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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與霧--Night and Fog

夜与雾/NightandFog/夜与雾

8.6 / 20,298人    32分鐘

導演: 亞倫雷奈
編劇: Jean Cayrol 克里斯馬凱
演員: 米歇布凱 Reinhard Heydrich Heinrich Himm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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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思

2012-02-08 05:30:56

極權的生命力


這學期選的藝術與戰爭選修課,是放眼望去的國關選修課里迎面吹來的一股帶有理論氣息的風。
結果一上來Alex問我們想學什麼,我就壯著膽子說當然是要學審美路徑的政治學研究方法。Alex糾結了半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擠出來一句「咱們走著瞧吧」。
如果Alex是日本人,我覺得此時此刻他會說「嘛……」

然後這貨掏出夜與霧的碟子,毫不憐香惜玉地放足35分鐘。
放完大家都癱了,他還要一群國關政治學的半瘋癱半智障討論音樂怎麼怎麼樣,旁白怎麼怎麼樣,分鏡怎麼怎麼樣。

一群人感慨了半晌身如其境啦對比強烈啦距離感啦悲憫心之類的,就再也說不出人話來了。

我自己唯一的印象,就是那鏡頭長時間地凝視著那些頭髮。
是的,凝視。遲疑地,驚恐地,痛切地凝視著一團一團各種顏色的頭髮。最後抬起頭來,舉目望去,無邊無境的頭髮,堆滿不知多少倉庫的頭髮。什麼人皮燈罩人油肥皂都是一閃而過,那鏡頭所代表的人的視野,就是長時間地,凝視著滿坑滿谷的頭髮。
直到在座的學生們,都發出低低的,不適的唏噓聲。

頭髮沒有痛感,卻比受傷的肢體,零碎的屍體,曝野的萬人坑,要恐怖得多。
把它們當做生產原料而毫無畏懼,只是因為,它們不再屬於任何意義化的主體。和羊毛一樣,生產原料而已。生產者也不是意義化的主體,勞動力的宿主而已。就這樣,所有人都解脫了。
所以就這樣,每個人都可以宣稱:「我不必對此負責。」沒有主體性的人,不受自由桎梏的人,何來的責任可言?

我只想到一件事。政治生活的艱難和痛苦,在於無法調和的人的慾望。不僅他和他,他和她,他和Him Majesty 的不調和,也是他自身的不調和。極權用我們無法接受的方式輕易地解決了這個問題。它自身成為偉大意志,什麼他她它,他們的勞動力,他們的社會關係,乃至他們的肉身,都成為客體——剝奪人的主體性,剝奪了天賦的自由,一絲不剩——用來做實驗,用來做地毯,數量太大時設計個高效抹殺方法,都沒有關係。
它本來就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生生不息的力量。

這個世界,永遠也戰勝不了法西斯。就像我走出門外,看到橋洞的陰影里,比陰影更黑暗的納粹標記一樣。
如果讓我縱聲歌唱,我會說:只要社會存在一天,這種對主體性的剝奪和人的各種異化,就合理合法地存在一天。而人總是居於兩種極端的中間:審美的、純粹孤獨的個人,和分工的、消滅差異的極權。人在這之間首鼠兩端,無論偏向哪邊,都是災難。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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