服的男人在桌椅之間移動,這些桌椅塞滿了整個舞台,阻礙了這些人的大幅度運動或者是排成隊列。因此表演者們一開始就只能慢慢旋轉和做一些小幅度的移動。

  就像Eugene Ionescos的劇本中刻畫的一樣,這些椅子是不在場的人的象徵和人的代替物,它意味著空蕩,意味著人與人之間交流的不可能。它們只能阻礙舞蹈,阻礙自由的運動。但是舞者們剛剛進入這個房間就有一個演員跳了出來,慌亂地把桌椅推到兩邊,為舞者們創造出空間以防他們受傷(在首演時這一角色是由皮娜•鮑什的舞檯布景師和生活伴侶羅爾夫•波爾茨克飾演的)。舞台上的緊張氣氛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觀眾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個演員跑到中間去了;觀眾不知道,他是否能及時地把桌椅清理到一邊,以免閉著眼睛的、迷失了自我的舞者撞到上面而摔倒。就好像在這個特別的咖啡館中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夢中,只有一個人是清醒的,只有他保護著被施了魔法的和被迷惑了的人們不受到傷害。在持續的張力中他一直觀察著人們的行為—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

  兩個女舞者,一個在前,另一個幾乎消失在了舞台深處的灰白之中,閉著眼睛移動著,像夢遊一樣,完全沉浸在了她們情感的內心世界裡,沒有與外界產生一點聯繫。她們有時同時運動,有時先後運動。她們用手掠過自己的身體,撞擊牆壁,然後疲憊地滑到地上,在牆腳邊尋找保護和支持。其中的一個女人幾乎沒有從舞台後面往前踏出半步,總是自我保護地退縮到陰影中,而另一個則經常踏上那個男人為她開闢出來的道路,來到這個房間。精神恍惚地舞蹈著,她與另外的男人中的一個發生了接觸:這對戀人緊緊抓住彼此,尋求依靠和支持,但是另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卻衝破了他們的擁抱,強行把他們分開了。重新開始尋找依靠。把這對戀人分開的那個男人又把他們重新組合在了一起。他把這個女人放到了男人彎曲的手臂中,男人沉默地站著,女人無力地從他懷中滑落。她一次次地跌到,一次次地爬起,緊緊抓住,再次跌到。最終這個男人不經意地從她身邊走過了。第二個男人多次想把這對人再結合在一起,讓他們彼此擁抱,讓他攙扶著她,但這一切都是徒勞。

  這時突然闖進了一個紅髮女人,踏著高跟鞋急急忙忙地穿過旋轉門,穿著大衣緊張、恐懼地穿梭在椅子之間並茫然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試圖與人接觸,接近他人,但是這個封閉的社會太過於忙自己的事情了。清醒過來之後她把大衣和假發給了舞台後面的那個女人,這個女人把假髮戴上繼續無動於衷地進行她的舞蹈。其他人離開了舞台。

  戀人之間的陌生和無力取得理解、惱怒地尋求親近和安全感是這部舞劇的基本主題,這也是皮娜•鮑什在此前的作品中反覆探討的問題。但是因為普塞爾沉重的詠嘆調,《穆勒咖啡館》籠罩著一層特有的、像夢一般沉重的憂傷。在這裡兩個世界發生了碰撞:一個好像被一種邪惡的魔力所迷惑(兩個女舞者,那對失去聯繫的戀人),另一個則是「正常的世界」。紅髮女子的形象代表了這個世界,她迷失在了這個被人遺棄的咖啡館裡,難以理解眼前自我沉思的宗教儀式。她是唯一看得到「舞檯布景師」的人,走著他清理出來的道路,同時也在錯綜複雜的椅子中尋找自己的道路。在其他人都在忙於自己的事情時,她要求、渴望某些東西。與其他兩位女舞者不同的是,她的活動語言是來自於日常生活的,她的裝扮是富有挑釁性的。

  對她的速度的刻畫也是特別突出。「舞檯布景師」手忙腳亂地把桌椅推到一邊,女舞者是慢動作般地沉浸在自己的夢境中,而她則是動作迅速,但又不過於快速。不同的時間層面總是在不停地轉換,互相重疊,相互交匯。

  同時在內容上《穆勒咖啡館》也連接了不同的線索,它在講述孤獨和拘束,同時還包含了對另一種舞蹈,另一種戲劇的探尋,這種戲劇不再是致力於描繪美麗的表象,而是要深入到感情的深處。「舞檯布景師」確實為演員們開闢出了表演的空間—不再是在幕後,而是在公開的舞台上。他不再是通過舞檯布景來為演出服務,而是為它開闢出一條道路。這或許就是孤獨的舞者在夢遊般的舞動中所夢想的吧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