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名：美國影片《對話》——影史100部反類型片全盤點

感官優先

 

《對話》 The Conversation 年代：1974年 / 類型：反犯罪 / 導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 / 主演：吉恩·哈克曼、約翰·凱澤爾

一句話評價：科波拉的反常規犯罪電影。

 

       這部電影講的故事並不復雜。吉恩·哈克曼飾演的男主角哈利專門做竊聽的工作，偶然有一次他的僱主讓他監聽一對男女，但是這份工作卻給哈利帶來了困擾，因為通過反覆聽兩人的對話，哈利預感到可能會發生一起謀殺案。後來在僱主的辦公室裡，哈利發現了他與那名被監聽女子的合影，他這才意識到這個女孩曾經是他的情人，如今已經移情別戀，於是接下來哈利就試圖阻止這場謀殺案的發生。出人意料的結局是本片的一大看點，但是科波拉卻將這部電影打造成了一部充分調動觀眾感官的懸念大片。如果當時有4D技術，《對話》一定會更加精彩。

 

聽覺

      電影都是由聲音和畫面組成的。通常情況來說，聲音從屬於畫面。一部電影可以沒有聲音，比如早期的無聲電影，但是如果把畫面抹去，只剩下聲音，也就算不上一部電影了（不過也有例外，德里克·賈曼就在1993年拍出了一部只有聲音沒有畫面的電影《藍》，大螢幕上全是藍色，估計讓人看了20分鐘就想睡覺）。但是在《對話》里，聲音的地位被顯著提高，成為了事件的推動者，如果沒有聲音，本片就索然無味了。比如哈利通過監聽得來的那段錄音，就在電影裡反覆出現，甚至哈利走在路上也會出現幻聽的現象。他的工作本身就是監聽讓他人，所以自然就離不開用耳朵來聆聽，放在電影裡就是聲音主導全片走向。

       聲音的繁多，也會讓人們產生亦真亦假的錯覺。比如片中哈利潛入了某酒店房間的隔壁，通過在廁所牆壁上鑿了一個小洞，他竊聽到了隔壁的聲音，有一對男女的交談，還有抽水馬桶的聲音，以及隨後的爭吵打鬥的聲音。觀眾只能通過這些聲音來想像隔壁發生的事情，這給人們無窮的聯想空間。但是接下來我們又聽到了女人伴隨著一聲尖叫，一灘血濺在了玻璃門上，這驚悚的一幕已經使人們搞不清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了。

      片中的音樂也很有特點。絕大多數時候，音樂都是零星的鋼琴聲，帶有美國爵士的味道。片中的哈利沒事的時候還喜歡吹吹薩克斯，所以一支格調清淡的薩克斯歌曲也貫穿全片，為影片渲染了一種空曠單調的氛圍。據說科波拉拍攝本片的初衷是為了向安東尼奧尼的《放大》致敬，《放大》是通過一張照片完成了對一樁真實事件的放大，而這部電影則是實現了對於聲音的放大，通過耳朵，我們可以領悟到作者的意圖。有意思的是，本片和《放大》一樣，都獲得了坎城的金棕櫚獎。

      沒有聲音的狀態也頻繁出現。從電影開始到結束，很大的篇幅都是無聲的，寂靜、冷清的調子瀰漫影片。在竊聽男女的時候，廣場上的多餘的聲音都被過濾掉了。音樂也是如此，片中鋼琴聲只在反覆彈同一個曲調，散漫迷離，充滿睡意。這種寂靜也體現在人物身上。哈利是一個沉默的人，即使是在熟人身邊他說話也很少。可能但凡是這種擁有神秘的身份的人都很寡言，比如殺手萊昂。哈利的世界裡唯一信任的東西就是薩克斯，因為在音樂中，他可以投入另一個完全放鬆的世界，不再是一個竊聽者，而是一個自由人。

 

視覺

     其實影片誕生的時期，正式美國總統「水門事件」的當口，不論是上級還是平民都瀰漫著一種人心惶惶的氣氛，而影片描寫的狀況就是時局的投影。選擇竊聽作為影片題材，表現了科波拉對於社會問題的敏感性。就像今年湖南春晚上，趙本山的小品就是以扶跌倒孕婦這種時下熱點話題為主題，同樣是運用藝術來盡一份社會責任。科波拉在同一年還拍攝了《教父2》，這兩部片子同時入圍第47屆奧斯卡獎，也算是一個奇蹟了。雖然商業性上，《對話》不敵《教父2》，但是實驗性和藝術情感表現力卻是科波拉的至極。

     電影的第一個鏡頭就奠定了全片的基調。一個偌大的廣場，鏡頭遙遠的俯拍。廣場上有各式各樣的人，有的在翻跟頭，有的在圍觀，直到哈刺入鏡，但是他最開始一點都不出眾，如果不是因為吉恩·哈克曼，我們會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個路人而已。這段長達3分多鐘的鏡頭，看上去有點拖沓，但其實很有玄機。由於鏡頭在人群中梭巡，其實已經透露出了影片的風格：隨機性和紀實性。就像是有一個人站在遠處監視著所有人一樣。由於鏡頭總是游離在人群之中，遠近虛實全都模糊起來，所以當你把影片倒回來重新看的時候，就會發現這種刻意偷窺的鏡頭語言其中的妙味。於是，你也會懷疑起來，是不是我們的身邊也有這樣的「默多克」在監視著自己呢？

     影片後半部份，則出現一些虛無色彩的畫面。主要是哈利斷斷續續的幻覺和幻聽，而場景依然是圍繞著那盤錄影帶、那個女孩以及謀殺。在表現夢境和現實的區別時，導演用了一組寫實的快速閃切鏡頭，與現實交疊出現，實際上使用幻覺的名義，來為我們呈現這樁兇殺案的真實場景。全片最醒目的一段鏡頭，就是哈利在檢查773房間，進入廁所查看馬桶時，突然一股紅色的血水從底部湧出，緊接著從馬桶漫布到地面，在一片白色背景下，這團紅色格外醒目，營造了一種亦真亦幻的效果。後來這個畫面被一部法國電影全盤照抄。

 

反類型指數：

★★★

 

適宜人群：

暗戰片愛好者